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冰雪|Ch.03他是個異類
夜晚已至。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只剩黃銅煤油燈搖曳著微光和壁爐里噼噼啪啪燃燒著的火光了。 娜塔莎先進屋睡下了,那里原本是個雜物室,之前波莉娜和娜塔莎為了有個睡覺的地方,簡單將其改造成了一間供二人能夠休憩的寢室。 波莉娜把那裹了自己一天的笨重棉帽和厚圍巾摘掉,放在一旁桌角上。 感覺到一陣冷意,波莉娜瑟縮了一下,搓了搓有些微微發僵的手掌心,隨后搬起小木凳挪到了壁爐前坐下,看了眼床上那倆德國佬后抱臂小憩起來。 波莉娜在溫暖的壁爐邊舒服到不小心睡著了。 …… 半晌后,波莉娜是在淺眠中被搖晃醒的,她睜眼,迷迷糊糊揉了把臉,發現是風塵仆仆歸來的伊萬,沒注意到自己的臉被揉成了小花貓。 伊萬皺起眉,朝波莉娜說道:“會著涼的…怎么不進去睡?” 波莉娜回話:“在等你啊,天黑了還沒回來,我不放心?!?/br> 伊萬點頭說道:“嗯,我剛砍完柴,不然柴火不夠了?!?/br> “辛苦了,那你快去休息吧。哦對,差點忘了…他們倆睡在你客廳的床上了?!?/br> “我打地鋪,或者跟面前這倆德國佬擠擠……” “好?!?/br> “那個……”伊萬輕聲開口,指了指波莉娜。 “怎么了?” “你的臉上…沾上泥灰之類的東西了?!?/br> “???” 波莉娜起身,走到掛在墻壁上的方形鏡子前照了照,將臉上沾染的灰塵拿手帕擦掉。 這是一張跟她穿越前極度相似的混血面孔。 精致的面龐中和了斯拉夫和中式美人的特點,容貌瑰麗,身材高挑勻稱,姿態裊娜娉婷,氣質冷艷卻又不失幾分柔和,可謂跟穿越來此之前的波莉娜毫無差別,波莉娜甚至都在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身穿了。 只是,這具身體上沒有任何胎記,她是在前不久沐浴時發覺的,來此之前,在現代的波莉娜自幼出生時在纖腰側處和左胸口豐腴的雪乳處便各有一塊形似玫瑰花般的淡青色胎記。 難道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這一說?那胎記是怎么來的呢? 波莉娜不打算再去想這些,想得頭痛,轉而摸了摸自己的臉繼續開啟臭美模式,她就是屬于那類典型的美而自知還有些自戀的姑娘。 …… “波莉娜,我去給你打水洗漱,早點休息吧?!?/br> “啊好,謝謝??!伊萬,你可真好?!?/br> “……” “沒…沒有?!币寥f看著波莉娜朝他回眸一笑,看愣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否認道。 “那個…明天一早,我出去打獵碰碰運氣,不然我們沒東西吃了,運氣好的話,第二天我們就可以出發?!?/br> “好的,那伊萬你明早記得叫我,我跟你一起去,別忘了?!?/br> “我一個人就行?!?/br> “別啊,我早點起來,到時候再說吧?!?/br> …… 波莉娜簡單洗完漱后進屋,沒有點煤油燈的屋內烏漆墨黑的,她開了個狹窄門縫,借了點屋外的微弱光亮和壁爐傳來的熱氣。 見娜塔莎已經沉沉睡下,波莉娜輕輕掀開被子跟娜塔莎躲進一個被窩里躺下。 閉上眼假寐時,波莉娜聽見屋外面無情的冷風正“鬼哭狼嚎”地拍打在小窗上…… 波莉娜在此之前曾做了場夢,關于來到這之前和之后的夢。 …… 在圣彼得堡國立音樂學院,結束了第三學期課業和期末考的波莉娜終于放寒假了。 爸爸提前給她訂好了機票,波莉娜正打算從圣彼得堡趕回老家。 嚴格來說,也就是她可惡老爹的老家伏爾加格勒,本意是要取父親的東西,順道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再回中國的。 結果,在去機場的路途中發生了一場意外,波莉娜本以為自己死了,卻不幸穿越到了這。 自波莉娜第一眼醒來后,被黑洞洞的槍口懟著可憐的腦袋瓜,以為是惡作劇或是什么整蠱節目,結果發現這群人是動真格的,她又懼又怕,才反應過來自己處在何種情境里。 被國防軍沖鋒隊的人抓捕走,黨衛軍別動隊的人來領走了一批俄國猶太裔。 波莉娜想,難道她也要被抓進集中營了?我的老天爺啊,那還不如直接讓她死了算了可千萬別折磨她。 沒想到老天爺很聽她的勸,正當以為逃過一劫的波莉娜剛放下懸著的心,才知道自己馬上要跟這些俄國本地村民在一起被德國國防軍執行槍決。 這輩子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她差點嚇暈厥過去。 他們給這些可憐的俄國人安上莫須有的“破壞”罪名,只是因為饑餓。 有個“蘇聯同情分子”向長官抗議,請求放過無辜的人,自然以失敗告終。 長官在訓斥他時,會一些蹩腳德語的波莉娜聽到了他的名字—— 維茨蘭。 士兵們正準備執行槍決,把他們拉到臨時刑場前的時候,有人趁亂反抗了,他竟在身上偷偷藏了把手槍,制造了一場意外的混亂。 縱使知道難以逃脫槍口之下命運的人們依舊選擇了逃命。 果不其然,趁亂逃竄的人們被德軍士兵瞄準后當活靶子射擊,他們開槍打死了幾個人。 波莉娜在可怖的混亂之中仿佛被幸運之神眷顧,她被一個女人牽起了手。 她依稀記得,當時的娜塔莎毅然決然地抓起了素不相識的波莉娜的手,帶著她一起奔逃。 而奉長官命令前來追捕的維茨蘭,遇到躲藏起來的二人,卻消極執行長官命令放過了她們。 當時他只是神情淡淡地抬眸看向波莉娜,沉著嗓說:“你們快走吧,離開這里,別再回來?!?/br> 波莉娜會一些德語,她自然是聽懂了,她們朝維茨蘭道謝后,娜塔莎頭也不回地帶著她離開此處。 在后來許多次有意無意間回憶起維茨蘭時,她都一直記得,也隱約明白—— 他是個異類。 是個在灰暗年代中,混入進這群狂徒中的異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