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
游行之前,顧安被分到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愛、家庭、尊重、尊嚴”和兩個親密并排的♂♂、♀♀。 LGBTQ游行結束之后,大家一起參加了個分享會。男女老少都有,一個日本五十多歲的阿姨說道:“我女兒一開始有這個傾向我是很難接受的,我天天都在哭,但是后來,因為我愛她,我希望她幸福,所以我不僅接受了,現在還決定要支持她?!?/br> 顧安在一旁聽著,覺得很欽佩。東亞社會是相當保守的,阿姨能夠公開支持女兒,很不容易。LGBTQ作為社會少數群體,大概率沒有孩子,沒有家人的理解,遭受社會的歧視。但是愛可以跨越所有,真的下定決定在一起了,其實也沒有那么可怕,也許周圍人都會慢慢理解,甚至因為愛去支持。 顧安想,自己和哥哥也可以這樣嗎?也會有人理解,支持嗎?應該不會。性向不能改變,大家可以理解??墒撬钱愋詰?,所以沒有人會明白她為什么非要和親哥哥在一起。迎接她的大概只有“惡心、變態”這類評價。 又想到了惡心這個詞,這次她不再為自己的感情而感到羞恥,更多的是一種客觀分析后的無力。 如果她作為小輩都體會到了一種無力,當初顧平作為大自己很多的兄長面對的心理壓力只會更復雜、更沉重。 回想起那次的對話。顧平并未敷衍她,他直面了自己對她的感情,但也明確表示了拒絕。后來他說他的決定讓他感到自由。 顧安突然有些理解他的話了。也許對于顧平來說,自由并不是跟著欲望走,并不是發現喜歡就去占有。而是一種對抗本能的,純粹的自由意志的體現。他主動的、近乎殘酷地選擇了他認為對她最好的那條路,即使這意味著他要永遠放逐自己的欲望。 顧平最后給這種悸動的解釋是:暫時的,只是經歷特殊產生的錯覺。如果是這樣,那么對她來說,難道就真的非顧平不可嗎? 帶著思索,顧安暈頭暈腦的往地鐵站走。 “Miss,你的錢包?!彼仡^,一個白人小哥氣喘吁吁。 黃色的玉桂狗錢包,是何苗苗送她的。 “謝謝你!” “那個。。。我可以留你個電話嗎?” 看著顧安迷惑的目光,他有點不好意思,“別誤會,我是這個活動的志愿者。我看到你也是我們學校的”,他指了指她錢包上掛著的校園卡,“我剛到這個學校,想多認識點新朋友?!?/br> “這樣??!當然可以!” “我叫Lucas,來自法國?!彼χ斐鍪?。 “我叫Ann,來自中國?!彼χ兆∷氖?。 “Ann,要不要一起回學校?” 地鐵駛過大橋,Lucas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中閃閃發光,藍色的眸子看著她。 “Ann,你為什么來?” “我的一個同學邀請我來的。他是gay,為了和男朋友合法結婚才來的這個城市。你呢?” 金色的睫毛微微顫動,Lucas的聲音有些低沉。 “因為我最好的朋友。他自殺了。 他也是gay,但他父母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很保守你明白吧。最后很多事壓垮了他。我雖然是異性戀,但從那時開始我就決定為這些少數群體奔走?!?/br> 她感受到他的痛苦和遺憾,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Lucas,你也是交換生嗎?” “???不是的,我已經快三十了?!彼∏蔚拿嫒菟票稽c亮。 “什么?!” 他笑,“我大學學生物的,畢業在制藥公司做了幾年,覺得不太喜歡了,然后就讀了藝術教育,沒讀完覺得我的興趣變了就退學了?,F在打算在這個學校再讀一個公共管理學位,目前為止還是很開心的?!?/br> 顧安很是吃驚,日子還能這么過?從傳統角度出發,Lucas挺失敗,但在他身上,她感覺到一種松弛、真摯、跟隨本心的快樂。這難道就是顧平所說的:生活不是一條直線嗎? ——————————— 我是一個多么勤勞的社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