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為患 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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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二八零無題 那人一身錦服, 二十五六的年紀,士族子弟打扮,正是高平郗氏子弟, 名叫郗信。方才他與羅弘相對而坐, 舉止優雅,氣定神閑?;竼⑼蝗魂J了進來, 一身的陰冷肅殺,掃來的目光叫郗信心突地一跳,悚然而驚。 桓啟將佩刀往桌上一擱,發出重重一聲響, “是你在路上設伏” 郗信強從羅弘稱呼已知桓啟身份,壓著心虛,臉色微白,“這是何意” 桓啟雙眼一瞇,目光冷厲,朝后招手,立刻便有個五花大綁的人被扔了進來。 郗信看去, 見來人臉腫得老高, 幾乎看不出模樣,仔細看了兩眼才認出,心里一陣發涼。從建康帶來的軍士雖非六衛出身, 也是京畿守軍,卻不想這么容易就被桓啟擊潰。他佯作鎮定,立刻否認道:“一派胡言, 莫非是流民作亂, 冒用我郗氏名號?!?/br> 被綁的人渾身亂顫, 目露求饒, 口齒不清地喊了一聲“郗郎君”。 “高平郗氏算得什么東西,也有人要冒?!被竼⒗湫?,抬起一腳朝著郗信踹去,這一下迅如雷電,誰都沒想到。 羅弘嘴張地老大,露出意外及欽佩神色。 郗信身后侍衛將要拔刀,卻被涌入內堂中桓啟的親兵圍住,敵眾我寡,人數懸殊,侍衛嚇得滿頭大汗。郗信被喘中肚子,五臟六腑都要震出來似的,劇痛無比,他暈眩之時見桓啟手持長刀又邁布向前,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躲到侍衛身后,“桓啟……將軍,我奉皇命而來,你休要亂來?!?/br> 最后那句他幾乎慘叫而出。郗信是個儒學文士,年少多才,研習過兵法,曾經帶著府兵列陣,殺退過流民,因此聲名鵲起,有文武雙全之名,他來荊州之前就曾聽過桓啟的名聲,郗信自認有領兵之才,只是郗氏遠不如桓氏,他才無處施展。觀摩地形郗信在谷口設伏,這次所帶都是京畿守軍,且荊州之內也有內應,若桓啟帶出城的人手多,自有人會通知。 他預設兩倍兵力,心中盤算,拿下桓啟應是無虞。等桓啟來到面前,他才知大錯特錯,此人一身戾氣,身后親衛身上都還染著血,讓郗信幾乎不敢直視。 桓啟卻不由分說,只手將郗信拖了出來,口氣陰森森地道:“這么說你還是奉旨殺我,諭旨呢,在哪里” 郗信面色煞白,自知說錯了話,圣旨自然是沒有,新帝口詔讓他們來荊州,安排的事也只寥寥幾人知道,他能得這樁差事,還是因郗氏跟隨王氏行事,他在建康又有些擅用兵的名聲。郗信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被桓啟抓著衣領,他涕淚縱橫,哀求道:“并、并非陛下旨意,全是我聽聞將軍名聲,想試試你帶兵的本事,是我一意孤行……求將軍饒我性命?!?/br> 還未說完,桓啟抬手刀柄就拍了過來。郗信痛呼一聲,只覺性命不保,但他為了家族,無論如何也不敢再提新帝。 桓啟臉上慢慢帶起一絲笑,雙眼卻燃著怒火,刀背又是用力一記打在郗信臉上。 他幾乎昏厥過去,痛地死去活來,只是求饒不止。 羅弘見桓啟幾下重手,趕緊過來攔著,“高平郗氏算什么東西,值得敬道你臟手,若就這樣殺了,反是便宜了他,日后再與建康那邊理論就不站理了?!?/br> 桓啟雖在氣頭上,心中仍冷靜理智,將郗信松開,臉色鐵青轉向一旁侍衛。幾人剛才見郗信這樣的士族子弟都落得如此凄慘,心中膽寒?;竼⑾掳吐蕴Я颂?,親兵將幾個侍衛雙手反剪押住。 何翰之在一旁臉色冷酷道:“郗家的留下性命有用,你們幾個莫非也是流民,這才在荊州城外偷襲我們將軍” 侍衛幾個面面相覷,絕望無比。 何翰之又威嚇兩句,侍衛之中有人開口,“來的并非郗郎君一個,還有個將軍,帶著人往荊州城里去了?!?/br> 桓啟聞言不動聲色,命他繼續說。 此人也不敢扯到陛下,只說這次來的分了兩路,一路是郗信帶著人,在這里設伏,另一路,人數相當,卻是入城去了,聽說辦成了事,還要帶個小郎君走。 桓啟挑眉,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侍衛幾人,“說清楚?!?/br> 侍衛支支吾吾道:“前幾日我聽他們議論,入城要帶個姓衛的小郎君回去,就在荊州城外十里的莊子碰頭?!?/br> 羅弘在旁聽著,越聽越是奇怪,忍不住問道:“他們說的莫非是玉度”說著他去看桓啟,被他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 桓啟轉過身,在羅弘肩上拍了拍,“這里交給你看著,我先回去處理一下?!?/br> 羅弘與他少年相識,自是信得過的交情,當即道:“你放心,我看住了不會出岔子,沒想到這次是故意盯著我,引你出城,好毒的用心,幸虧你沒事,不然我如何能安心。這次家里囑咐讓我來幫你,大司馬要改立世子,我們江右幾家別的不多,妙筆文章清談名家不少,自會為你正名?!?/br> 桓啟聽到他來時已知豫章三姓望族是什么態度,拱手做禮。 羅弘見他心不在焉,道:“知你著緊玉度,趕緊去吧?!?/br> 桓啟剛才來的路上一番激戰,折損三十來人,他心中憋著火,又擔憂衛姌安危,帶著人快馬直奔城外十里的莊子。那是一處民宿,莊里只有幾個不知事的農戶,收了錢將莊子借給他人?;竼⒚瞬卦谶h處一片林中。剛埋伏不久,快到傍晚時,白余騎人果然出現在莊外。 桓啟瞧著人數比侍衛說的少許多,略一沉吟,吩咐行動。 親兵從林間沖出,很快將這群人圍住。有反抗的當場格殺,見了血眨眼死了十幾人,這群人果然老實下來,桓啟對為首之人不做理會,來到隊伍居中的一輛馬車前,拉開廂門,里頭果然有個被綁著的嬌小身軀,他伸手將人拉起來,露出一張雪白的臉,淚水漣漣的看過來,嘴里被塞著團布,只能嗚嗚作聲。 竟是沂嬰。 作者有話說: 第282章 二八一章應對 見不是衛姌, 桓啟黑著臉立刻松開手,又朝車廂內一掃,并無他人, 他看也不看瑟瑟發抖的沂嬰, 轉頭叫人來問情況。 沂嬰淚流滿面,心中驚惶不已, 剛才見著桓啟,她還以為桓熙背后的算計被揭穿,想到在府里聽到桓啟出征在外殺人如麻,手上不知沾染多少人命, 一時眼前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幸而桓啟根本不曾理會她。 沂嬰身體抖如篩糠,想著今日之內遭的罪,心中滿是悔意。清早她離開刺史府去找衛姌,在門前嚶嚶哭泣,只說在荊州城中無處可去, 想來想去當日與衛郎君有些交情, 這才厚顏求上門來。沂嬰哭了半晌,眼淚都快流干了,大門依舊緊閉, 無人理會。 她心頭不由打鼓,想著自己并無說錯話,便做出十二分的可憐, 哭地越發傷心。這一鬧大半個時辰過去, 沂嬰有些撐不住, 再擠不出半滴淚來, 此時不由后悔,但就此離開又不甘心。這兩年來她見識桓氏權勢富貴,為了剛出生的孩子著想,她也該搏一下前程。 沂嬰咬牙,在門上用力拍了兩下,喊著衛郎君。厚重木門忽然打開,沂嬰腿一軟,直接摔倒在門前。 蔣蟄笑嘻嘻上下打量她一眼,嘖嘖出聲,說了聲“可惜”。 沂嬰聞言心下一涼,眼睛不由朝身后不遠處遛去。蔣蟄順著她的目光一同看去,那五十來個府兵等候已久,此時氣勢洶洶直沖過來。 蔣蟄往后退入府中,府兵立刻追上,剛進入院中就察覺到不對,門后墻內站著持刀而立的侍衛,幾下交手,桓熙派來的人就知不敵,等要后退,發現府門已關上,如甕中捉鱉,全被擒下。還有嘴硬的喊著我等是世子手下,不說還好,一說就被侍衛幾個打折了雙腿,臉上更是挨了幾拳,再不敢出聲。 沂嬰見狀不妙,正要逃走時,被侍衛捉了回來。她嚇得花容失色,口中喃喃道:“與我無關……” 蔣蟄將她押到衛姌面前,道:“就是這婦人在門前哭了許久,要騙開門讓人進來?!?/br> 沂嬰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跪著往前兩步,哀求道:“衛郎君,我什么都不知,你放了我吧,這肯定是新安公主一手安排,她向來視我如仇敵,恨不得啖我血rou……我不過是世子妾室,如何使得動人……” 她跪在地上,身子哭得一顫顫的,原本艷麗的面容今天未做裝扮,倒有些楚楚可憐的韻致。 蔣蟄見了暗自搖頭,心道好個美色惑人。若不是早知道沂嬰不懷好意,光看她如此模樣,還真要以為冤枉了。 衛姌聽她哭訴,神色始終淡淡的,問道:“上一回驛舍你不愿被士族子弟強奪,求我庇佑,我自認對你尚算不薄,事到如今你還不愿說句真話嗎” 沂嬰一顫,心虛不已,眼睛哭得通紅,“郎君信我,真與我無關……” 衛姌意興闌珊,也不與她分辨,讓人將她綁了下去。 蔣蟄道:“聽說這婦人最得世子寵愛,回頭若上門討要,該如何應付” 衛姌知道這些日子桓家世子之爭幾乎已放到明面上,她道:“世子若叫人來,便駕車搖鈴將人送回去?!?/br> 蔣蟄一聽,笑出聲來。 桓熙的人全押在院里,沂嬰綁了關在廂房。 衛姌等著刺史府的消息,可這日午時,外面卻傳來非同尋常的動靜。蔣蟄來報道:“剛才有人來傳信,將軍離城去了,刺史府特意吩咐城門口,放了幾百人進來。聽口音像是徐兗建康等地的?!?/br> 衛姌聽了這話,心往下沉了一沉。 荊州由桓氏掌控,若無異動,根本不需從外調人,還是在桓啟離城之后,時機太巧,不由人不多想。 她叫蔣蟄緊閉門戶,望樓盯著外面。 蔣蟄立刻就做安排,侍衛之中有眼力特別好的,在望樓上守了一會兒,看見有烏壓壓一片,足有三百多人正往府里方向過來,趕緊跑來稟報。 蔣蟄變了臉色,來者不善,這回與剛才那場鬧劇不同,他道:“小郎君從偏門先走,我帶人斷后?!?/br> 衛姌心跳都快了幾分,起身叫上婢女,正要出門時忽然想到還有綁著的沂嬰及桓熙手下。衛姌默然片刻,道:“你們去給沂嬰換上我的衣裳?!?/br> 蔣蟄怔了怔,隨即腦子一轉想明白過來,“這能瞞得過去” 衛姌道:“來的應是今日才進城的那些人,也并未見過我。一切全為世子之爭,殺我全無必要,只能是來捉我,就賭一賭吧?!?/br> 沂嬰被拉來,婢女要為她換衣裳,她大吃一驚,只當衛姌要用什么惡毒法子戲弄她,堅決不肯從。蔣蟄嫌棄麻煩,一掌劈暈了她,空青石竹兩個飛快給沂嬰換了衣裳梳了頭發。 衛姌想了想,讓蔣蟄去將桓熙手下一并放出來,這幾十府兵自知不是蔣蟄等人的對手,松綁之后也不敢動手。蔣蟄扔了十幾把刀在地上,道:“世子來要人了,你們可以走了?!?/br> 這幾十人不疑有他,臨走前想著世子最寵愛的妾室,便多問了一句,婢女將昏過去的沂嬰扶過來。府兵見她一身男子衣裳,還以為是世子不想讓人知道今日派妾室鬧這一回,特意裝扮。確認人沒錯,為首一個矮下身,將沂嬰背著,一群人就要離開。 開門出去,外面忽然一聲哨響。 府兵大驚,建康兵士早已蜂擁上前,府兵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手中也只有十幾把刀,其余人手無寸鐵,倉皇迎敵,死傷慘重。府兵大聲喊著桓家的名號,建康兵士充耳不聞,看到從府中出來的有個背著個瘦弱的人,幾人團團圍住,將沂嬰捉住。 為首將領眼皮一跳,想起離開建康前宮中內侍的囑咐,喝令一聲,“動作輕些,別傷著人?!彼H自上前查看,只見沂嬰明明一張花容月貌的臉,卻扮作郎君,和內侍說的一般無二。心道,這等姿色平生少見,準就是衛家郎君。 第283章 二八二章刷新 將領將人綁住塞入馬車, 隨后便帶著人飛快撤走。臨走之時他抓著看門的仆從問:“剛才那小郎君是何人”仆從驚恐,結巴道:“家中……只有衛郎君……” 將領揮刀砍下,然后縱馬離去。 蔣蟄帶著人埋伏在廊下及庭院里隱蔽處, 還以為將有一番惡戰, 等了片刻,卻聽見馬蹄遠去, 他趕緊到門前查看,桓熙的手下死了大半,只有兩三個受傷倒地還留著口氣。蔣蟄吩咐人給活著的府兵上傷藥,收拾尸體, 立刻回去將情況告知衛姌。 衛姌聽了不由后怕,沂嬰被擒走,瞧樣子應無性命之虞,她轉念一想,沂嬰今日所來,也是為了幫桓熙拿住她,如此后果, 也算不得冤枉了。 蔣蟄道:“這些人果真是外面來的, 直奔咱們府里,捉了人就走。這倒是奇怪,桓熙已派了人來, 怎么還來第二撥” 他如今對桓熙已是沒半點好感敬意,不喊世子,直呼其名。 衛姌略想了想道:“他沒這樣的魄力, 與建康有聯系, 又能叫人打開城門, 只有南康長公主?!?/br> 蔣蟄點頭, 嘖了一聲,道:“倒是麻煩?!?/br> 衛姌想著桓啟離城,南康長公主將建康軍士放入城中,不會只為了捉她一個,暗自一驚,叫蔣蟄快派人去探查刺史府的情況。 刺史府內,司馬興男坐在院子里,樹下綁著個隨從,已被侍衛打得半死,背上被染紅了,腿也斷了一條,凄厲慘叫。 一旁婢女低垂著頭,不忍去看,這正是桓溫身邊的近隨,平日在仆從里也是個人物,如今卻被折騰去半條人命。隨從叫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搭救,實在挨不住了,只能開口,將桓溫這些日子見過哪些人,又吩咐些什么全和盤托出。 司馬興男聽著臉色越發沉下去,原來桓溫說得并非氣話,就算沒了桓啟,這份家業軍權也將交給桓沖。她心頭窩火,仆從來傳貴客到了。司馬興男擺手,讓人把吐露實情的隨從拖下去,出去見客。 到了外面,她見著建康使臣,問道:“桓啟那兒可收拾了” 使臣道:“已設了埋伏,等他去了就地伏殺?!?/br> 司馬興男道:“帶了多少人馬,帶兵的是哪位將軍” “五百伏兵,高平郗信?!?/br> 司馬興男大驚,面色驟然一變道:“只這點人,郗信又是什么人” “公主在荊州可能不知,郗信有將才……” “爾等豎子,誤我大事,”司馬興男卻不耐煩再聽,咬牙道,“高平郗氏,不過是王氏走狗,那等虛命不提也罷,有什么戰功,可曾帶過兵馬上陣不過五百兵馬就敢去殺桓啟……” 使臣臉色也難看起來,“結果如何尚未可知?!?/br> 司馬興男已站起身,“我有死士六百,精通襲殺之技,當初派了大半出去,全折在桓啟手中,桓家上下,除了那老奴,桓啟與桓沖最擅帶兵,你們帶的這些人全押上,出其不意才有機會,我也是糊涂,竟覺得你們有備而來,定是萬無一失?!?/br> 使臣見她驚惶不似作假,怔了一下,沉吟許久,道:“如公主所料,再調兵來也是來不及了,如今還有一個法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