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類前任們都想和我破鏡重圓 第16節
風帶來春天橘子花盛開的氣息,淺灰色風衣的衣角被男人行走的步伐掀起,細長的金絲眼鏡鏈微微晃動,反射著明媚細碎的光亮。 幾個補考的同學忍不住小聲議論。 “不是吧不是吧補考而已怎么是nansen教授???” “溫老師為什么親自來監考?” “嗚嗚嗚看到他我更緊張了!” 許西檸聞聲抬起頭,冷冷看去。 她撞進一雙深邃如畫的綠眼睛,綠得像是森林,像是湖泊,像是把整個春天揉碎了釀出來的迷人又香醇的酒。 在從前無數個等她放學的日子里,他站在樹蔭里,豎起的衣領隨風輕輕拍打,金色的夕陽穿透樹葉的縫隙落在那雙眼睛上,帶著一股莫名讓人心碎的悲傷。 ——她無數次吻過的眼睛。 許西檸嘎嘣一聲咬碎了牙齒間的糖。 還真該死的和從前一模一樣。 第11章 前世 當年期末考試許西檸根本沒去,因為剛和溫南森分手,嫌煩,不想看到他的臉。 溫南森是她的初戀。 她喜歡他,從十三歲到十八歲。 不過現在,她更希望能稱呼他為“那個不幸英年早逝死狀凄慘”的前任。 初三那年寒假,她為了拍攝流星雨,深夜背著三腳架進荒山野嶺,結果失足摔進坑里,被路過采集植物標本的溫南森救了。 當時她摔出個輕度腦震蕩,短暫地失明失聰,昏沉中只知道有人一直在溫柔地照顧她。 當時她畢竟年紀小,以為自己要當一輩子小聾瞎,嚇得掉了幾滴眼淚,他就溫柔地撫去她的淚水,環抱住她輕輕拍打她的背脊。 他對她說話,她聽不見,但額頭相貼的地方傳來聲音的震動,許西檸覺得應該是像大提琴一樣低沉悅耳的聲音。 等她在醫院醒來睜開眼,一個英俊的男人正低頭看她,他眉心微微蹙起,睫毛儂長,有著陽光一樣的金色頭發和貓眼石一樣的綠眼睛。 許西檸當時內心狂喜,心說不愧我一生行善積德死后終于上了天堂。 許西檸躺在病床上小嘴叭叭:“hello. o meet you. how are you. i’m fihank you. and you?” 溫南森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擔憂地低聲說:“好像還是燒得有些糊涂?!?/br> 用的是流利的中文。 嗓音像大提琴一樣低沉悅耳。 許西檸:喲呵,不愧是天堂,實現了語言的大一統。 喜歡上溫南森是很自然的事情。 他像是所有少女懷春時代都會幻想的情人,成熟紳士又風度翩翩,只是在文卷大學偶爾授課,卻似乎擁有取之不盡的金錢。 他常年穿的風衣或是西裝三件套單價從不低于六位數,但他并不引以為傲,帶許西檸爬山時,許西檸累了坐在臺階上休息,他甚至會把風衣脫下來給她墊屁股,仿佛burberry的風衣面料還沒有她批發價九塊九的校褲珍貴…… 老許也懷疑過,他這樣的人物為什么要大半夜在山里徒步。 溫南森解釋說是為了采集槐江特有的植物標本,并反手掏出一本牛津大學植物學phd以示自證。 這樣的人物,路過順手救了許西檸也是情理之中,但余下來的幾年,他待許西檸更好,好到如果不是他的金發碧眼,老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爹。 有時他來找許西檸卻并不提前跟她說,只是站在高中門口的銀杏樹下等她。 許西檸回家時間隨心所欲,有時溫南森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連許西檸都不好意思了:“你要是來就提前告訴我??!我偷偷帶了手機的?!?/br> 溫南森只是說:“我如果告訴你,你為了不讓我久等就會著急出來,我更希望你自由一點?!?/br> 許西檸便說:“害,就算你在等我我也不會著急出來的!你給我的自由過了火?!?/br> 溫南森仰著頭,長街上方高遠的天吹來蕭索的秋風,他在風里微微瞇眼:“很多年我都在等一個等不到的東西。最近我發現,如果等待的人注定出現,等待的過程也會變得美妙起來?!?/br> 許西檸:“?” 滿街的銀杏葉都在風里嘩嘩作響,像是紛亂的金色的雨落在男人寬闊的肩頭。 溫南森轉過頭看著她,彎起眉眼溫柔地笑:“簡而言之,我喜歡等你。許,這是我的任性?!?/br> 許西檸把莫名有點熱的臉藏在圍巾里,很老道地拍了拍溫南森的手肘:“好的,溫。只是我們中國人一般不單喊姓的?!?/br> 溫南森便問:“你希望我喊你什么?” 許西檸毫不猶豫:“大哥?!?/br> “……” 好在,溫南森也不是什么都聽她的。 許西檸高中就跟他表白了,可溫南森只是對著她笑,摸了摸她的頭,說你還小。 許西檸以為是他不喜歡自己,婉拒了,誰知這人居然是個究極老古板,他說覺得許西檸小不是托詞是真覺得她小。 許西檸成年的第一天,溫南森駕車帶她去吃了頓法餐,燭火紅酒,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夜色中洶涌的槐江,兩岸滿城燈火。 許西檸第一次喝酒喝得很高興,醉醺醺的,對座溫南森在燭火中瞳孔明亮,目光是能讓人溺斃的深情。 他吻了吻她的指尖,說我愛你。 許西檸心想,哈哈酒可真是個好東西??!難怪古今哲人都愛喝酒! 許西檸豪氣千丈地把剩下的紅酒干了,咬著頭繩隨手把金發扎在腦后,然后探身越過桌子,抓著他的領帶吻了上去。 她發酒瘋發得讓人猝不及防,溫南森從未如此失態,手肘撞翻了桌上的紅酒瓶,紅酒灑了自己一身,可他沒有躲。 他的唇有些冰涼,又在微微顫抖。 渾身濕透,酒味蔓延。 他沒喝酒,卻好像比女孩醉得還要厲害。 許西檸發完瘋就一頭栽倒睡過去了,然而男人抱著她,依舊一動不動。 侍者聞聲上前打掃滿地狼藉,又見溫南森濕透了,躬身問:“請問需要幫助嗎?” 溫南森說了兩遍“ack s?? mycket”。 侍者沒聽懂,又問了一遍,溫南森才回神,用中文低聲說:“謝謝,但是不用?!?/br> 許西檸以為他們不會分手的。 可溫南森看著她的目光總是有些悲傷,有時許西檸甚至覺得他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剛認識的那一年,溫南森總送她一些她不喜歡的東西,譬如薄荷,譬如淺藍色的東西,譬如各種各樣畫師的大作,譬如名貴的花花草草。 許西檸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喜歡,也沒有太在意,雖然她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檸檬,淺黃色,畫畫水平堪比狗吃屎,能種活的植物僅限于仙人掌。 溫南森還會帶她去旅游,他用懷念的目光看向一切,說著類似于“我們之前也……”這樣的話,哪怕這些事根本沒有發生過。 直到她在溫南森隨身攜帶的懷表里,看到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是溫南森和另一個笑容漂亮的女孩,他們靠得很近,十指相扣。 許西檸翻箱倒柜找出溫南森的筆記,翻到他們初遇的那天。 當時溫南森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在筆記里他稱呼她為“irene”。 許西檸抓著懷表去質問溫南森,說照片里的女孩是艾琳嗎。 溫南森的目光隱忍又痛楚。 但他說,是。 許西檸勃然大怒,問艾琳人呢? 溫南森說,她死了。 所以事情都有了解釋。 為什么溫南森仿佛對她一見鐘情,為什么溫南森愿意一直一直等她,為什么當她問溫南森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她,溫南森會說從很久很久以前。 許西檸萬萬沒想到這種狗血替身白月光梗也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立刻就提了分手。 她甚至和艾琳長得一點都不像! 非要說的話就是一年級老師讓大家自己回去取英文名,她給自己取的是艾琳,她甚至記不清理由,不過以她的個性八成也只是因為看得順眼而已。 晦氣名字! 替你媽個錘子! 溫南森試圖聯系她,在她家樓下等了整夜,對她說希望能給他機會解釋。 許西檸從小看電視劇,受夠了男主“你聽我解釋啊”和女主“我不聽我不聽”的狗血劇情。 所以她赴約了,抱胸盯著溫南森,抬了抬下巴:“解釋吧?!?/br> 那一刻許西檸腦子里甚至想好了一些她可以接受的借口,例如照片上的是他同父異母的meimei,或者表姑的親jiejie的堂兄的二女兒……或者那其實是個看起來非常漂亮的長發男人,掏出來比他還大。 溫南森說:“她就是你?!?/br> 許西檸:“……你瞎?” “我的一些事,出于某些保密原則無法告訴你?!睖啬仙雌饋碛行┢v,素來好聽的聲音都微微啞了,“但我從未愛過別人,許西檸,你們是同一個人,因為她是你的前世?!?/br> 許西檸被深深震撼了。 我靠,男人為了騙人還真是什么鬼話都說得出來! 許西檸耐心耗盡,覺得電視劇里演的未必沒有道理,有時候聽人放屁不如不聽。 她掉頭就走,溫南森上來拉住她,許西檸甩了他一巴掌,氣極反笑:“你認錯人啦,其實我是你媽轉世,你最好對我放尊重一點!” “就算我前世有情人那也得是老許,哪能輪得到你!” 許西檸說氣話不過腦子,并沒有想到這兩句話單拎出來都極具殺傷力,但是合在一起相當于指控溫南森是她上輩子和老許的兒子……屬實是喪心病狂! 這樣喪心病狂的發言沒能阻止溫南森,他依然試圖讓許西檸原諒她,可他說不出更多的解釋,只是讓許西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