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氣我就要演你了! 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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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媽一直給燕折夾菜:“你小時候就愛吃海鮮,也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br> “謝謝?!?/br> 燕折是挺喜歡的,原身很多喜好都與他有所重合。 不過燕折這會兒注意力都在白澗宗身上,他舀了碗熱湯:“吃不下飯就喝點?!?/br> 他實在有些擔心。 白澗宗昨晚的情緒就有過波折,一夜沒睡,剛剛又經歷了大起大伏,狀態是rou眼可見的差。 好在白澗宗還會回應他的話,嗯了聲,拿起調羹。 燕折沒什么心思吃飯,低頭給俞書杰發了條消息—— 【葉醫生今晚還有空嗎?】 俞書杰: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問問。 燕折放下手機,偏頭看去,只見白澗宗眉眼低垂,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口一口抿著湯,看不清表情。 氣氛實在壓抑。 黃媽說起了一些燕折小時候的事:“都說剛出生的孩子丑,但小寶不一樣,還在襁褓里的時候就很漂亮,白白凈凈的,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舍得……” 白澗宗忽然開口:“如果你想找——” 燕折打斷:“不想?!?/br> 白澗宗沒再說話。 先不說自己不是原身,就算是,燕折也無所謂親生父母。 能將剛出生、且并沒有隱疾的孩子拋棄在孤兒院門口,并沒有多少可能性。 要么是單身女性因為各種原因導致懷孕、卻并不想要孩子;要么是貧困夫妻意外懷孕,家里經濟情況又太差,無力撫養多余的小孩。 不論什么情況,都沒有找回對方的意義。 黃媽連忙岔開話題:“我那還有小寶小時候的照片呢,等會兒可以拿給你們看看?!?/br> 白澗宗:“好?!?/br> 黃建慶一直在專心干飯,沒插話,仿佛這就是最后一餐。 白澗宗只吃了兩口飯,喝了小半碗湯,便全然失去胃口。 一閉眼,就是蘇友傾那張臉。 王老師問:“白先生不再吃點?” “不了?!卑诐咀谡Z氣還算平靜,他擦了擦嘴角,“他小時候也愛哭?” 黃媽愣了下,反應過來白澗宗問得是燕折。 她笑了聲,臉上的皺紋堆到一起:“也不能說愛哭,就是太乖了,總被其他小朋友欺負?!?/br> 白澗宗的眉眼又陰翳兩分。 黃媽連忙解釋:“倒也不是那種欺負,就是搶不過玩具啊,被辦鬼臉嚇哭之類的……” “……” 白澗宗的情緒與rou|體似乎已經分離了。 他曾以為,真有找到兇手的這一天,他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將對方控制到自己手里,叫對方生死不能。 可看似平靜的rou|體壓抑著仇恨火焰的同時,他竟然還能聽進黃媽的話,想起燕折之前給自己的那個裝著鬼片的u盤。 這么膽小,還敢嚇他。 “小寶膽子一直都小,我記得有次其他孩子抓了蜘蛛放盒子里養,結果沒關住,爬到了小寶頭上,直接把小寶嚇得尿褲子了……” 燕折:“……” 原身還有這么丟臉的黑歷史呢。 他實在不忍直視,但這個話題確實吸引住了白澗宗的注意力,他便沒再吭聲,低著頭裝自己不存在。 白澗宗問:“他以前哭,會出聲嗎?” 黃媽一愣:“什么?” 白澗宗:“哭的時候會不會發出聲音?!?/br> 黃媽聽明白了,陷入了回憶中:“會啊,要說哪個孩子掉眼淚不出聲?要是周圍沒大人,小寶就哭得小聲些,有大人了,那委屈勁擋都擋不住,叫人心疼的喲……” 燕折吃著米飯,暗戳戳地想:他就不哭出聲。 這說明什么?說明他真的不是原身。 他瞄了眼白澗宗,后者或許也發現了他和原身的差異,臉色更差了些。 就這么希望他和原身是同一個人嗎…… 然而,白澗宗想的卻不是這些。 被囚禁的那四年究竟要遭受怎樣的對待,才能讓一個孩子克制住哭出聲的本能、以至于長大后哪怕失憶,掉眼淚也始終是悄無聲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不由握緊了拳頭。 燕折尚且如此,那白茉呢? 記憶里的母親堅強、理智,要經受多少折磨才能瘋到神志不清? 黃媽沒發現他們的異樣,繼續回憶著以前的事。 大多數時候是她在說,王老師接話,白澗宗偶爾應聲。 一頓飯結束的時候,畫像師也到了。 “需要多少時間?” “半個小時就夠了?!?/br> 白澗宗留了個保鏢在這:“畫完第一時間拍照給我?!?/br> 保鏢:“是,老板?!?/br> 夜色已深,他們走出孤兒院的大門,黃建慶和黃媽出來送他們,后者躊躇許久還是問:“我能和小寶單獨說句話嗎?” 白澗宗看向燕折。 燕折猶豫了下,還是應了。 他們走到一邊,黃媽應該是想握握燕折的手,但伸到一半還是收了回去,雙手交叉在身前攪弄半天:“能和我說說你現在的名字嗎?” “燕折?!?/br> 黃媽問清楚是哪兩個字后,眼里的憂心幾乎化為了實質:“怎么取了這么個名字,多不吉利啊……那個醫生是不是對你不好?” “醫生沒有養我?!泵鎸Σ恢榈狞S媽,燕折還是說了實話,“這個名字是我現在父母取的,說來話長?!?/br> 從當初那個醫生到現在的養父母手上,這其中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波折。 但黃媽聽出燕折沒有細說的意思,只能掩住憂心忡忡,遲疑地問:“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黃媽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紀了,問這句話,無非是讓自己心里有個底,良心好受點。 燕折發誓自己真沒什么情緒,可眼睛就是莫名一酸。 他違心道:“挺好的?!?/br> 怎么可能好,被院長五十萬賣掉后,這具身體至少經歷了四年的折磨……可他又想著,沒必要再讓眼前的老人后半生都活在愧疚里。 “那,他對你好嗎?” “白先生嗎?”燕折低頭,無意識地笑了下,“好的……他對我很好?!?/br> “那就好?!秉S媽放下心,張張嘴,似還有千言萬語,最終還是咽了回去,“晚上涼,回去早些休息?!?/br> “好哦?!?/br> 燕折轉身,朝車走去。 黃建慶在車門旁,正和已經上車的白澗宗聊著什么,聽不清楚。 燕折猜應該在說自首的事,但并不想管……他不想做一個寬容的人。 這會讓自己難過。 “等畫完當年那個醫生的雕像,我就去警局?!秉S建慶張張嘴,難以啟齒道,“希望您說話算數?!?/br> 他知道自己去坐牢是罪有應得,說這話未免太不要臉,可他得給孤兒院的孩子們搏條出路。 “不。不要在這個轄區的警局自首?!卑诐咀诶淠?,“結束后你上畫像師的車,保鏢會把你送到該去的警局?!?/br> “好……” 窗外,燕折已經朝他們走來了,白澗宗余光看去,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他以前也怕打雷?” “這倒不怕……” 黃建慶剛說完,就如遭雷劈,僵在原地:“他現在……怕嗎?” 白澗宗陰冷地反問:“你覺得?” 在市區的那套房子,燕折有險些被白澗宗掐死的經歷。那晚他們之所以同床共枕,就是因為燕折怕打雷,不敢一個人入睡。 “……” 黃建慶重重地吐了口氣。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個晚上,他把小寶硬塞進陌生人的車里,狂風暴雨,雷聲不斷。 白澗宗問之前就猜到了,燕折是因為小時候被賣掉的那天晚上有了心理陰影,所以哪怕失憶,也依然怕打雷。 但他偏偏要在黃建慶面前戳破。 他不是良善之輩,不僅要黃建慶坐牢,還要黃建慶在牢獄里寢食難安,夜夜難寐。 燕折到了車前,與眼眶發紅的黃建慶對視一眼,實在不知道要說什么。 半晌,他越過黃建慶上車,坐到白澗宗旁邊。 俞書杰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上。黑色商務車絕塵而去,逐漸與濃稠的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