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4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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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衙之內,朱延壽將馬鞭扔給親兵,隨后又解下披風、佩刀,惱火地說道:“吳王真是老了,對進占沿淮諸州還扭扭捏捏。仔細看來,還不如朱全忠有魄力?!?/br> “夫君?!逼拮油跏嫌顺鰜?。 朱延壽點了點頭,找了張椅子坐下,又道:“朱全忠有求于吳王,欲割楚、壽、濠、光四地轉隸淮南。先給光、壽二州,待邵賊敗退之后,再給楚、濠?!?/br> “朱全忠的話也能信?”王氏驚訝地問道。 “不信也不行。這幾個州,對吳王的吸引力特別大。若想完善淮水防線,這是躲不開的戰略要地?!敝煅訅壅f道。 “吳王可令夫君出兵?” 朱延壽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有限制。吳王的意思,是在夏、梁雙方廝斗得實力大衰之時,分多路出兵,搶占楚、濠、壽三州,再向邵樹德索要光州?!?/br> “邵樹德愿給?”王氏不信。 “定然是要做過一場才行了?!敝煅訅垡稽c都不害怕,相反還有些興奮,只聽他說道:“若得了光、壽二州,吳王總不能全拿走吧?光州可以給李神福之輩,壽州必須給我?!?/br> 王氏下意識有些不安,道:“兵兇戰危,若夫君有個三長兩短……” “且??!”朱延壽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妻子,道:“自然不是現在就出兵了。梁、夏還在壽州交兵,待他們都打不下去,松懈的時候,我自提大軍北上,奪了壽春?!?/br> 朱延壽有理由高興。 吳王壓制老兄弟的對外擴張,又不是什么秘密!怕的就是老兄弟們驟然做大,難以控制。 但這次真的出現了一個極好的機會,奪取壽州的可能性從未這般大過。 朱延壽隱有所感,這是老天爺賜給他的最后機會,一定要抓穩了。 至于妻子擔憂的風險。呵呵,搏富貴還能沒風險?怎么可能! 邵樹德在南方屯不了太多兵馬,聽聞帳下軍卒多為臨時新募的,真有戰斗力嗎? 這次便一鳴驚人給所有人看看。 ※※※※※※ 乾寧二年四月初一,白狗城、新息一帶的戰事已趨于平靜。 不是龐師古不想打,實在是攻不下來。 最接近成功一次,是城內守軍出城夜襲,被早有準備的梁軍擊退。 梁軍趁勢追擊,欲奪門,雙方隔門血戰,最終未能成功,只殺傷了數百名夏軍士卒。 更有甚者,新息縣方向出動了兩千人,趁夜攻打,最終有千余人沖入白狗城,守軍士氣大振,攻拔城池的可能性越來越低。 到了現在,梁軍基本已經放棄了營壘,退回到真陽、新蔡一線,士氣愈發低落。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龐師古這路人馬,已經不可能取得任何戰果。除非再給他幾個月時間,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再打下去,你們的家人都不保啦。還幾個月,幾天都難! 淠水一線其實打得比較辛苦。 若不是陳素帶著三千人晝夜兼程趕至的話,邵樹德就又要突破陳誠的重重阻攔,親自上陣救火了。 好在陳家子弟兵還不算很拉胯,拼盡全力擊退了試圖渡過淮水南下的梁軍兵馬。 而在這次嘗試失敗,且知道夏軍又增援了不少人手之后,氏叔琮多半已經放棄了短時間內突破淠水的打算。 梁軍的一舉一動,幾乎每天都有斥候搜集起來,送到都虞候手中,最終還是呈遞到邵樹德案頭。 “久攻不下,勞而無功,靡費糧餉?!鄙蹣涞驴粗乃靼兑蛔右蛔⑵鸬臓I寨,說道:“賊兵氣勢已墮,而我軍士氣正旺,盯緊了梁人的潁口大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撤退了,咱們當然要好好追擊一番?!?/br>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次所謂的防守反擊了。 套路不怕老,好用就行。在敵軍大舉撤退,人心惶惶的時候進行追擊,往往能取得許多令你難以想象的戰果。 這種機會,在平時是很難得到的,邵樹德決定好好把握。 第052章 撤! “痛快!”朱瑾閃身避開捅過來的槍尖,重劍用力下劈,梁人軍校的頭顱整個飛起。 身上的甲衣已經血跡斑斑,多有破損,滿頭滿臉都是鮮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 但朱瑾就是打得很起勁,什么都不管不顧,揮舞著重劍左劈右斬,一個又一個梁人斃命于他的劍下。 身先士卒,沖得比親兵還猛,作為一鎮節帥來說,真的不多見了。 梁人終于潰散了。 早就等待多時的兗州騎兵呼嘯著沖了上去,裹挾著潰兵沖進了單父縣城。 接下來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了。 潰散的縣鎮兵跑得到處都是,被兗州軍士一一追上,盡數殺死。 “以前欺負咱們時可想過今日?”一刀斬下,頭顱滾落在地,竟是根本不指望對方回答。 “這一刀是給我家大兄的,這一刀給我三弟?!庇忠蝗吮蛔飞?,哀嚎不已,被一刀刀斫成了血rou模糊的模樣。 “哈哈,殺汴狗!”幾名兗州軍士將一位梁軍小校抓住,用長槍釘死在了墻壁上,哈哈大笑。 針對梁軍的報復很快蔓延到了百姓,這是必然的,城內很快響起了哭喊聲。 剛剛進城的契苾璋看了一眼正在裹傷的朱瑾,道:“還請朱帥約束貴部?!?/br> 朱瑾抬頭瞪了一眼契苾璋,眼神兇狠。 他身邊放了好幾把兵器:馬槊、步槊、重劍、橫刀等,都是在戰斗中用壞的,這樣一個武夫,精通騎戰、步戰以及諸般兵器,殺起人來充滿異樣的血腥美感,孤狼一般的人物,被契苾璋一呵斥,立刻就要動怒。 不過眼角余光很快瞟到了契苾璋身后的大隊軍士。 這些人長途奔襲,轉戰數州,別看現在個個一臉漠然的模樣,但動起手來,蟻多咬死象,絕對能把他帶過來的兩千騎砍得人仰馬翻。 再遠一些,還有不少投靠過來的亡命之徒。有人臉上還有刺青,很明顯是梁軍逃兵,多半是失了軍官,畏懼軍法,干脆投靠夏人了。 這部分人,已經增長到兩千余眾。他們能拋棄家人,拋棄一切,跟著契苾璋轉戰各地,不是亡命徒是什么? 亡命徒不可怕,有軍法約束,裝備精良的亡命徒最可怕。 “罷了?!敝扈吡艘宦?,親自起身,不顧身上傷口迸裂,大步走過去約束軍士。 契苾璋一笑置之。 朱瑾聽勸就行,眼下還不能和他翻臉,畢竟是據有兗、沂、海、密四州之地的節度使,若搶不到足夠的糧食,他們這支軍隊還得退到泰寧軍轄區,獲得補給。 大軍繼續入城。 一路上有不少慌不擇路的梁軍縣兵向他們投降,免得為兗人加害。打了這么多年,雙方的仇恨可不小,害怕是正常的。 “不要多耽擱時間,取了糧草、馬騾便離去,今日天色還早,說不定還能趕個場子?!弊趩胃缚h衙之內,契苾璋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道。 諸將聽了哈哈大笑。 朱瑾從外間走來,聽到笑聲一愣,不過他也懶得管,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抓過一張胡餅吃了起來。 離開濮陽后,他們繞道鄆州,到兗州休整了幾天。 隨后馬不停蹄,直撲金鄉縣,攻城不克。 金鄉是兗州屬縣,但也是朱瑾的傷心地,數年前,他曾在此為丁會所破,單騎走免。 金鄉、魚臺二縣遂為梁人所占,至今已經四年了。聽聞朱全忠欲以此二縣,外加曹州成武縣,宋州之單父、碭山二縣,合置單州,治單父,但至今還沒動靜。 值得一提的是,金鄉縣在面對朱瑾招降時,居然破口大罵,竟是寧愿被朱全忠統治,也不愿重歸朱瑾治下,讓他臉上很是無光。 在金鄉郊野擄掠了一番后,大軍直插單父,守軍竟然出戰。朱瑾率騎兵作勢沖陣,梁兵不動,不過在飛龍軍將士下馬,披上重甲,手持長槊、步弓殺過來后,單父縣鎮兵崩潰了。 這讓朱瑾的臉上更加無光。 “朱帥,宋州空虛,我欲去鬧上一鬧,你去不去?”契苾璋吃完一張胡餅,看了一眼屋外,怎地羊rou還沒端上來。 “自是要去?!敝扈獞?。 “那便好?!逼跗冭包c了點頭:“梁人大軍應該快要南下了,張存敬、葛從周、王重師、賀德倫、劉知俊、鄧季筠、朱珍、張歸厚等部,步軍五六萬、騎軍八千余,號十面張網。單父太危險,不能久留。咱去宋州轉一圈,便突入徐、宿,若事有不諧,則退回泰寧鎮,如何?” “好?!敝扈ё秩缃?,不知道是不是對契苾璋還有不滿,總之語氣很生硬。 契苾璋四五十歲的人了,脾氣和年輕那會自然不一樣,不和他計較。 梁軍的十面張網戰術,看似聲勢浩大,也很有成功的希望,但卻有一個致命的漏洞,那就是薛離已經帶著五千騎馬步兵渡河南下,開辟了另外一處戰場,他們需不需要兵力圍堵呢?如果需要,兵從何來? ※※※※※※ “下令撤軍吧?!眲⑹弦呀涬x去,朱全忠換了一身便服,來到衙廳之中,下令道。 幕僚們早有所覺,并不覺得意外。 敬翔瞄了一眼朱全忠,見他臉色紅潤,神情淡然,很是欣慰。 梁王終究還是有大魄力的,關鍵時刻壯士斷腕,舍小保大,那么就還有機會。 一道道命令被下達了出去。 駐扎在真陽、新蔡一線的龐師古部將退守蔡州,隨后北上。 其實這一路之前已經抽調了一批人北上了,主要是親騎軍和廳子都,由張歸厚統帥,增援鄭州朱珍。 忠武衙將楊師厚被任命為奉國軍節度副使,主導蔡州軍務,節度使張全義協助之。 氏叔琮被任命為感化軍節度副使,率主力大軍北撤,進駐宿州,等待下一步命令。 新置單州,轄單父等五縣。 朱珍離開鄭州,至曹州坐鎮,擔任汴宋滑鄭曹單六州排陣使,統一負責圍追堵截飛龍軍之事,鄧季筠、張存敬副之。 龐師古至孟州,擔任沿河諸鎮防御使,統帶朱珍原本的兵馬,霍存、張歸厚副之。 敬翔聽了半天,感覺有些小問題。 朱珍最近有些小動作,將他調離鄭州,確實是防微杜漸之舉。 他本身能力沒問題,善于治軍、打仗,梁軍各部都有他的舊將,威望也沒什么問題,指揮起來應該會得心應手,由他率部圍追堵截,確實非常合適。 如果成功圍殲夏賊,那么他這個排陣使的臨時職務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果沒能成功——問題就來了,朱珍會不會盡心竭力剿賊呢? 敬翔欲言又止,朱全忠好像沒看見一樣,繼續下達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