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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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樹德沉吟片刻,道:“某聽聞靈州河西黨項入寇宥州,此事該如何處理?” 沒藏慶香聞言先是一愣,然后很快便明白了過來,道:“大帥,河西黨項素來跋扈。此番勾結靈州衙將作亂,劫掠諸縣,甚至還突入宥州,自當舉兵討之?!?/br> “李一仙,你是什么看法?”邵樹德問道。 “大帥,鹽州兵力薄弱,大軍一至,舉州而降是大有可能之事。真正要啃的骨頭也只有靈州一地罷了,還請大帥發兵討之?!崩钜幌苫卮鸬?。 “先將此事奏予朝廷?!鄙蹣涞抡酒鹕?,道:“某去找一下丘監軍。這事,還需朝廷名義,萬不能讓那韓朗順理成章接任了朔方節度使。另者,朔方軍常年征戰,戰力不弱。昔年尚讓、王播率五萬巢眾西征鳳翔府,是唐弘夫帶的朔方勁兵于龍尾坡大敗賊軍,諸鎮一擁而上,這才取得全勝。此番出征,或有惡仗、硬仗要打,不可輕忽?!?/br> “財貨、器械、糧草,先準備起來。軍士們,還是讓他們過完正月和春社節再說吧,到那時,朝廷應該也有個說法了?!?/br> 第033章 盤點家底 邵樹德現在急需摸一摸定難軍的家底。 粗略的他都知道,但現在戰爭在即,他需要更精確的一些,并估算一下,看看自己能夠堅持多久。 國朝財稅體系,大體分為上供、送使和留州三部分,即兩稅三分的格局。 具體到某一州,其刺史將屬州部分賦稅送至節度使、觀察使處,曰“送使”,剩下的留做州中開支,曰“留州”,節度使再將部分稅賦解送京師,曰“上供”。 上供部分,每個藩鎮都要交,即便是素來跋扈的河北諸鎮都不能免,或多或少而已??恐@套體系,元和年間朝廷收到了總計三千五百余萬緡的賦稅(實物亦折算在內),是開元、天寶年間的三至四倍。 其實,單就人口來算,后世嚴耕望等人認為,雖然藩鎮割據,但武宗年間的人口未必比天寶年間少。不然的話,以明面上遠低于開元年間的稅基,即便財政改革,大幅度增加了商稅,中唐那會也不可能達到三四倍的財政收入——天寶年間800多萬戶,大歷年間一度只有130萬戶,結果兩稅法一實施,十年內變成了300多萬戶,并且在接下來五十年內增長到500萬戶,平均每戶6.63人,超過天寶年間戶均5人,著實了得。 黃巢入長安之后,各鎮上供都暫停了,或許未來會陸陸續續交。嗯,已經有一些恭順的藩鎮開始上供長安了,雖然皇帝還在蜀中。 但京西北八鎮本來就窮,暫時都沒交。河中這種富裕藩鎮更不用說,一年七十萬緡的鹽利全數截留,也難怪后來田令孜要搞他,未必是出于私心,是朝廷真的缺錢。 中和四年,經過四五年時間的發展,綏州戶口漸豐,墾田日多,全年地稅共收得粟麥雜糧41.42萬斛,戶稅得絹68480匹、錢12750緡;銀州地稅12.09萬斛,戶稅絹57920匹、錢11313緡;夏州地稅7.71萬斛,戶稅絹20960匹、錢4094緡。 這三個州里面,銀州百姓負擔應該是最重的,因為戶均人口只有3.2人,綏州是5.96人,夏州是5.53人。究其原因,還是大量巢眾編戶,剛剛娶妻,戶口太少。國朝收稅是按戶收取的,因此負擔較重,若不是該州數千巢眾跟隨出征宥州,一人得了四頭羊的話,日子怕是要很難過。 值得一提的是,國朝實行的是量出為入的財稅政策,即估算需要花多少錢,然后設定一個目標值,依照這個值來收取賦稅。天下諸鎮基本也是這個路數,去年打了兩場仗,繳獲實在太多,邵樹德便沒收太重的稅,讓百姓大大地喘了口氣,不再處于嚴重饑餓狀態了,甚至還有余力買牲畜回去飼養。 之所以如此作為,是因為此時的稅收體系非常粗陋。沒有互聯網,沒有大數據,基本就是軍頭想要多少,然后幕府大致估算下各州的富裕程度,定個數額,各州再層層攤派下去。過程怎么樣,軍頭不管,他只要錢。 邵樹德怕收得狠了,會逼死那些家里丁口少、田畝少的百姓。畢竟國朝的官制是有很大缺陷的,官吏數量也太少,與宋朝那發達的官僚體系和龐大的規模完全不好比,收稅太依賴地方了。 特別是藩鎮割據以后,州縣官職被幕府大量占用,幾乎處于停擺狀態,但幕府才幾個人?軍頭們收稅,可不就只能依靠武力,向地方攤派么?這個過程,必然是不平均的,地方鄉紳、宗族上下其手,一個不好,就會逼死不少人,或者逼著他們流亡,稅基流失。 夏、綏、銀三州,是自己的根基,要小心呵護,不能涸澤而漁。這幾年間,三州人口幾乎增長了一倍,有關中移民、有軍士家屬、有草原婦孺俘虜、有編戶齊民的黨項小部落、有外州陸陸續續遷過來的人,三州十二縣的戶口黃冊大體上還是靠譜的,畢竟都是新錄入的戶口,隱戶其實很少。也正因為如此,收稅效率其實已經不低了,不可再過多壓榨。 三州十二縣共計收得兩稅糧豆61.22萬斛、絹14.42萬匹、錢2.82萬緡。此外,還有今年剛剛有起色的貿易榷稅近六千緡,軍屬農場收租18.22萬斛,賣軍馬收入折合錢約9.8萬緡。 這個正稅(不算雜捐),其實是低于此時全國平均水平的。如果按照夏綏糧價折合成錢的話,戶均八緡有余,而建中元年全國平均就已經十余緡了,此時過去百年,只會更高。 當然晚唐不是最高的,后梁比晚唐更高。而后梁還是五代里最低的,后唐、后晉、后漢、后周一代比一代高。而到了北宋,農民人均負擔更是在晚唐五代賦稅最重的后周的基礎上再大幅度增加,不知道百姓怎么活下來的。 定難軍衙軍、州兵一年糧賜60多萬斛,戰死或傷殘軍士撫恤兩萬多斛,在營軍士糧食日常消耗二十余萬斛,三者相加,一年就是九十多萬斛,更別說還有錢帛賞賜了。 明年多了十多萬緡錢的鹽利,之前新開墾的荒地產量也在慢慢增加,再加上夏、銀二州持續開田,綏州百姓也在自發增加田畝數量,明年的兩稅、榷稅、軍屬農場租入外加賣馬錢,應該可以覆蓋大部分軍費支出了。 唔,我們也不能忘了治下的二十余萬蕃民啊。邵大帥也給他們攤派了,一年獻大牲畜四萬頭、小牲畜十六萬頭,外加皮革、藥材、蜂蜜、蠟、駝毛等特產若干,總價值大概有二十余萬緡的樣子。但今年收不到這么多,因為有些部落被劫掠得厲害,人丁損失也不少,邵大帥特準他們今年不用課稅。 反正今年定難軍繳獲了數十萬頭牲畜,用度綽綽有余。 草原蕃民的貢賦,在彌補軍費開支缺口后,還可以完全覆蓋州中官員俸祿、各種事務開支,總體而言甚至還有不少盈余。 就是他們繳納的都是實物,今年兩次戰爭繳獲的也是實物,反應到賬面上錢是夠用的,但在實際cao作中,麻煩一大堆,你給官員發俸祿,給一頭牛,人家怎么收?軍士糧食不夠吃,用牛羊馬駝rou折抵一部分糧食,怎么折算? 所以,還是需要發展商業。夏綏四州的錢——特指銅錢和承擔部分貨幣職能的絹帛——嚴重不足,總體財富倒是夠了,但不好變現,這個問題急需解決。 盤算完了手頭的家底,邵樹德信心大增,于是直接對行軍司馬、支度判官二人說道:“夏州都作院全力趕制箭矢、弓弦、皮甲、帳篷、繩索等各類物事,綏州都作院趕制鐵甲、馬甲、刀斧長槊。此外,你們再盤算盤算,按照打一年的消耗算賬,需要民間工坊打制器械的,盡快去找人。不,以兩大都作院那稀少的人手,肯定不夠,現在就去落實。有幾個月時間,外加以前的庫存,某覺得差不離了?!?/br> “大帥既有吩咐,吾等便立刻去辦?!眳橇苏f道。 “好,辛苦了。正月還沒過,就要忙活這事?!?/br> “此事關大略,焉能輕忽?這便告辭了?!?/br> 送走二人后,邵樹德又去了都虞候司,召集尚在夏州的諸將。打靈州,他是不打算留手了,得力軍隊、大將都要帶上。 定難軍的體制,在如今天下諸鎮中還是比較穩定的。自從宣宗朝開始出現教練使這個職務以來,藩鎮大將的權力就一步步受到了削弱。出外鎮守的軍將還好,自己掌握著軍隊,一言不合就能夠造反,但衙將們確實被壓得死死的。 河東、成德、河中、魏博、劍南等大鎮靠供軍使奪后勤之權,靠教練使奪訓練之權,衙將完全淪為都虞候司打卡上班的閑人,除非走流程手續后帶兵出征,不然接觸不到軍隊,很難造反。 乾符年間,邵樹德尚在河東征討李國昌父子,那會河東的供需使是李劭、都教練使是張彥球,衙將張鍇、郭朏要作亂,都得逼節帥李侃派他們出征,授予兵權才行。不然就只能借著削減賞賜等由頭,寄希望于煽動軍士作亂達成目的。 李克用入主河東后,因為是外來戶,手下的五萬蕃兵養不起,遣散了一半,因此在面對河東數萬衙軍時,壓力很大,將這套制度發揮到了極致。他甚至連都教練使都不信任,一年兩換人,也不知道在慌個什么勁。 定難軍在州中的衙將基本就是上元節那晚宴請的一幫人。邵樹德想了想,決定將楊亮從綏州調來,擔任夏州兵馬使,管兩千州兵,甄詡調任銀州兵馬使,三木和尚管綏州州兵。 大后方的留守兵將厘清后,他決定任命王遇為經略軍使,親兵十將李一仙調過去任副使,提拔蔡松陽為都虞候。鐵林軍他親自帶領,李延齡任副使,提拔李仁軍為都虞候,提拔徐浩為游奕使。鐵騎軍,歸折嗣裕掌管,都教練使朱叔宗留守夏州。 義從軍盡快擴編。草原、橫山諸部的四千人還沒過來,很好,讓他們再增派一些,將總兵力擴充到八千,跟著大軍一起出發。邵樹德不指望他們發揮多大作用,能夠幫忙押運糧草,看守俘虜,少許精銳能夠陷陣便算合格了。 這三支大軍從夏州出發,至宥州匯合武威軍后,總兵力將達到三萬三千。宥州新建一千州兵,從綏州屯田兵中挑選,提拔邵得勝擔任宥州兵馬使,鎮守宥州城。 計議完畢,各將帶著親兵下部隊熟悉部伍。軍械開始加班加點趕至,糧草則提前往宥州運輸。這些事情,爭取在三月底之前完成。而在此之前,就得看朝堂上給不給力了,總之先不能給韓朗、康元誠二人名義,不能讓他們名正言順地控制靈州。 至于自己能不能得到靈州的名義,不管,反正他現在是打著征討越境劫掠宥州的河西黨項的名義。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第034章 天下 “大帥,興元府、金商那邊都遣人過來買馬?!闭聞傔^,正在家中逗弄孩兒的邵樹德接到新提拔的親兵副將李仁輔匯報,擔任馬行總辦的裴通有事求見。 李仁輔也是西城老人了,之前在當隊正,后來得了個缺,補為一營副將。前陣子邵樹德將親兵擴充為四百人,設十將一員、副將一員。本來十將是李一仙,副將為封隱,結果李一仙下部隊了,封隱補為十將,這會正陪著野利遇略返回橫山挑選兵員,李仁輔則留在自己身邊聽差。 “讓裴通去書房等?!睂鹤臃诺节w玉懷里后,邵樹德苦笑了下。 趙玉笑著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眼神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正事要緊。 “上次小封可是和我說了,你說某喜歡征服別人家的娘子。等某回來,晚上好好征服你?!鄙蹣涞聹惤w玉耳朵,輕聲說道。 趙玉白了他一眼,繼續哄孩子了,意態頗為“囂張”,看來今晚那副翹臀又免不了被蹂躪了。 邵樹德很快來到書房,裴通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里,行禮道:“大帥?!?/br> “將兩邊的情況仔細說說?!鄙蹣涞伦讼聛?,說道。 “楊復光死后,他手下兵馬就亂了,在都將鹿宴弘的率領下四處流竄,走到哪里哪里雞飛狗跳。前陣子去了興元府,欲奪諸葛爽之位。諸葛大帥昔日從關中帶了兩千多人南下,手下亦有汝州老人,與這伙人大戰數場,皆勝。王建等人南竄蜀中,為田令孜拉攏,鹿宴弘則去了金商,與李詳戰。李詳先敗后勝,亦將其驅逐,如今已不知去向?!迸嵬ㄕf道。 裴通便是裴商之子,因為實在沒有當武夫的天賦,于是轉行干其他,現在作為邵樹德創辦的馬行總辦,幫著向各鎮賣馬,倒還算勝任。不過他走出了這一步,也就意味著曾經的銀州裴家徹底脫離了武夫行列,這或許并不是什么壞事吧。 “所以他們要買馬了?” “是。山南西道節度使諸葛爽、金商都防御史李詳并不是田令孜的人,田令孜手頭亦乏人,因此著意拉攏逃去蜀中的王建等人,未必沒有存著取代諸葛爽、李詳二人的心思?!迸嵬ㄕf道:“后面是什么樣子,還很難說?!?/br> 裴通這話讓邵樹德刮目相看。思路挺清晰的嘛,為何當不了好武夫呢?罷了,頭腦清楚,也能在馬行總辦的位置上干得好一些。 “賣吧,挑好馬給他們,都是老相識了,諸葛大帥還于我有恩?!鄙蹣涞抡f道:“州中正缺錢帛,賣一些還能補充點用度,不然某就只能給裴總辦你發橐駝做俸祿了?!?/br> 裴通聞言輕笑,道:“而今天下局勢不穩,這馬卻是越來越好賣了?!?/br> “圣人何時歸京?”邵樹德又問道。 “應是快了。據興元府馬行那邊打聽到的消息,黃巢已授首,圣人的車駕已經離開成都?!迸嵬ㄕf道。 邵樹德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实劢K于在蜀中玩夠了啊,整得跟流亡政府似的,實在讓人失望。 黃巢是去年下半年死的。在宣武、河東、徐州等鎮的圍攻之下,轟然倒地,部眾潰散。目前最大的一股余孽,應該還是吃人魔王秦宗權,這廝居然還在蹦跶,不過已經顯露出了一點頹勢。黃巢那么大威勢,都在各鎮的圍攻下潰滅了,秦宗權何德何能,目前分派各將流竄淮南、江南、襄陽等地,看起來不可一世,最后多半還是要軍破身死。只會打仗不會建設,別人的兵又不比你差多少,如何能贏? “鳳翔隴右節度使李昌言病死,其弟李昌符接任節度使,亦向咱們購馬千匹?!迸嵬ㄓ终f道。 “李昌符為何不向吐蕃人購馬?” “這卻是不知了,或許也是想結好大帥吧。京西北八鎮,還是要守望互助的?!?/br> 守望互助個屁!先讓老子拿下靈州再說。 “見一葉而知秋,李昌言死,李昌符接任鳳翔節帥。朝廷,竟是連京西北八鎮都控制不住了?!鄙蹣涞率持篙p敲著交椅扶手,道:“天下之局,或有變也?!?/br> 同時,他心里也在思考,到底還用不用管朝廷的看法,這樣是不是過于束手束腳了?這忠臣,還有沒有必要當下去?還真能吸引多少人才過來投奔不成? “昭義、河陽那邊局勢如何?某記得是一個叫劉三斗的人在管?” “回大帥,確實是劉三斗在管著。李克用以孟方立不奉詔為由,屢次出兵昭義的河北三州,擄掠人口、財貨,百姓不敢耕作,流離失所,其中不少人被咱們接到了銀州?!迸嵬ù鸬溃骸白罱羁擞门c幽州鎮局勢緊張。義武節度使王處存與李克用乃姻親,盧龍、成德等鎮看到沙陀兵馬抄掠刑州等地,有兔死狐悲之感,相約先攻殺王處存,分了其地,然后再對付李克用,并聯絡大同軍使赫連鐸,約其攻李克用側背?!?/br> 李克用的人緣是真的差,到處是敵人!幽州節度使李可舉、大同防御史赫連鐸不談了,與李克用有大過節,現在沙陀兵馬天天抄掠昭義的河北三州,把河北人也惹怒了,決定聯合起來對付他。 王處存純屬倒霉。這人邵樹德還是了解的,關中討黃巢時屬于西面行營,是個忠臣。他家與李克用家本來就是姻親,最近又為他侄子迎娶李克用的女兒,被幽州、成德等鎮開除了“河北籍”,遭到討伐,屬于無妄之災。 李克用應已遣人去救援了,他難得有個盟友,被干死了可不值得。 “好了,先在家休息幾日吧。過些時日,從銀川牧場挑良馬千匹,押往長安,獻給朝廷?!鄙蹣涞抡f道:“長安殘破,如今亦是沒甚東西了。圣人一旦還京,無錢、無糧、無兵,樣子也太過難看。咱們雪中送炭,應能讓朝廷高看一眼?!?/br> 就是不知道送往朝中的奏章怎么樣了。邵樹德與監軍都寫了一份奏章,大意是靈州衙將韓朗、康元誠勾結河西黨項作亂,宥州叛將拓跋思恭等人引黨項入寇定難軍四州,因此欲舉兵討之。 被自己告了這么一通黑狀,圣人與百官應該也會猶豫授不授予韓朗朔方軍節度使之位了吧?本來按照朝廷不愿多事的想法,默認韓朗等人造成的既成事實,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此時被自己告黑狀,又送馬千匹至長安,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吧?須知如今北方諸鎮,可沒幾個對朝廷這般尊重的了,不要給臉不要臉啊。 實在不行,就多加點碼,再送點錢帛牛羊去長安。唉,自己好不容易從平夏黨項那里掙來的財貨,竟然要拿出部分來養這幫子人。 裴通走后,邵樹德左右無事,便去城北那片轉了一圈。 數十家鐵匠鋪濃煙滾滾,一件又一件軍械被打制出來,看得人賞心悅目。 邵樹德有心想將這些人收歸夏州都作院,想想又放棄了。這是歷史遺留問題,當初夏綏工匠少,為了吸引人才,特許關中匠人去綏州開辦鋪子,甚至還給他們貸款批地,各種優惠條件,如今卻不好食言自肥了。 罷了,還得靠他們這些榜樣繼續吸引外鎮匠人呢。夏州都作院,繼承的是以前夏州軍工產業的老底子,綏州都作院,主要是虜獲的巢軍匠人,技術都還可以的,讓他們慢慢帶徒弟,慢慢擴大規模吧。 再有兩個月,軍械儲備便會達到相當的規模,草原、橫山黨項各部的人也會陸續抵達。屆時,不管朝廷是個什么想法,自己都肯定要出兵了。 第035章 鐵騎軍 “大王,該起身了?!鼻宄?,封絢帶著侍女走了進來。 看到邵樹德將meimei摟在懷里摩挲,她也很無奈。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王特別寵愛封都。 她們姐妹倆基本都是一起服侍大王的,但到了最后,總是在meimei身上。meimei都生了一個女兒了,看這樣子,過陣子還得懷上,自己的肚子則毫無動靜。 “是該起身了?!鄙蹣涞绿嫘》庖戳艘幢唤?,讓她再睡會,自己則在大封和侍女的服侍下穿衣。 時間已是三月初,溫馨閑適的居家生活要結束了。既有志于天下,那么就不能在溫柔鄉中過多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