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協議閃婚后 第55節
景眠身影一頓,眼里慢慢浮上詫異。 “我就知道,任星晚并不會告訴你,以后也不會讓你知道?!崩顔萄劾锪髀冻鰺o言的冷意,道:“如果不是他那個早死的媽,也輪不到他回到任家,和那兩個兄弟爭奪繼承權?!?/br> 景眠微微抿唇,開口時,聲音卻異常的平靜:“您想說什么?” 李喬發現,原以為聽到自己未來要嫁的丈夫是私生子,并非想象中那個掌握全局的勝利者后,景眠怎么也會露出難以接受的表情。 可事實上,青年的詫異都僅是稍稍一瞬,竟很快斂平,一如往常。 李喬握緊拳頭,嘴唇輕輕呵了聲氣,眼看著景眠轉身要走,她氣急道:“怎么,任公子就那么好?你現在被他徹底迷住了,開始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是吧?!?/br> 李喬眼里流露出狠戾:“你忘了我和你第一次見面時,我對你說過什么嗎?” 景眠腳步稍稍頓住。 …… 他當然忘不了。 母親死后一年,那個被景國振帶回家里的女人,第一次見面時,她彎下腰,把兜里準備好的糖遞給自己,一邊自我介紹,一邊笑得溫婉可親。 景父在旁邊看著,欣慰異常。 只是,當景國振轉身出去接電話的功夫,李喬把糖果甩到地上,溫婉的笑意消失不見,氣溫轉瞬冷了下來。 伸出遞糖的手,卻轉而握住景眠的下巴。 “你就是景眠?” 景眠眉目一滯。 “我即將要說的話,這輩子只說一次,你認真聽著?!?/br> 在漂亮男孩微怔的目光下,李喬微笑道:“不管你媽是誰,死多久了,接下來的日子,記好,我是這個景家的女主人?!?/br> 聽到前面的話,小景眠明顯鼻息一顫,他開始掙扎起來,忍不住喊‘爸爸’,但聲音很弱,又像是怕驚擾到景國振般。 他似乎并沒有可以求救的人。 李喬皺起眉梢,看這小孩不老實,于是手心掐緊,食指和拇指隨著力道,幾乎要掐進rou里。 景眠睫毛一顫,疼得嗚咽一聲,淚珠順著臉蛋滾落。 潔白無瑕的臉蛋,兩側很快滲出了鮮血。 “你不會覺得發生了那種事,你爸還愛你吧?” 李喬眼里流露出諷刺,道:“所以以后,不論是我們再婚,我給你爸生了一個新弟弟,或是meimei?!?/br> “這都不關你的事?!?/br> 李喬松開了景眠的臉蛋,伸出手指,撫去了他臉上的血珠,輕聲道:“但你要是敢和你弟弟meimei,哪怕是爭了一絲一毫……” “我就讓你重新回憶一下,那種想死卻沒死成,是什么感覺?!?/br> 后來,同一個屋檐下。 李喬就那樣裝了十余年。 裝成一個知書達禮的妻子,一個溫柔賢淑的母親,遇到事情總是說軟話為景眠求情的那個人,在幼小的景洛面前也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母親,即使景國振不在,李喬依舊戴著那副假面,從未摘下來過。 甚至再也沒和景眠露出那個模樣,以至于讓人產生錯覺,李喬相當寵溺景家那個前妻生下的長子,當初那個威脅繼子的狠戾女人,仿佛從未存在過。 但景眠卻清楚地記得。 并且無法忘記。 即使他從那個小男孩,長成了如今的大人模樣,甚至和別人定了婚約,卻依舊對這個年輕的繼母不冷不熱,遠而避之。 而現在,自己和任先生或許會在不遠的未來擁有寶寶的這件事,似乎成功刺激到了李喬。 以至于她不惜追出來,展露出那個埋藏在景眠腦海里記憶深處的模樣。 “而且你別忘了?!崩顔汰h胸,咬牙道:“這門婚事,也是我為你爭取來的,當初景家面臨破產,是我四處為你爭取家族聯姻,才挽救了我們那時不堪的現狀?!?/br> “雖然沒想到最高攀不上的任家,怎么會破天荒地答應,甚至還積極地促成這段婚事……”李喬沉吟了一下,冷聲道:“還是多虧了你那個媽,給你生出這么好看的臉蛋?!?/br> 上一次在車上,李喬就曾經一臉溫柔的,拿這句話刺激過景眠。 而現在,景眠卻莫名平靜下來,或許是因為早上剛剛看過醫生,又或許,是因為任先生。 景眠無聲地笑了下,啟唇道:“當初景家瀕臨破產,我被您當成商品,和別的家族聯姻,這莫大的功勞或許是我的臉,又或是多虧我的母親?!?/br> “但最后的功勞,怎么成了媒婆的?” 李喬的臉色,瞬時變得青白。 大概從沒想到景眠會開口懟她,畢竟眼前這個從小乖巧且溫柔慣了的少年,從來沒像這樣,直視著她的面龐,平靜地說出讓她面目難堪的犀利話語。 李喬氣得呼吸鼓動急促,她原地走了兩步,像是在想回懟的話,只是,女人話鋒一轉,徑直問景眠:“你存心想和任星晚有寶寶,是吧?” 景眠雖然沒想過這個問題,但被這樣氣急敗壞地逼問,他反倒覺得,和任先生擁有一個孩子,似乎并不是一件壞事。 畢竟他的內心深處,也隱隱渴望著溫馨的家庭,享受著周遭的陪伴,所以任先生與他,不論是搭伙過日子,還是相敬如賓各懷心事,只要未來不是孤身一人,或許就沒那么可怕了。 景眠暗暗嘆氣,開口道:“就算我和任先生有這個計劃……也是我們的家務事,不是您有資格參手的,不是嗎?” 李喬這一次,眼里真正涌上慌亂和急躁。 氣氛沉默了數十秒。 景眠見女人沒說話,便轉身,打算就此離開。 只是這時,身后突然傳來李喬兇狠的聲音: “景眠,你配嗎?” 景眠的腳步頓住。 李喬原地站定,眸中逐漸流露出銳利的光色,她微笑的同時,又抿了下唇瓣,忽然認真道:“你這種人配得到幸福嗎?” “眠眠,你忘了你是怎么害死你媽的嗎?” * 景眠坐上出租車。 沒行駛多久,司機不由隱隱側目。 這小孩兒,看起來不到二十歲,一看就知道是學生。 只是,相比于他平時載過的學生,太過寡言了些。 即使他時不時的活躍氣氛,對方也不說話,只是微微垂著眸,指節泛白,寬大的帽衫遮住了男生的面容。 司機其實挺心疼這種寡言的孩子,車壓抑久了,都會出現各種需要維修的問題,更別說活生生的人。 于是,他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把前擋玻璃下的一個嶄新公仔玩具拿了下來,遞給景眠。 “這個是本周第一百位客人的隨機贈送?!?/br> “我女兒買的,還沒來得及開箱?!?/br> 景眠無聲地接過。 透過塑料包裝,看到里面是一只毛絨絨的羊駝。 “謝謝?!彼緳C聽到男生低聲道。 景眠下車付款時,并沒掃微信,而是遞去的現金,只是,司機側目瞥過景眠拿給他的紙幣時,發現上面竟有隱隱血痕。 景眠回到家門前,默默低頭。 手指被凍得僵硬,景眠指尖顫抖著,摁了指紋,因為血跡而無法識別,再輸入密碼,發現輸了好幾次都提示錯誤。 三次后,按鍵自動熄滅。 密碼鎖屏陷入黑暗。 景眠下意識去摸索門卡,找了半晌,察覺自己并沒帶在身上。 景眠唇邊呼吸變得急促,伴隨著顫抖的鼻息,方才濕透的后背此刻隱隱泛涼,冷得哆嗦。 很快,眼前黑壓壓的重影變得愈發濃重,他開始喘不過氣來。 景眠慢慢坐在地上。 他被迫開始大口呼吸。 眼眶生理性發燙起來,鼻尖隨之泛酸,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景眠想找到備用鑰匙,快點回到家里。 但他好像從來沒問過任先生。 眼前開始滑過一些細碎的剪影,滑動的光流,車內晃動的皮椅、尖叫……還有急剎車的聲響。 只是,景眠忽然察覺,自己衣兜里的手機,似乎竟在隱隱地發出聲響。 他一怔,方才閃回的景象被堪堪打斷,景眠低頭,袖口伸進衣服,把手機拿出來。 景眠拿起一看。 ——竟是任先生。 他恍惚地看了幾秒,把手機放到耳邊,呼吸微顫。 “備用鑰匙在地毯下面?!?/br> 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景眠微怔,下意識低下頭,去摸地毯邊緣,果然摸到了一個硬圓的金屬圈。 “鑰匙孔在門鎖下面,靠中間?!?/br> 景眠抿唇,目光搜尋著任星晚所說的地方,成功找到未曾留意的鎖芯。 景眠抖著手,把鑰匙插入鎖孔,轉動。 咔哧一聲,門應聲開啟。 屋內透過隱隱的光,落在景眠臉上。 “還有一千米?!?/br> 任先生聲音略沉: “等我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