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10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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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邵承節倒是從府兵中挑選了三千會騎戰的軍士,給其繳獲的契丹馬,看樣子是早有預謀了。 “殿下萬金之軀,如何能冒險?”杜光乂苦勸道。 “杜使君……”邵承節說道:“春秋之時,君王親自領兵,此為正統,緣何阻我耶?” “可現在并非春秋之時!”杜光乂毫不讓步,上前拉住了邵承節的韁繩。 “使君莫要再勸了?!鄙鄢泄澽D頭看向他,一臉嚴肅地說道:“不得苦戰,沒有大勝,可享國乎?” 杜光乂一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邵承節輕輕拉開了他的手,嘆道:“大夏數十萬武夫,憑什么效忠你一個既無軍功,又無勇武之人?憑什么?” 杜光乂無言以對,稍稍退開了兩步。 光靠皇子的身份,是不足以讓人買賬的,他很清楚。 靠著今上的遺澤,武夫們或一時服從,但時間長了,終究是個隱患。尤其是朝堂出點事的時候,很容易引起動亂。按照圣人的話來說,就是容錯能力差。 但如果太子是靠軍功上來的,即便朝廷上出點事,或者弄了一些不得人心的政策,只要不是太過分,都無事,這就是容錯能力強。 “我自去也,使君管好軍糧便可。遼陽、新城、蓋牟、白望諸城軍務,由安東府王濟川代領,諸將可知?”邵承節又看向清塞軍、府兵諸將,吩咐道。 “遵命?!敝T將齊聲應道。 “無需幾日,諸位便可北上了?!鄙鄢泄澊笮σ宦?,風馳電掣般沖了出去。 王彥章瞄了杜光乂一眼,冷哼一聲,緊緊跟上。 數千騎浩浩蕩蕩地消失在了北方的天際邊。 杜光乂靜靜地看了很久,方才轉過身來,搖頭輕嘆:“這世道!” 溫文爾雅、智謀出眾的皇子,在這個狗屁世道是不可能繼位的。 大夏有十余皇子,其實真正有機會的很少,光一個年齡就卡死大半了。今上五十了,他很可能沒有足夠的時間培養出更多的有軍功的皇子。 “走也!”杜光乂也上了馬,吩咐道:“讓白望縣耆老、土豪來見我?!?/br> ※※※※※※ 潢水靜靜流淌,蜿蜒而過,將一座城寨凸顯在了河岸的三角地帶上。 城名為儀坤,阿保機登上汗位之后修建,因可敦述律平出生地而得名——儀坤二字,含義深遠,大致位于后世克什克騰旗萬合永鄉榆樹城子古城一帶。 儀坤州本為回鶻述律部的牧場之一,而今述律部已遠走北樓,城內僅剩下了數千兵丁。 此時他們正拿著五花八門的器械在城外列陣,緊張不已。 “緊張”不是擔心契丹打輸了。事實上契丹贏還是輸,他們不關心,都是被掠來后就地安家的渤海兵,cao那么多心干嘛? 他們真正擔心的,還是夏人打贏后,究竟會怎么樣對待他們。 這可不是開玩笑。萬一碰上嗜殺的,死在他們刀下一點不奇怪,草原上這類人太多了。 “咚咚咚……”戰鼓聲擂響了。 渤海兵們緊張了起來。前排士兵下意識握緊了長矛,死死盯著對面高高的蒿草叢。 契丹人的戰馬不安地噴著響鼻。 馬兒是敏感的,它們敏銳地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而這個同類,脾氣暴躁,野性難馴,兇悍無比。 “殺!殺!殺!”對面傳來了直沖云霄的殺意。 西北風勁吹,殺意仿如實質般,突破了蒿草叢,傳遞到了這一邊。 有馬兒不受控地人立而起,引發一片驚呼。 渤海人更緊張了,前排軍士瑟瑟發抖,軍官怎么罵都沒用。 “嘚嘚……”奔雷般的悶響透過草原傳遞而來,間或還夾雜著一些踐踏河水的嘩啦聲。 不遠處的契丹人也動了,他們騎著戰馬,開始慢跑。 對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到了最后,奔雷聲已近在耳邊,蒿草叢中,出現了灰黑色的戰馬輪廓。 “來了!”有渤海兵絕望地哭喊。 風兒恰到好處地吹來,百草盡皆俯首。 黑色的閃電馱著滿臉猙獰的武士,直若九幽惡鬼一樣,出現在所有人的眼瞼之內。 “殺!”數千人齊聲大吼之下,十幾個渤海兵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射箭!射箭??!”軍官怒吼道。 即便再不待見契丹人,此時夏兵已沖到近前,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也該廝殺一番。 “嗖!嗖!”稀稀拉拉的箭矢飛出,軟弱無力。 “我動不了了!”有渤海兵身體僵硬地喊道。 “我提不起勁!”有渤海兵褲襠里滿是尿sao味,哭泣道。 前面兩排的人臉色煞白,一些人甚至連轉身逃跑都做不到,攥著長矛桿的指關節都發白了,身子軟綿綿地想往下倒。 “噗!噗!”鋒利的馬刀劃過缺乏防護的身體,熱血四溢。 沖擊力十足的戰馬闖入人叢之中,勢不可擋。 沒有直追面門的箭矢,沒有斬斫馬腿的刀斧,沒有無聲無息刺來的長槍……什么都沒有,渤海人像是群木偶,瞬間被沖了個七零八落。 馬隊輕松地從渤海陣中斜穿而過,迎面撞上了已提起馬速的契丹騎兵。 李紹榮看準一戴著裘帽的賊騎,鐵锏兜頭砸下。 “噗!”裘帽戴不戴好像沒有任何區別,契丹人一聲不吭地倒下。 迎面飛來一矢,李紹榮恰好偏了一下頭,堪堪躲了過去,身后一名副將慘叫一聲,墜落馬下。 數十騎從他身上踐踏而過,都是自己人…… “賊子安敢!”李紹榮鐵锏連砸,殺開一條血路后,直追那名偷襲他的契丹賊人。 鐵甲上傳來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李紹榮知道,前沖的過程中,他遭受了好幾下刺擊,若無甲胄保護,此時大概已經死了。 但老子有圣人親賜的寶甲!賊子別逃,老子非要敲破你的腦袋不可。 駿馬長嘶,風馳電掣。 黑色的閃電如旋風一般,直沖射箭之人。 此人似乎是個貴人,身上的甲胄金光燦燦,煞是威風。他遠遠瞄著,再放一箭,見沒射中,立刻撥轉馬首,轉身逃竄。 “噗!”李紹榮又敲破了一顆腦袋,锏尖之上糊滿了紅白之物。 黑色的閃電越來越快,不達目的不罷休。 數十勇士大呼小叫著跟在他身后,角弓連連施射,射完之后,又抽出短槊,加快馬速,護在李紹榮四周。 契丹貴人拼命催馬,亡魂大冒,直朝本方大纛處奔去。 李紹榮亦將馬速催到極致,馬兒痛苦地哀鳴著。 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 “死吧!”鐵锏狠狠砸下,沒有絲毫猶豫。 “??!”契丹人口鼻噴血,栽落馬下。 落馬之后,一時未死,艱難嘗試了一下,沒能起身。 “嘭!”李紹榮幾乎也在同一時間摔倒在地。 坐騎痛苦地哀鳴著,淌下了大顆淚珠。 李紹榮怔怔起身,原來沖鋒之時,老伙計早已滿身傷痕。 大纛下一片慌亂,十余契丹貴人紛紛上馬,不知欲往何處。 有忠心的契丹騎兵反方向沖來,試圖為他們的主人爭取一點時間。 李紹榮摸出騎弓,抬手一射,賊人應弦而倒。 契丹馬從他身旁掠過。 李紹榮一個縱躍,翻身上了馬背,隨手摸了摸鞘套,抽出一柄鐵骨朵。 “隨我沖!”他辨了辨方向,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 跟在他身后的騎兵已逾百數,追著敵人的大纛一路向東。 在他們身后,雙方數千騎仍在河谷內捉對廝殺,混亂不堪。 “孬種,敢不敢停下來一戰!”李紹榮左腋一夾,右邊信手一槌,一匹空馬與他交錯而過。 他根本不愛惜馬力,往死了催逼。 戰馬發狂地沖向前方,越過一個又一個人。 大纛被扔掉了。 契丹貴人四散開來,分頭逃竄。 李紹榮破口大罵,追著其中一人,緊咬不放。 二人一追一逃,眨眼間已奔出去數里。 前方出現了一道窄窄的小河。 河名高涼(百岔河),流水清淺,緩緩匯入潢水。 逃人奔入河道之中,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 李紹榮大喜,雙腿連夾,馬兒跌跌撞撞沖入河道,鐵骨朵高高舉起,重重砸下。 契丹人關鍵時刻偏了一下,被砸中了肩膀,慘叫落入河內。 李紹榮從搖搖欲墜的馬背上躍下,直接落在河床上,抽出腰間匕首,揪著賊人后腦勺的發梢,橫著一抹。 鮮血噴濺入高涼河,染紅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