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協議閃婚后 第57節
但景眠現在回想起來,已經可以作為旁觀者的角度去回憶起來。 畢竟,已經長大的自己再回頭看來,那不是壓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面,還有更大的苦難在等著他。 . 天色見晚。 任先生給他包扎好傷口,擦拭干凈血跡,并且也換上了舒適的睡衣,男人關了燈,剛要離開,卻忽然聽到景眠開口:“任先生?!?/br> 男人的身影一頓。 “雖然…還有四天婚禮?!本懊叩穆曇纛D了下,開口有些艱難:“…但你今天能暫住在這里一個晚上嗎?” 景眠感覺到,黑暗中的任先生身影明顯有些凝滯,看不清神色和面容,因為光線很暗,顯得有些黑壓壓的。 所以景眠不自覺緊張起來,心臟在跳。 但很快,任先生有了動作。 他回到床邊,是景眠所在的另一邊方向。 景眠并沒感受到被子被揭開的冷意襲來,男人身形微遲到,隨后默默躺在了他的身邊。 這一次,雖然沒有離得很近,但黑暗中的視角很模糊,讓景眠有種比以前靠得更接近的錯覺。 任先生低聲說了句:“好?!?/br> 景眠兩只手的手心不自覺握起,察覺到繃帶的阻擋后,又緩緩放松下來。 任先生總是能夠輕易的讓他緊張。 但他卻并不排斥對方的陪伴,這有些奇妙。 兩個人都沒睡。 不知過了多久,景眠猶豫了下,小聲道:“其實我和繼母的關系并不好?!?/br> 他似乎從沒和任先生主動提過自己的事,而今天不知道怎么,或許柔軟的一面被對方看到,又被舔舐了傷口,不知不覺的,景眠忽然產生了想要和對方傾訴的念頭。 任先生似乎在看著他,聲音有些低,開口道:“我知道?!?/br> 景眠有些詫異,問:“你怎么知道?” 任先生雖然寡言,但似乎在認真解釋:“你看她的眼神,還有說話時的態度,和平時不一樣?!?/br> 景眠愈發驚訝。 原來任先生會注意這些細節,甚至早就有所察覺到。 景眠抿了下唇,說:“她一直在外面表現得很完美?!?/br> “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李喬帶了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糖,她笑得很溫柔,還一本正經和我自我介紹,我以為她或許不知道以前的事,可能會喜歡我?!?/br> 景眠小聲道:“那時候我有想表現好,即使是繼母,也是未來的mama,我也想讓她不討厭我?!?/br> “但那天,景國振不在的時候,她掐住我的下巴,警告我不要和她剩下的孩子爭,要記住她才是景家的女主人?!?/br> 景眠的聲音越來越?。骸捌暮芴?,后來照鏡子,發現傷口很深,不停的有血滲出來,我就貼了兩個創可貼?!?/br> “好在沒留疤?!?/br> 景眠看著天花板,完全陷入黑暗的視覺,讓他能夠更容易地、傾訴出這些從未出口的秘密:“我想過告訴父親,但后來覺得,即使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我的話,會覺得那是我排斥繼母到家所編造的謊話?!?/br> …… “好像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她真實的樣子是什么?!?/br> 景眠輕吸了口氣,道:“這種感覺很孤獨?!?/br> 景眠說著,本以為男人只是默默在聽,并不會做出回應時,卻聽到對方有些沉的聲音。 寂靜的夜晚,任先生和他的音量保持一致,有些小,低聲道:“現在我也知道了?!?/br> 景眠眉梢頓住。 “所以,你不是孤身一人了?!?/br> 任先生說。 景眠微微一怔。 忽然感覺鼻尖有酸澀涌上,又蔓延到眼眶。 空氣陷入了沉默。 景眠察覺,和任先生聊天的感覺很好,如果之前有這樣的機會就好了,他們定下婚約之后,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像是朋友一樣漫無目的地聊天,訴說心中的秘密。 景眠并不想問任先生的往事。 畢竟那往事里也涉及到了自己,若是追溯,或許會牽扯到陳年舊事,連帶著揭開自己的傷口。 景眠是個扛著龜殼緩速前進的烏龜。 偶爾遇到雨露,會稍稍探出頭,汲取一些甘甜,感覺很舒服時,甚至會舒展一下帶著爪子的四肢。 但烏龜的膽子僅限于此。 若是傾盆大雨襲來,它會迅速躲到綠色的葉片之下,無論岸邊的兔子如何誘哄,它都不會生出和對方賽跑的沖動。 畢竟贏了也不會有任何獎勵,不如不提。 景眠發現,黑暗之中,他們似乎很久沒說話了。 他甚至懷疑,任先生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景眠小聲探了一句:“任先生?” 視線從天花板轉到身側的任先生,景眠聽到男人的聲音,有些沉:“嗯?” 原來沒睡著。 像是黑暗中的感覺會把人的思想無限拉長,景眠不是那么想要著急的入睡,而且,任先生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清明,不像是有困意的樣子。 青年猶豫著,他還要繼續剛才的話題嗎? 陷入沉思,景眠想了想,于是挑了一件最輕松的事,輕聲開口: “我們以后會生寶寶嗎?” 第30章 話音落下。 景眠明顯察覺, 任星晚似乎微微吸了口氣。 時間似乎也被無限的拉長,不知過了多久,任先生的聲音開口,有些?。骸澳阆肷??” 景眠喉結微動, 雖然覺得這三個字貌似不太準確, 會引起歧義,但是想了想, 認真回答:“嗯?!?/br> “之前沒有想過那個問題, 那次阿姨問過之后,發現……我好像并不排斥?!?/br> 景眠小聲說:“并不排斥寶寶,仔細想, 也不討厭孩子?!?/br> 任星晚的視線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 景眠竟有些說不出的忐忑, 猶豫片刻,景眠開口:“任先生呢?” 畢竟同床共枕, 除去視覺外,其他感官反而愈加清晰,景眠隱隱被熟悉的淡淡香氣籠罩,而任先生的聲音似乎不遠, 磁性而沉, 像是輕觸耳膜:“……我也不討厭?!?/br> 景眠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好?!本懊呙蛄讼麓? 輕聲道:“那我們婚禮之后, 把這件事,提一下日程?!?/br> 任先生:“嗯?!?/br> 景眠想了想,他似乎沒有了解過這個領域, 是不是要先申請,再看是否符合資格, 然后要提供一些證件,以及隨時看望和等待? 雖然有了計劃,卻不知道具體步驟,于是景眠停頓了下,開口問:“任先生知道流程嗎?” 任先生說:“大概知道?!?/br> “那就麻煩任先生?!?/br> 景眠轉了下腦袋,睫毛微抬,小聲道:“如果需要,我也想參與進來,累一點也沒關系?!?/br> …… “好?!?/br> 任先生說:“我會努力?!?/br> * 那晚。 李喬和景眠說完那番話后,明顯看到對方的身影僵住。 明明剛才的對話中,顯得氣急敗壞的人是自己,李喬心中郁結正無處發泄,但眼看此刻,自己簡簡單單的一個句子,就能讓景眠有這樣的反應。 李喬心里涌上了無法言說的快意。 她知道景眠的弱點在哪。 所以僅憑這一點,這個宋知念所生的兒子,就永遠別想在她這里落到一絲好處。 從景國振口中得知曾經在景眠身上發生的過往,這只是一回事,但把這件事變成武器,挖出對方身上埋藏最深的痛處,則是另一回事。 看著景眠的身影走遠,李喬的鼻息哼了一聲,從未像此刻這樣得意洋洋,她拎起身邊掉落的包裝袋子,轉身,打算回家早點哄景洛睡覺。 只是,沒走出兩步。 女人的身影倏然頓住。 因為他看見不遠處,景洛抱著一個寫著‘藍莓’的水果小箱子,正定定地看著她。 看的出來景洛走的很急,下半身還穿著單褲,是急匆匆地披了一件羽絨服,便這樣追出了家門。 不知道在那里已經站了多久。 李喬的心跳幾乎停住。 這個距離,僅僅相隔一個轉角,能夠清晰聽到他和景眠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