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春風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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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箭時總要膩歪一會兒。 唐久安在軍營里?跟兄弟們百無禁忌,勾肩搭背左擁右抱乃是常事,但和姜璽在一處卻總覺得好像有一點不對勁。 比如同樣是手碰著手,跟兄弟們扳腕子都?沒事,但碰姜璽的,皮膚好像就變得格外敏感些,細微觸感都?會傳達腦海,讓她覺得風好像格外輕軟,陽光也格外明亮。 但事實上風一日緊似一日,鴻臚寺的銀杏樹葉子都?掉光了,陽光也一日比一日稀薄。 每年十月,皇帝都?會率百官去西山行宮狩獵,稱之為?“秋獵”。 皇帝要忙于政務,每年秋獵的時間長短不一,短則三五日,長則七八日。 但獵場一旦圍定,其它王孫貴人多?半會待個十天半個月,方能盡興。 出發的日子定在十月初九。 初八日眾官下值都?會比平時提前一些,以便?回家整頓行裝。 “老師?!?/br> 唐久安要走的時候被叫住,回頭,就見姜璽換了一身錦袍,向她走來。 “殿下今日打扮得這?么素凈?” 這?里?的素凈是指衣服上沒有滿繡,也沒有用金銀繡,且沒有穿珍珠釘玉石。 姜璽一身是藏青色圓領通肩長袍,以同色絲線繡在兩肩繡著云紋,袍袖寬大,腰束蹀躞帶,看上去像是街頭上的一位尋常公子。 姜璽笑吟吟:“明日就要進山里?了,學生請老師去喝頓酒如何?” 唐久安自然不會推辭,讓人給?家里?送信之后,便?站在宮門口。 姜璽走出兩步,回頭:“等?什么?” 唐久安:“馬車啊?!?/br> “今日不坐車?!苯t道,“平京盛景素來為?文?人雅士們所稱道,老師少?在京城,我也時常被拘在宮里?出不來,難得逛逛,一起走走如何?” 唐久安便?和他一道走。 天還未黑,不過已經有陣陣暮鼓催促要出城的人加快腳步,街上行人匆匆,兩個人走在人流里?,姜璽的步子不緊不慢。 唐久安見他用走的,以為?喝酒的地方就在不遠,結果走了半天,姜璽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路邊的店鋪開始掌燈。 燈籠一盞接一盞地亮起,像是星辰一顆接一顆地墜落在地面,被人們拾起,懸在屋檐下。 白天看起來有幾分風塵仆仆的長街,在燈光的映照下變得瑰麗如夢。 “我頭一回正正經經逛街,就是在慶豐五年三月初七?!?/br> 姜璽聲音悠然,“那天也和今天一樣,一路點著燈,我沿著這?條街一直往下走,沿途還買了一個扇墜,一個蟈蟈籠子,還有一串糖葫蘆?!?/br> 唐久安道:“殿下,再往前就是平江了?!?/br> 平江橫過整個平京城,蜿蜒曲折,將京城一分為?二。 “對,往下就是平江,我沿著江邊走,還遇到?有人投河,還做了一場好事,把人救了上來?!苯t說?著搖搖頭,“三月的水可夠冷的,現在下水估計也差不多??!?/br> “因為?濕了衣裳,所以我就近找了一條畫舫更衣,才上岸不久,就……” 姜璽低頭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唐久安心頭略有打鼓,開始感覺這?頓酒沒那么簡單。 不過姜璽倒是沒有往江邊去,而是直接沿小路去了北里?。 在北里?最輝煌奪目的一間門樓下站定。 “老師,就是這?里?了?!苯t回頭,在燈光中微笑,“請吧?!?/br> 唐久安仰頭看著那高高的彩樓,以及彩樓上金漆的匾額。 牡丹樓。 第37章 牡丹樓內布設得十分清幽, 往來?迎客的?皆是清秀侍女,作童子打?扮,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侍女請二人去廳上喝茶。 姜璽報了個院落的名字。 侍女微微一呆,她瞧著姜璽甚是面?生, 以姜璽這般樣?貌, 若是熟客, 她斷無不認識的道理。 于?是一面?答應著, 一面?使眼色讓同伴去找芳mama。 芳mama是牡丹樓的?老板,原以為是哪個不知禮數的?鄉巴佬頭一回來?就想進房間,一見著姜璽,頓時滿臉堆歡:“哎喲姜公子您可算是來?了!” 北里樂坊并非只?是漁色之地,帶女客來?的?也?不少?, 芳mama對著唐久安也?是好一頓奉承,姜璽完全沒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只?道:“帶路?!?/br> 芳mama讓人?取了鑰匙來?, 笑著在前面?引路:“二位請隨妾來??!?/br> 后?院花木幽深,芳mama領著二人?進入其中一所小院, 開了院門:“姜公子, 一切全照您的?吩咐,日日有人?打?掃,但從來?不曾亂動過一樣?東西?!?/br> 姜璽點點頭,芳mama福身退下。 唐久安對姜璽比了個大拇指:“殿下厲害?!?/br> 像這種上等樂坊規矩甚多,頭一兩回來?根本進不了后?院,像姜璽這樣?長?年還有一間屋子在這里的?,乃是熟客中的?熟客。 姜璽瞥她一眼, 目光很是復雜。 院內小小三間,一架十二扇飛鶴翔云絹屏立在當中。 芳mama領著人?送來?酒菜。 酒是好酒, 剛剛溫過,散發出濃郁香氣。 唐久安身為資深酒鬼,斟了一杯,聞了聞,又對著燈光細看色澤,最后?一口飲下:“殿下,這酒比宮中的?葡萄酒亦不遑多讓?!?/br> 之前一路走來?,若說唐久安毫不心虛那是假的?,但自從踏入這牡丹樓,唐久安就重新挺直背脊做人?了。 這間屋子里,單是這壺酒,怕是就要至幾?十兩銀子。 而她一年頭到都花不了幾?十兩。 這地方她絕對沒有來?過。 三年前姜璽的?那筆賬絕計不是她的?! “喜歡?”姜璽提起酒壺給唐久安滿上,微笑,“那就多喝一點?!?/br> 點心瓜果陸續送來?,樣?樣?都只?得一點點,擺在盤子里,比宮宴還要精致。 一名女伎取出小小的?銀刀,開始剝橙子。 姜璽道:“放著,下去吧?!?/br> 女伎俯身叩頭:“求貴人?容奴在此侍侍奉,奴只?待半炷香?!?/br> 唐久安這才發現這女伎膚白如雪,美貌異常,此時盈盈哀求,鐵石人?也?要心軟。 姜璽卻偏偏比鐵石人?還要心硬一些:“下去?!?/br> 女伎含淚看了姜璽一眼,轉而求唐久安:“貴客一看便不是尋常女子,奴家喚作芍藥君,因有一客相逼,奴不愿俯就,又不好得罪,是以借以此避一避?!?/br> 唐久安覺得“芍藥君”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略一思索:“啊,你是花魁?!?/br> “花魁又如何?給我出去?!苯t半點不假辭色,他不高興這屋子里出現第三個人?。 芍藥君避客之事?是實,但僅是她來?此處的?一半理由,另外一半,是整個牡丹樓的?人?都知道有人?包下了這座小院長?達三年之久,卻從來?沒有踏足,今夜這位貴客中的?貴客終于?現身,芍藥君身為花魁,怎能不來?看個究竟? 她自幼在樂坊長?大,閱人?無數,第一時間便發覺姜璽顯然是那種久居尊位之人?,不好相與,倒是唐久安看上去疏朗曠達,是吃軟不吃硬的?,因此專攻唐久安。 唐久安拈著酒杯,確實覺得留一留這可憐的?姑娘也?沒事?,但看看姜璽沉下來?的?面?色,唐久安嘆了口氣道:“姑娘,我不是主人?,這里由不得我做主?!?/br> 芍藥君無奈,只?得起身。 就在這個時候,院外有喧鬧之聲傳來?,其中一把破鑼嗓子尤為刺耳:“小藥兒呢?我在這里,小藥兒怎么還不來??小藥兒,你快出來?,上回我就見你有些體虛,這次專程帶了藥給你!” 外頭有人?好言好語相勸,那破鑼嗓子不依不撓:“胡說,小藥兒對我一片深情,斷沒有舍了我去看別人?的?理兒,你讓我進來?瞧瞧,小藥兒一準跟我走?!?/br> 芍藥君臉上露出頭疼之色。 唐久安:“……這就是你那惡客?” “倒也?算不得惡,”芍藥君,“就是……有些猥瑣?!?/br> 外面?的?人?居然愣是沒攔住那破鑼嗓子,破鑼嗓子聲音漸近:“小藥兒,小藥兒——” 唐久安望向姜璽,請他示下——臣去趕人?? 姜璽的?臉繃得擲在地上能砸出個坑來?,眼睛里更是快要濺出火星子,他倏地起身,拽起芍藥君,打?開房門。 先把人?推出去,然后?抬起一腳,把那煩死人?的?破鑼嗓子當胸一踹。 唐久安扭頭觀望,只?見太子殿下踹人?的?動作行云流水,長?腿一踹即收。 “王大花,”姜璽聲音里挾著怒氣,“今晚再敢有人?踏進這院門一步,明天?我就拆了你的?牡丹樓!” 芳mama捂著嘴,拼命點頭。 地上那破鑼嗓子生得獐頭鼠目,面?色焦黃,還留著兩撇稀疏的?小胡子。 唐久安:果然猥瑣。 不過倒是癡情,自己摔得七暈八素且先不管,立刻爬過去扶芍藥君。 看到美人?忍痛呻\吟,他大為光火:“報上你的?姓名!我何三若不雪今日之恥,從此關門閉戶,再不行醫!” 姜璽才懶得理會?他,直接轉身回房,便要關門。 唐久安按住門:“等等,何三這個名字,我聽過?!?/br> 這話外頭的?何三聽見了,何三一看唐久安:“好你個老酒鬼,裝什?么裝?現在殺了這個小白臉,我免你三年的?診金!” “……”唐久安,“……鬼醫何三?” 她剛在得意樓領任務之時,也?難免受傷,次數還不少?。 尋常的?跌打?大夫治也?能治,但無一不是稟承著“傷筋動骨一百天?”的?教條,叮囑她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