拒絕和竹馬談戀愛 第18節
齊慕將背上的書包習慣性往上提了提,剛打算過去,突然感覺身旁的人停下了腳步,于是他也停了下來,看向柴思元的目光略帶疑惑。 “怎么了?” 柴思元站在巷子口,身形比馬路旁的云杉樹還要挺拔,他還穿著昨天吃飯時的那套白t,身后的紅磚墻將他襯得極為透亮。 齊慕看見他抬手將落在肩膀兩旁的頭發往后掃,隨后慢步走至他跟前,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眼睛。 “昨天吃飯的時候你說,你不喜歡女生?” 第26章 碧藍如水洗一般的天空中有鳥群飛過,齊慕抬頭望著面前的男生,感覺心跳有那么一瞬間空了,像是剛跳到頂端,便有一只無形的手將其抓住,落不下去,呼吸也有些不順暢了,很慌很亂。 但這種慌亂并不是源自柴思元問他的那句話,而在于他為什么要將這句話問出來。 昨天晚上喝醉酒說的話,而且還是那么尷尬的話,一般人都會選擇性地不去提起,或者不會這么直白地當面問出來,但柴思元問了,更是當著他的面,問他。 “你……”齊慕有些語塞,但等心里那陣慌亂過去以后,又想,這有什么呢?昨天他說的都是真話,而且這種事本來就沒有什么對錯羞恥可言,一個人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就算被問了又如何? 想明白以后,齊慕抬眸對上柴思元的目光,大方承認:“是啊,不喜歡?!?/br> 說完,齊慕神色平靜,想看看這個人會有怎樣的反應,誰知柴思元并沒有再繼續將這個話題延伸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了句:“挺好的?!?/br> 然后就,就走了。 ……挺好的? 齊慕懷疑自己聽是不是錯了,但柴思元已經氣定神閑地上車了,關門時還不忘叫他:“走吧,不然等會兒路上要堵車了?!?/br> 后來的一路他們真的再也沒有說過話了。 齊慕撐起一只手靠在車窗上,腦袋輕輕枕上去。思緒跟隨著馬路上的車流,不斷倒退,不斷回想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他還是沒有想明白,柴思元為什么要問他那個問題。 黑色小轎車行駛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停在私立高中校門口時,剛好過七點半,校門口停了數不清的名牌車,身穿藍白校服的學生們從車上下來,三五成群走進校門。 知道柴思元是不用去學校上課的,但下車時齊慕還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也是這個時候,有兩個女生朝這邊走了過來。 一開始是有些不確定地瞥了一眼,等看清齊慕的臉后,才欣喜地打招呼:“是班長啊,早上好!” 回頭一看,是宋嘉言和她的同桌李娜。 齊慕手還把著車門沒有關,禮貌地跟她們點頭:“早上好?!?/br> “你吃早飯了嗎?”宋嘉言從書包里翻出一袋面包和牛奶,都是家里阿姨精心打包好的:“之前看你早飯好像都不怎么吃,我今天特意讓阿姨多做了一份,你拿去吧?!?/br> 說完,就把早餐塞進了齊慕的懷里,好看的眼睛笑成月牙狀。 齊慕抱著這袋早餐有些不知所措,想跟她說自己今天早上已經吃過早餐了,李娜左顧右盼的時候瞅見了車里的柴思元,有些驚訝:“誒?班長,你怎么坐柴思元的車來學校的呀?” 聽見李娜這樣說,宋嘉言也彎腰朝車里看,果然是柴思元。 也是這個時候齊慕突然想起,自從上次江年在學校打了柴思元以后,這似乎還是柴思元第一次重新出現在學校。 自從發生了上次那件事以后,有關于‘柴思元是私生子’這件事,幾乎成為了學生們心中公認的事實。 而在這所學校上學的幾乎都是家里的寶貝,他們對‘私生子’這樣的身份,有著條件反射地排斥,齊慕悄悄瞥了宋嘉言和李娜一眼,果然,她們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言言,早自習快開始了,我們趕緊去教室吧,我還有作業沒趕完呢?!崩钅群懿蛔匀坏爻读顺端渭窝缘囊聰[,腳步已經在往校門口的方向邁了。 宋嘉言看齊慕的眼神欲言又止,不是很想這個時候離開,但又耐不住李娜在催促,只好迅速整理好心情,擠出一抹笑,說:“那我們就先去教室了,等會見哦?!?/br> 預備鈴已經響起,校門口的學生都加快了腳步,齊慕臨走前還是回頭和柴思元說:“那個,你別介意,她們也是不知道內情,誤會了?!?/br> 車內,柴思元笑了一下,微微側首朝齊慕點點頭:“沒事,我不在乎?!?/br> 從齊慕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柴思元頭上的那根發繩,本來可愛的頭飾再加上他的笑,似乎又和諧了不少??床袼荚袂樽匀坏哪?,齊慕估摸著他可能是真的不在乎吧。 學生們都已經進到學校里面,那些名牌車也紛紛駛離,只剩下他們這一輛還停留著,格外地顯眼,校門口檢查校服的老師注意到了這邊,隔著很遠的距離朝他們這邊喊:“預備鈴已經結束了啊,再不進來扣分了?!?/br> 齊慕一聽,手忙腳亂地跟柴思元道別,慌慌張張往學校里面跑。 視線一直追隨著少年飛奔的身影,直到消失在一處轉角后,柴思元才對司機說:“走吧?!?/br> * 柴思元他們的比賽安排在一月底二月初過年前,訓練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教練也好其他人也好,都跟齊慕說可以早點下班,但每次他都笑著答:“沒關系的,我還是留在這里比較好,還能幫幫忙?!?/br> 相比起在百佳樂賣酒,輪滑隊的工作雖然繁雜,卻是很輕松的,隊員們很照顧他,太重的活都是大家幫著一起做,以往齊慕下了班以后還得回家趕作業,現在他可以在隊員們訓練的時候,坐在觀眾席寫。 從他家到體育館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但走路不現實,坐公交車又要轉三次車,所以很多時候是柴思元讓司機提前在校門口等他放學,到了下班的點,也會先送他回家。 平時除了家、學校、體育館三點一線,偶爾一群人訓練完也會出去放肆一下,吃吃東西,喝喝酒,有一次一個隊員在吃燒烤的時候問柴思元:“隊長,咱們好久沒去百佳樂唱歌了,啥時候去一次唄?” 齊慕手上的動作一停,側首瞥向柴思元。 “想去你自己去?!辈袼荚丫票闷饋?,仰頭一口全咽了。 王岳川也站出來,笑著說:“那地方太亂了,還是不適合咱們去,你要想唱歌,我給你找個更好的地方?!?/br> 那人一尋思,只要是能唱歌,別的他也沒什么所謂:“行啊,那到時候你找?!?/br> “我找?!蓖踉来ㄒ豢趹?,和那個男生碰了一下杯。 面前的碟子里多了一串烤rou,齊慕抬眸,正對上柴思元的目光。 * 西寧的冬天比其他城市來得更早,等到十二月底的時候,已經是下的第五場大雪了,銀裝素裹是對這座城市最貼切的形容詞。 雪紛紛下著,齊慕掀起厚厚的簾子,對店老板說:“老板,我的羊rou湯打包好了嗎?” 后廚傳來老板的應答:“在打包了,馬上好?!?/br> 在店門口的位置坐下,齊慕一邊搓手一邊哈氣,鼻尖被冷風吹得有些紅。 西寧地處北方,到了冬天這里的人很喜歡喝羊rou湯,為了讓隊員們訓練的時候不那么冷,齊慕有時候放學來上班,會在體育館門口的羊rou湯店買羊rou湯牛rou湯,因為每次都會買很多份,所以店老板已經認識他了。 “打包好了,還是我讓人跟你一起送進去?”老板將十四份羊rou湯搬上桌,平時這么多湯,都是老板找讓他小兒子幫齊慕一起搬的。 “好,謝謝?!饼R慕自己拎了一袋,老板的小兒子拎了小的一袋,兩個人一前一后往體育館里面去了。 老板的小兒子叫王順,上五年級,因為天生的身體不好常年吃中藥,身體有些肥胖,性格也很內向。齊慕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貓在飯店的柜臺后面,露個小腦袋來看他,被他發現以后又急急忙忙縮回去。 后來老板經常讓他幫忙搬湯,齊慕見到小孩子總有一種親切感,每次都會跟他說上幾句,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絡了起來。 “小齊哥哥,等一下你有時間幫我講一下數學題嗎,馬上月底要考試了,我還有一個地方不會?!?/br> “好啊,等會那些哥哥們訓練的時候,我給你講題?!?/br> 齊慕推開訓練室大門,里面是炸裂的音樂聲和男孩子們的歡笑聲,這會兒是休息時間,沒有人管他們。 他們一進來王岳川就跳起來朝齊慕招手:“學神學神!這兒!” 齊慕將羊rou湯放在觀眾席的椅子上,一群男孩們也跟著過來了,喜歡吃辣的放辣椒,不喜歡的就喝原味兒。 王岳川從后面拍了拍齊慕的肩膀:“外面在下雪???你衣服都濕了?!?/br> “對,不過沒有特別大?!敝浪怀岳?,齊慕端了一碗原味的給他:“快喝吧,趁現在還是熱的,等會就涼了?!?/br> 視線在訓練場內環視了一周,沒有看見柴思元的身影,齊慕問:“思元去哪了?” 王岳川低頭喝了一大口湯:“剛才看他出去了,沒說干什么,要么你出去看看?” “好?!?/br> 九/八/年的空調遠沒有后來的那么先進,效果那么好,而且訓練室空間大,怕湯冷了,出去之前,齊慕特意用保溫袋將羊rou湯裝好。 在輪滑隊工作的這段時間里,齊慕其實并沒有在這里仔細逛過,體育館面積也大,在里面走了有十分鐘左右,人沒找到,反而把他自己給逛迷糊了。 體育館只有房間里面才安了空調,走廊又陰又冷,他出門的時候還沒有穿外套,此刻已經感覺到有絲絲涼意襲來了。 走廊深處有人影走過,和柴思元很像,齊慕快步追上去:“思元?” 剛走過轉角處的男人停了下來,回頭看清齊慕的臉后,有些詫異地揚了揚眉毛:“是你?!?/br> “……”齊慕熱切的眼神變冷了下來,看著面前的這個人沒有說話。 是江年。 這是齊慕第三次見到這個人。 第一次的時候,他穿著挺拔的西裝,在學校當著學生老師的面打了柴思元,當時齊慕對他的第一印象極為差,以至于后來第二次見到的時候,當面嘲諷了他。 如今第三次見面,江年同樣穿著黑色的西裝,但因為天氣下雪的原因,西裝外面還套了一件棕色毛呢大衣和白色的圍巾,以及手上還有一雙黑色皮質保暖手套。 江年的模樣是很出挑的,只看外表,這絕對是一個誰見了,都會為之傾慕的人。 “你在找江思元?”比起第一次見,江年似乎消瘦了很多,他摘下其中一只手的手套,齊慕看見他的手背上有一大片的青紫色,還有幾個結了痂的針孔。 之前柴思元有和他說過,他是跟他母親姓的,但此時此刻,齊慕并不想這樣稱呼他,于是他抬頭直視江年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只認識柴思元?!?/br> “呵?!毕袷锹牭搅耸裁春芎眯Φ?,像是在自家花園散步一樣,江年慢步走到齊慕身側,語氣輕佻:“江思元身邊的人我也差不多都見過,只有你,我就見過兩次,偏偏你還每次都這么劍拔弩張的?!?/br> 江年停頓了一下,正視他:“怎么,你跟他是相好???” 齊慕瞳孔微縮,江年離他實在太近了,這樣的距離讓他很有壓迫感。 齊慕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按理說這種時候他應該是理直氣壯地反駁的,但他的眼神卻控制不住地閃躲了,說話的底氣也不是特別足。 “少在那亂說,我跟他只是朋友?!?/br> “朋友?”江年臉上的笑更大了,但眼神卻依舊是冷的,直愣愣看著齊慕:“什么樣的朋友要這樣護著他?王家那傻兒子也沒有像你這樣,在我面前幫他說話?!?/br> 視線又落在齊慕的衣服上,江年很是嫌棄地遠離了他幾步:“一身窮酸味兒?!?/br> 齊慕依舊不說話,很是平靜地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這是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的道理。 有些人自詡有多了不起,看誰都覺得低自己一等,于是出言羞辱也好,動手也好,就是想看對方氣機羞惱的模樣,以此滿足自己的情緒。 對付這種人,你越是激烈,對方就越是來勁。 大概是被齊慕這樣的平靜的態度給刺激到了,江年的呼吸變得重了起來,看齊慕的眼神也比剛才更鄙夷:“我說,你們都不是一個層面的,你算是哪門子的朋友???” 說著,伸手將齊慕推到一邊:“走開,別擋路!” “啊——” 走廊里傳來男生的驚呼聲,緊接著是摔倒在地的‘噗通’聲,但卻不是齊慕。 早就有防范江年會動手,所以江年抬手之前他就率先往旁邊躲了一下,沒被推到,那是誰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