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本色 第2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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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超市的員工,早早來到超市,卻發現門關著,以為老板唐明進貨還沒回來,便打開防盜門,開始打掃衛生。結果一進休息室,員工正看到唐明滿頭是血的躺在床上。 員工被嚇了一跳,見休息室被翻的亂七八糟的,立刻打電話報警。隨后唐明被送去了醫院搶救。經鑒定,唐明的傷情為重傷。 唐仁國逃到朋友家后,一直心神不寧,鄭萬興問他出了什么事,一開始唐仁國不說,后來在鄭萬興的一再追問下,唐仁國將“打人拿錢”一事告知了鄭萬興,鄭萬興一聽怕牽連到自己,急忙勸他總躲著不是事,讓他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 唐仁國表面答應去自首,但是心里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唐明是死是活,打算先到派出所問問情況后再說。 在朋友家住了一段時間后,唐仁國帶著棒球帽,化名“唐仁棟”(他弟弟的名字),到鄉里的派出所了解情況,派出所值班的警察發現唐仁國與市公安局發下來的協查通報中的犯罪嫌疑人長得很像,便暗中通知同事,將唐仁國抓獲,經訊問,唐仁國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根據剛才你所說,你去小超市時只想搞錢,但是見到唐明后,你向他要錢,他不給,你們雙方吵起來后,他要送你去派出所,你一時激動才動的手,是這樣吧?”方軼問道。 “是。我當時急著搞錢,沒想殺他,是他逼我的?!碧迫蕠c頭說道。 “那你在毆打唐明時是怎么想的?想打死他?”方軼盯著對方的眼睛,接著問道。 “我……我當時……腦子特別亂,我就想出氣,他從小就看不上我,有了弟弟后,更看我不順眼,不管什么都給弟弟買最好的。我呢,我什么都沒有,我做什么都不對。 弟弟是親生的,我是抱養的,我不盼著他一碗水端平,但至少也得差不多吧……”唐仁國越說越激動,將心中的不滿全都釋放了出來。 方軼走出了看守所,心中一直想著唐仁國的案子,這種家務事孰對孰錯最難說清,人嘴兩張皮怎么說怎么有理。但是唐仁國打了他父親,搶了家里小超市的錢,這是事實,這案子不好弄啊。 次日一早,方軼去中院閱了卷。 當太陽再次升起,陽光灑滿大地之時,路上的車流又多了起來。年輕人蓬勃向上,憧憬著未來的美好;中年人厭煩的走出門,又開始了一天不想做,但是又不得不做的工作;拿著退休金的老頭老太太擠著公交車去旅游…… 一切好像都是新的開始,又好像在重復著昨日的不堪和無奈。 當時針指到上午十點時,賈宗霞邁著小碎步,一臉焦急的走進了萬華聯合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 “賈女士,案卷我看過了,我想先問您一個問題?!狈捷W看向對面正在用桌上的面巾紙擦著額頭汗水的賈宗霞。 “您說!”賈宗霞急忙抹了兩把額頭,認真的看向方軼。 “被告人唐仁國是您抱養的兒子,被害人唐明是您老公,您老公現在對被告人唐仁國是什么態度?”方軼問道。 第599章 重罪中的重罪 “……方律師,我跟您說實話吧,為這事,我們兩口子已經一星期沒怎么說話了。我老公受傷,我心疼。 我兒子唐仁國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不管怎么說也是我從一個多月大把他養到現在。雖然不是親骨rou,但我也心疼??! 這孩子雖然對他爸不怎么樣,但是對我還是挺好的。 其實我們兩口子也有責任,自從有了他弟弟,我們忽略了對他的關心。尤其他爸,有了親的就不想要抱的了,平時說話辦事很明顯都偏向老二,他心里不平衡也正常。 我心里覺得愧對他,所以我要給他請本地最好的律師為他辯護,以免村里人戳脊梁骨,我這良心上也過不去!”賈宗霞表情有些呆滯,眼神中透著悲哀。 “嗯,我明白了。你老公能給他出份諒解書嗎?”方軼接著問道。 “這……恐怕出不了。我老公恨不得法院立刻槍斃了他?!辟Z宗霞搖了搖頭道。 “嗯,您兒子唐仁國的案子,我認為不構成殺人罪,構成搶劫罪?!狈捷W道。 “??!您要說殺人罪,我能理解,畢竟他把他爸打成了重傷,可搶劫罪……他從家里的小超市拿了錢不假,可那都是自家的錢也算是搶劫?”賈宗霞十分不解的看向方軼,等待著對方給出合理的解釋。 “搶自家人的錢財一般是構不成搶劫罪的。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搶劫、搶奪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法發[2005]8號)第七條的規定,為個人使用,以暴力、脅迫等手段取得家庭成員或近親屬財產的,一般不以搶劫罪定罪處罰,構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刑法的相關規定處理。 但是教唆或者伙同他人采取暴力、脅迫等手段劫取家庭成員或近親屬財產的,可以搶劫罪定罪處罰。 我去會見時,您兒子告訴我,他是與一位外號叫黃毛的朋友一起去的小超市,實施的搶錢行為,所以符合伙同他人采取暴力手段劫取家庭成員財產的規定,可以按照搶劫罪處罰?!狈捷W解釋道。 “啊,感情搶自家的錢也犯罪!”賈宗霞的眼神飄忽不定,突然問道:“那……搶劫罪和故意殺人罪,哪個會判的更重?” “故意殺人罪,是重罪,從《刑法》二百三十二條的量刑就可以看出,故意殺人的量刑順序是從重到輕的,先考慮死刑、然后是無期徒刑、再說十年以上、三年以上,這是一般法官判案量刑的思路。 而《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規定的搶劫罪,它的量刑順序是由低向高排的(一般的罪名都是這樣排列),首先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然后具有法定情形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故意殺人罪絕對是重罪中的重罪,相同的案情,案件罪名不同,量刑可能會差很多。您理解我的意思了吧?”方軼解釋道。 “嗯,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兒子這個案子,如果定故意殺人罪,那刑期肯定會比搶劫罪要重很多,是這意思吧?”賈宗霞想了想后,雙眼直勾勾的看向方軼。 “對,我就是這意思,這也是為什么之前那位律師告訴您有可能判死緩的原因。雖然您兒子屬于故意殺人未遂,未遂犯可以比照既遂犯從輕處罰,但是您老公現在是重傷,再從輕處罰恐怕也只是不立即執行死刑而已,所以死緩可能性最大。 現在您兒子的案子不是哪個罪名重,哪個罪名輕的問題。而是根據案件事實定性的問題。我覺得您兒子的案子構成搶劫罪,不構成故意殺人罪?!狈捷W解釋道。 “方律師,我不懂法,您是大律師。我聽您的?!甭犃朔捷W的解釋,賈宗霞想了想說道。 她明白,現在這種情況,不判刑看來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保住命的情況下,少判幾年是幾年。 “好,過幾天我會再去看守所見您兒子,溝通辯護方案。昨天法院已經通知了開庭時間,就在下周四,開庭時您是否去旁聽?”方軼征求他的意見道。 “嗯,我會過去旁聽,麻煩您到時候再提醒我下?!辟Z宗霞點頭道。 中院的法庭條件比基層法院強不少,空間大,旁聽席上的座位也多,一走進去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但是今天的旁聽席顯得有些冷清,只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滿面愁容的賈宗霞,另一個是頭裹紗布,一臉憤恨,眼露厲色的唐明。 從被害人唐明的表情上,方軼看得出來,被害人與被告人積怨頗深,恐怕已經深入骨髓…… 上面坐著的三位男法官中,有兩位方軼在其他案子中見過,剩下一位年輕的法官有可能是新來的,第一次見。 …… “現在進行法庭調查,請公訴人宣讀起訴書?!鼻懊娴某绦蜃咄旰?,審判長底氣十足的說道。 “……被告人唐仁國與被害人唐明系父子關系,系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員。被告人撬窗進入自家庭經營的小超市,在向被害人逼要錢財過程中,因被拒絕,惱羞成怒,使用暴力手段將被害人打成重傷,后被告人以為被害人死亡,搶了小超市內用于進貨的五萬三千八百元現金后逃走。 被害人與被告人雖為父子關系,但被害人的人身權利不容任何人侵犯。被告人持兇器殺人,但因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能得逞。 本院認為,被告人的行為已經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鑒于被告人唐仁國認罪認罰,且其行為屬于犯罪未遂,依據《刑事訴訟法》第十五條和《刑法》第二十三規定,可以從寬處理,比照既遂犯從輕或者減輕處罰。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六條的規定,提起公訴,請依法判處。 審判長,起訴書宣讀完畢?!泵嫔涞呐畽z察員說完,看向審判長。 第600章 這得多大仇??! “被告人唐仁國,剛才公訴人宣讀的起訴書,你聽清楚了嗎?指控你犯什么罪?你對起訴書指控你的犯罪事實有無異議?”審判長看向坐在被告席上,面帶青澀的唐仁國。 “我聽清了,我認可,全都認可?!碧迫蕠c頭道,眼神中帶著慌亂。 方軼在最后一次會見時跟唐仁國說過辯護方案,但是被告人唐仁國最后還是選擇了認罪。 唐仁國不過是個社會經驗少,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小青年,此時早就沒了主見,不想再這么耗下去了,他的心里已經有點承受不住了。 “公訴人可以就起訴書所指控的犯罪事實訊問被告人?!睂徟虚L面無表情的說道。 “好的,審判長?!睓z察員冷著臉看向被告席上的唐仁國:“被告人唐仁國,案發當晚你去自家超市的目的是什么?” “我身上沒錢了,我想回去搞點錢?!碧迫蕠鴮嵲拰嵳f道。 “你到了超市都看到了什么?你是空手去的嗎?”檢察員問道。 “我回去時拿了一根短撬棍。當時超市已經關門了,我是撬開后窗爬進去的,進了休息室正好看到我爸唐明開燈,要去床頭柜摸刀?!碧迫蕠忧拥恼f道。 “然后發生了什么?”檢察員追問道。 “我把他踹倒在床上,跟他要錢,他不給我,還罵我是白眼狼,要送我去派出所……他把我罵急眼了,再加上我心里害怕……就用短撬棍砸他頭……”唐仁國說完,眼神有些呆滯,仿佛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被害人唐明有什么反應?”檢察員沉默了片刻,繼續問道。 “他要喊人,我把短撬棍扔了,用手使勁掐他的脖子,使勁掐,使勁掐……”唐仁國伸出雙手比劃著,眼神中慢慢出現了狂熱,還有一絲……滿足感。 “被告人,你冷靜下……冷靜下……”審判長看到他的眼神不對,急忙出言制止。 兩旁的法警急忙上前制止他的行為。 唐仁國突然失聲痛哭起來:“我不想,我也不想……是他逼我,逼我的……” 坐在旁聽席上的賈宗霞臉色復雜,心如刀絞一般。頭上裹著紗布的唐明愣住了,他沒想到唐仁國會這樣。 方軼心情沉重的輕輕搖了搖頭:這得多大仇??! “被告人,你冷靜下,不要沖動。你放心,我們會在查清案件事實的基礎上做出公證的判決,犯了錯就要接受處罰,浪子回頭金不換?!睂徟虚L一臉嚴肅的勸慰被告人道。 被告席上的唐仁國一邊抽泣,一邊用手背擦著眼淚點頭。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因為未到傷心處。眼淚有時候是武器,有時候是解壓的工具。片刻后,唐仁國的情緒緩解了不少,心里也不那么壓抑了,哭過后反而比剛才放松了很多。 “公訴人是否需要繼續發問?”審判長見被告人情緒穩定了,轉臉看向公訴人席。 “需要繼續發問?!睓z察員的語氣緩了緩,繼續問道:“你在掐被害人脖子時是怎么想的?為什么把被害人砸倒了,還要去掐他脖子?” 可能是怕再次刺激被告人,致使被告人情緒失控無法繼續庭審,檢察員的語氣不像剛才那么冰冷梆硬了。 “我當時是一時沖動,根本沒想那么多。就想打他,出氣,出出心中憋悶已久的惡氣,根本收不住手?!碧迫蕠烈髌陶f道。 方軼相信他說的是真的,當一個人的負面情緒被壓制到頂點時,就像時刻要爆發的火山一般,需要一個出口。而唐仁國的出口就是父親唐明,中午一頓吵,要不是鄰居在,唐仁國早就爆發了。 案發當晚,父子二人再次見面,在唐明的咒罵下,積攢在唐仁國心中的憤怒終因無處釋放,最終爆發出來,釀成了晚上的慘案。就本案而言,被告人固然讓人憤恨,但被害人就沒有一點過錯嗎? 還是那句話: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刑事慘案,一個巴掌拍不響。尤其是家庭內部糾紛導致的慘案。 “隨后你做了什么?”檢察員接著問道。 “我見他躺在床上沒了反應,就在屋里翻找,最后我和黃毛找到了五萬三千八百元。我給了黃毛(江三復)一萬,然后我帶著剩下的錢跑去了隔壁縣的鄭萬興家躲避。后來鄭萬興知道了我的事,勸我去投案自首?!碧迫蕠砬槟灸堑恼f道。 “你是怎么做的?”檢察員問道。 “當時我不知道唐明是否死了,就化名唐仁棟,去鄉里的派出所詢問情況,結果被警察當場抓住了……”唐仁國說完低下了頭。 “審判長,我們問完了!”檢察員看向審判長道。 “被告人唐仁國的辯護人是否需要向被告人發問?”審判長看向辯護席。 “需要發問?!狈捷W說完,看向被告人唐仁國:“被告人,當時你是一個人去的自家超市嗎?” “不是,還有我一個朋友黃毛?!碧迫蕠q豫道。 被抓時,他把黃毛也供了出來,事后想想自己挺不仗義的,但是事已至此,他又不得不說。 “黃毛大名叫什么?”方軼問道。 “江三復,這是他的大名?!碧迫蕠?。 “你們兩個是怎么商量的?他為什么會跟著你去自家的超市?”方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