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殘暴魔頭他叫我寶寶誒 第163節
幺幺接過手中的令牌,手指卻?更?加冰涼。 丹鳳永世不得輪回,自散于天地之后,重?焱被抹去,她的長子也不在了。 現在的禮蒼彥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再也沒有“男主”的劇情線,沒有當上劍圣。她也不是她的未婚妻,不是那?個“白月光”血包。在這個時間里她能夠好好地活著,所以爸爸mama才無論如何都要送她回來。 此刻,看著手中的劍圣兩字,她才真正清晰地感知到了時間回溯之后,世界巨大的改變。 她手指微微發抖地抬起頭,看見哥哥的笑臉,還有手中熟悉的游極劍。 哥哥的境界也倒退回去了。 盡管此刻的寂戎也可?以力壓禮蒼彥奪得靈洲劍圣之位,但后來的他在帝陵生魂的圍殺中破境,在九天之上勘破神境——如今卻?都沒有了。 游極劍中的劍靈蟄伏,劍身?上的銘刻無聲?暗淡。 寂戎還只當她太震驚,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哦對了,這是哥哥新交的朋友,帶給你認識認識?!?/br> 幺幺轉身?,看見這時候的瀾叢述走出來,在她面前臉色微紅,磕磕巴巴地說:“幺、幺幺姑娘你好,我是東海瓊煙島島主之子、瀾家少?主瀾叢述…” 恍惚間,就像在奈天秘境時第一次遇見,瀾叢述也是這樣害羞地介紹自己?。只是當時幺幺身?邊站著神魔,他自己?收斂聲?息不讓人發覺。 而現在,她的身?邊沒有他的身?影了。 哥哥,劍靈jiejie,瀾少?主……他們這些把神魔當做同伴的人,也不記得他,不記得他們并肩過的時刻。 幺幺的聲?音干澀,小心地問,“瀾少?主,見過問虞…見過深海之神嗎?” 瀾叢述立刻睜大眼睛,壓低聲?音,“想不到幺幺姑娘還對我們東海的信仰有了解!——但海神大人是神圣的存在,離我們太遙遠了,我的父輩都沒有見過?!?/br> 幺幺握緊了手。 可?是…后來你和他非常熟悉,一起并肩戰斗過,還承諾給他修建七重?天一樣的宮殿。 大黑蛇住不到那?樣的宮殿了。 甚至她看向長留劍宗的四?周,檐角掛著的長明燈雕刻著日?月星辰。那?些曾經?為上古神魔振臂高?呼過的弟子和眾生,如今都以星神族等等為供奉。九天頭神域沒有了龍鳳之尊,如今他們頭頂的神明虛偽和野心勃勃。 幺幺看著所有人,一張張臉。因為不再記得,所以不再苦惱。 可?他們共同經?歷的那?一切,明明是瑰麗又?重?要的過程。即便有苦痛,有眼淚,有無數破開胸膛的驚呼和吶喊。 可?以凡人之身?,穿過深海,闖進帝陵,撬開七重?天的軀干,熬過永夜降臨,沖上九天神域—— 那?浩蕩而璀璨的所有時刻,沒有人記得了。 幺幺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清晰地意識到——那?些所有與重?焱有關?的時刻,全?都煙消云散。 只有她固執地記得。 少?女的眼睛很酸。 人間已經?沒有神隕之瞳,沒有蒼羽之漏,沒有帝陵生魂,沒有困在地底的神魔心臟,沒有支撐七重?天的龍脊。也不會再有神明因為自己?的私心,毀掉人間。 可?是、可?是—— 幺幺想抬手抹把眼睛,掌心一個冰涼的東西硌在在那?里。 她低頭,看見了那?一管流金的血。 她忽然轉身?就跑。 “幺幺!” “你去哪里?——” 幺幺在奔跑中借了長留弟子的一把劍,運起渾身?的靈力,磕磕絆絆地御劍飛向西邊——荒蕪的寒淵,無人問津之地。 可?是——他們努力得到的一切不應該消散。 他們的回憶不應該剝奪。 結局不應該以無辜者為祭。 她想要天道有新的秩序。 她想要重?焱—— 幺幺在風中呼嘯著向寒淵沖去,掠過整個人間。她想起重?焱破禁而出那?一天,地平線上他膨大扭曲的身?影,殘暴猙獰,卻?小心護著心口的玫瑰。 他哪里是殘暴魔頭—— 如果他足夠自私,足夠殘暴,他一定已經?寫滿九萬血禁,用新落成的司命年輪不顧一切搏一線生機。 可?是他到現在都還沒有。 他或許看到了新的世界,沒有神魔的世界,一切都如此安寧。 他或許意識到了他已經?不該存在。 所以這一切完全?是在賭,賭他是不是真的做這個魔頭。 幺幺一邊飛向寒淵,一邊咬緊嘴唇。 壁立千仞的深崖近在眼前,有人看見她飛向那?邊,指指點點。 “那?是誰???往寒淵里邊闖什么?!?/br> “歷練嗎?誰會去那?種地方歷練啊,什么都沒有——” 寂戎不放心,帶著游極劍和瀾叢述一起追過來。 “幺幺!” “幺幺姑娘!” 幺幺終于飛過深淵的界限,站在萬米高?空,看著底下一片荒蕪—— 重?焱的山洞。重?焱的玫瑰冰臺。重?焱的湖。 一切都沒有了。 幺幺繃著一口氣,努力往里沖——她想找到那?棵他坐了三萬年的樹。 可?是當她靠近寒淵最深處,卻?被無形的壁障擋了回來。 空氣中似乎有什么東西隔開了她,更?高?的太虛天空之上,有古潭無波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現在的結局,已是最好。 不要以凡人之身?,妄圖扭轉。 幺幺試了很多很多次,依然被擋在深淵之外,她終于破音大喊:“重?焱!——” 寂戎遠遠地聽見,重?焱是誰? 幺幺為什么來滅虛寒淵? 寂戎手中的游極劍嗡鳴了一聲?,他低頭一看,看見她掙出了劍鞘一寸。 露出了半截雕刻的劍銘。 寂戎眼前驟然劃過一片通天的銀白色,讓他的心驟然一緊。 那?是……什么? 幺幺后背繃直。 她握緊手中那?管冰涼的血,猛地抬眼—— “重?焱?!?/br> 請你貪心一次。 在司命年輪出現的瞬間,我就會出現。 … 寒淵最深處。 他聽不見。聞不見。無法感知。 他的血禁寫完了九萬九千八百多條,只剩最后三道。 靈洲大地被他以血雕刻出了巨大的年輪,陣眼中心是那?棵小樹,他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古潭般的視線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那?是勸誡。 天地人間沒有人希望他再出現。 就連她都已經?忘記他了。 他該慢慢消失,讓最后殘存的意識自生自滅,不再出現。 神魔蒼白得如同枯萎,很久很久之后,他抿住唇峰,琥珀色瞳孔化深。 可?是重?焱低頭,看著自己?完全?血rou模糊的指尖。 他一輩子安靜自厭,瘋狂感謝她的出現。 他喜歡她的觸碰和親吻,喜歡她的一切。 他想要一生做她的契約獸……做她的丈夫。 他愿意為此跪求上蒼。 不顧一切。 重?焱抬起眼睛,看向蔓延整個寒淵的無邊血跡,無數符文。 他要拉著全?世界回到有神魔的動蕩年代。 他要一次貪心。 重?焱低下頭,在滿身?的血痕中,最后最后割破了自己?的心口,雕刻著她名字的心臟猛烈搏動,他以指尖蘸心頭熱血,落在血禁年輪的最中心。 無愛。他偏要入骨。 無欲。他要欲念加身?。 自我封緘。他要破潰全?身?,向她而去。 “嗡——” 最后三道血禁落成,微光一一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