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2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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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那邊,須得一人前往?!鄙蹣涞罗D身坐回了胡床,道。 陳誠、趙光逢神色一凜,知道這才是正事。 “怎么,二位皆不愿去?”見兩人不說話,邵樹德失笑道:“長安是龍潭虎xue嗎?” 陳、趙二人干笑。長安那點事,手到擒來,耽誤時間。 “既不主動,那我可就點名了。趙大,此事你去?!?/br> “遵命?!壁w光逢也不推辭,直接應道。 “掌握好時機,現在還沒到動兵的時候?!鄙蹣涞掠侄诘?。 ※※※※※※ 李杭輕身入了晉陽。 時隔一年,好像沒多大變化。 要說有變化的話,可能地方上更亂了,居然有軍士劫掠商旅、百姓,這讓他大開眼界。 若不是沿途的嵐州、太原府都派出兵將護送的話,李杭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抵達晉陽。 “使者便住這里吧?!焙訓|幕府的一位官員將李杭引到了一處宅院前,道。 “此非驛站,乃何人府???望之久不住人了?!崩詈计娴?。 這宅院前后數進,看樣子花費極大,即便在晉陽三城,亦可稱一聲豪宅大院,居然沒人住,奇哉怪也。 “此為賀公雅府邸,昔年靈武郡王曾在此住過多日?!蹦桓賳T說道:“使者既從靈夏而來,住此間倒也無妨?!?/br> “如此便多謝了?!崩詈家膊煌妻o,直接與隨從將行李搬了進去。 見李杭等人都住進去后,幕府官員喊來了一名軍將,吩咐了幾句,隨后便離開了。 軍將帶了一隊人,將各個大門都看好,嚴禁出入。 李杭低聲罵了幾句。 李克用倒是學精了,不讓他出門隨便逛了。 不過一路行來,雖是走馬觀花,依然看到了不少虛實。 朔、嵐交接的草城川一帶,河流縱橫,水草豐美,但人煙荒蕪,顯然李克用沒打算在那邊花費力氣。 若要大舉北伐,這種地方怎么著也要設個草料庫、糧倉,除非不打算走這條路。 樓煩、古交城一線,隱隱看到不少馬匹,應是牧場馬監了,李克用總算干了回正事。 馬兒最喜歡這種略微帶點寒冷,同時有水、有草的地方了。國朝盛時,曾在此置馬場,后筑樓煩監牧城,與會州南境的西使城差不多。 羊腸坂一帶的道路坑坑洼洼,多年未曾修繕。倉城也甚破敗,甚至長滿了青苔,看樣子是廢棄了。 這說明什么?說明李克用沒考慮過侵攻河中,也沒考慮過從嵐州北上攻朔州。 進了城后,市面略微有些蕭條。至于和去年相比如何,看不大出來,似乎變差了一些,但又好像沒有。 時間太短了!若是三年后再來看,或許會出現明顯的變化。 “克用并未想著北伐,大帥或許可以安心了?!崩詈荚跐M是雜草的宅院內轉悠著,到賀公雅的書房門前時,直接轉身就走。 大帥曾經流連忘返的臥房,他如何敢進。 “唉,大帥不用我之言,竟要錯失機會?!崩詈茧S手掐了一根茅草,一邊把玩,一邊嘆道。 李克用很明顯不想北伐了,只待其主力東出,攻伐王重盈父子的時機便可成熟。 李杭曾經建議秘密派人接觸王珂,支持他當河中節度使,策動王氏內亂,但被大帥否決了,理由是“蟲兒性子軟弱”。 只是,若王氏無內亂,河中該如何攻??? 罷了,或許大帥本身也沒打算取河中,不想太刺激李克用。 過幾日李克用應該就會召見了,李杭又將說辭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確保沒問題之后,方才回到正廳坐下。 連個暖床的侍婢都沒有,這李克用如何待客的? 第012章 不如合兵? 隴西郡王府內,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在座的都是李克用的核心圈子,謀主蓋寓,老臣康君立等,外加諸義子,幾個新冒頭的年輕將領,圍在一起,氣氛熱烈,一點不像北伐勞而無功的樣子。 “聽聞我那義弟,在草原上大酺,幾萬人席地而坐,一起吃喝?!崩羁擞玫哪樕行┘t潤,顯然喝了不少:“此賊,當真起勢了?!?/br> “當初在關中時,就該圍殺了他?!?/br> “現在說這些還有鳥用!此賊一出就是數萬騎,黑壓壓撲過來,確實難以招架?!?/br> “別說喪氣話。兵多就能贏?我等只需集結精騎,一個對沖,將其中軍擊破,形勢便能大為改觀?!?/br> “對付此賊,確實只能用這個辦法?!?/br> 眾人七嘴八舌,高談闊論,李嗣源坐在那邊,本來想說幾句的,最后還是嘆了口氣。 他有一個不是很靠譜的猜測,邵賊可能不是這么玩騎兵的。 但好像又沒有根據。此人數次征伐草原、河西,都是這么打的,騎兵突襲,一突到底,他還會怎么用? 仆人輕手輕腳穿過廳堂,到李克用耳邊說了些什么。 李克用大手一揮,道:“都收斂點,靈夏使者來了?!?/br> 眾人稍稍止住了聲浪。 李杭在仆人的引領下,大步走到了廳前。 廳堂還是很豪奢的。 梅梁桂棟,水精浮柱,云母飾窗,琉璃之瓦,比大帥在賀蘭山腰處造的宅園還奢華,直追當年馬璘在長安的中堂——馬璘死后,很多百姓混入吊喪隊伍,就是為了參觀馬璘家豪華的府邸,德宗即位后下令“毀璘中堂”。 李杭昂首挺胸走了進去,先躬身行了一個禮。 李克用是隴西郡王,又是邵樹德的義兄,當得起這個禮,但其他人就沒必要了。 行完禮后,李杭站在那里,看著李克用,道:“拜見隴西郡王?!?/br> “又見到李別駕了。此番前來,有何事???”李克用盤膝坐于案幾之后,無聊地把玩著割rou刀,貌似心不在焉地問道。 “吾主遣我帶句話,‘兄可知全忠欲連楊行密攻孫儒?’”李杭穿著一襲白衣,臉上表情肅穆,眉頭緊鎖,仿佛真的在為李克用憂心一樣。 “義弟從何得知?”李克用繼續把玩著割rou刀。 “全忠遣使奉表至長安,欲表行密為淮南節度使?!?/br> 李克用看了一眼蓋寓,蓋寓搖了搖頭,示意并未收到消息。 “隴西郡王等幾日就知道了,此事斷然假不了?!崩詈籍斎蛔⒁獾搅怂麄兊男幼?,又補充說道。 李克用臉色有些不好。 這十年來,他一直在修煉一項技能,曰“喜怒不形于色”,但很顯然收效甚微。 “朱全忠此賊,可恨至極,比——” 蓋寓咳嗽了一下。 李克用收住口,道:“行密兵弱將寡,如何敵得過孫儒?” “孫儒已悉焚揚州廬舍,盡驅丁壯及婦女渡江,殺老弱以充食,此取死之道也?!崩詈颊f道。 話說孫儒這廝太能折騰了。本來就把揚州左近禍害得不成樣子,無以養軍,于是去江南劫掠,本來打得很順,楊行密、錢镠都大敗虧輸,無奈遇上洪水,兵力損失慘重,最后啥也沒撈到,灰溜溜撤回江北。 但江北已經養不起他手下那幫獸兵,于是決定放棄揚州,全軍渡江南下,換家了。 他們把揚州一帶的房子全燒毀,人丁盡數押著,既可以充當炮灰,也可以殺了吃rou。糧食帶不走的全部燒掉,目前已經占了蘇州,出屯廣德。 楊行密率軍迎戰,被孫儒包圍,最后拼死突圍,狼狽逃竄。 但怎么說呢,孫儒這副德行,已經人神共憤了,甚至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上次發洪水讓他損失了大量精兵,還使得不少蔡兵投奔楊行密,這次救楊行密突圍的,就是投靠他的蔡兵蔡將。 楊行密可以敗一次又一次,孫儒卻經不起敗。 “待楊行密敗孫儒,不知道猴年馬月了?!崩羁擞绵托?。 “孫儒已去江南,隴西郡王莫不是以為他還會回江北?”李杭問道。 楊行密就和當初的李罕之、張全義一樣,孫儒/秦宗權攻過來,他們就跑路,反正也打不過,先逃了再說。待蔡兵走后,再去“撿垃圾”,把蔡兵放棄的地盤收下。 反正蔡兵和流寇一樣,到哪里就禍害到哪里,完全沒長遠的打算。吃光一地,就換地方,再把新地盤禍害得百里無人煙,然后再走。 楊行密、錢镠、張全義、李罕之等人的戰術就是“待其自敗”,也是無奈中的無奈了。 “孫儒去了江南,行密復來江北,與全忠連成一片。全忠無后顧之憂,當可抽兵北上,或攻時溥,或打二朱,愈發得心應手?!崩詈颊f道:“時溥,覆滅在即,不知隴西郡王可感到憂懼?” 因為與孫儒反目成仇,且龐師古南征揚州大敗而歸,朱全忠不得不在南線部署相當兵力,防備那個神經病——孫儒大言不慚,說“俟平宣、汴,當引兵入朝,除君側之惡?!?/br> 能說出這話的,不是神經病是什么? 邵大帥當場就對號入座了,覺得孫儒真不是個東西,為何要來攻我? “啰啰嗦嗦,東拉西扯!”李克用扔了割rou刀,有些生氣,道:“義弟待要如何,不妨直說?!?/br> “我家大帥想要與隴西郡王聯兵,一起討伐朱全忠?!崩詈忌钗豢跉?,道。 廳內的嗡嗡聲、咀嚼聲、碰杯聲一瞬間全消失了,靜得仿佛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李克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有這好事? 假的吧? “我家大帥說,昔年與隴西郡王于華岳寺約為兄弟,這幾年走動得少了,有些生疏,實不應該。此番出兵征討全忠,當與隴西郡王于汴州城內痛飲,重修舊好?!?/br> 聽起來果然像假的! 李克用左眼微瞇,右眼轉來轉去,顯然在權衡利弊。 “敢問夏兵何出?”見自家大帥不說話,蓋寓不由地出言問道。 “自然是東出陜虢,攻河南府、汝州。晉師可出上黨,攻孟、懷二州。其后兩家可會師于河南府,再攻鄭、汴,破之必矣?!崩詈颊f道。 李克用與蓋寓對視一眼,覺得這個方略還是頗有可行之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