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應對、線索
    五個人圍著餐桌,有四個人將目光從桌上的圖畫移開。    各自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最先開口的還是坐在主位上的琉輝。    「確實和你長得很像,也不是能跟拿到的名片做出聯想的人?!?/br>    她一樣這么覺得,對他為什么要選這一行當他的工作感到不解。    要吃海鮮,她更喜歡海鮮丼,因為吃生魚片是一個一個吃,海鮮丼可以吃兩、叁碗就有飽足感。    而且光看那張簡潔的復古西洋風名片就覺得不是走傳統路線的了。    店家的名字也是,不知道是哪個人取的,叫做四條魚。    「不過,你們不會覺得她畫的這張圖太簡略了嗎?」    坐在她對面的皓用手指著畫像上的臉,說不出有哪里不對勁。    但就是簡略到甚至有點刻意,把身上的衣服畫得比臉還仔細。    涂改的痕跡不太自然,又難以確定是不是錯覺。    「平常她都在那邊畫吃的和穿的,能把人畫成這樣已經算是能看了?!?/br>    「是這樣沒錯啦...可是,悠真想的是不是和我差很多???」    甚至能感覺得到他相當的低標準,有正常畫出人臉就不錯的那種隨意。    畢竟在他的想像里,她畫的東西是把圓球狀的食物拿來當人頭的示意圖。    反正對方剛好和她很像,不需要詳細描述外表。    畫衣服時,她也不會把自己的樣子畫在紙上當預想圖。    他還以為她是畫不出人臉或嫌麻煩才不畫的。    「雜志里不是有那種拍照不露臉的人嗎?就是那種臉不重要的感覺?!?/br>    「不是不重要,是要拍的重點不一樣啦?!?/br>    想到第一次聽到有人不拍他的長相,說只要拍身體的動作,他還記得他當時都愣了一下。    「我又不懂那些,能聽懂意思就好。你看,琉輝他也不在意,一直在認真想其他事?!?/br>    看到琉輝是真的在想事情,皓也跟著安靜下來,放棄沒意義的糾正。    他間著沒事,視線看向坐在她身旁,沒有提出太多意見的梓。    這兩人一個想受傷、一個不想受傷,到現在一樣讓人擔心會處不好。    總覺得有哪個人的態度太過強硬都會很不妙,是「平?!共怀臣艿哪欠N。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趴在桌面上,看完沒在做什么的她又轉頭去看梓。    只聽見梓喃喃自語地說著:    「這是昨晚畫出來的...?」    回想起昨晚各自回到房間之前,和她討論了要怎么和其他人解釋。    站在房門后面的她不太情愿,但還是愿意配合,說她會準備,他盡力回應答得出來的問題就好。    還小聲地說了「要是你覺得他煩,可以跟我說?!?/br>    而他沒有和她抱怨什么,很擔心她會自己去解決這件事。    所以,在他走之前,他告訴她:不用勉強自己和對方見面,他可以陪她。    不知道要用什么問題來得到現在想要的答案,但她還是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句話也不說,愿不愿意跟過來都交給他決定。    會抓住他的手臂只是想表達她有把他的話聽進去,而不是聽完就直接冷漠地走掉。    對他來說,這樣的回應并不能讓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沒被她擋在門外也算值得慶幸了。    至于現在需要在意的,就是她有沒有在專心聽他們的對話。    他看向一手撐著臉,一手拿著收回的名片,疲倦地瞇起雙眼的她。    身前的發絲垂到桌面、不時發出輕緩的呼吸聲,反應有些許的遲鈍。    「你昨天...沒睡好嗎?」    「有一點?!?/br>    她眼里殘留著昨晚的鬱悶。    拿鏡子里的自己做對照,反覆涂改后才終于接受最后畫出來的圖。    一次又一次的擦掉已經畫好的部分,最后抹去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那是她最初看到的,獨自站在遠處的寺夜所露出的表情。    總覺得那樣的他最不像她。    「...你還是很在意昨天的事?」    猜不出她在回想的是當時的哪一幕。    (讓她和家人見面,是錯的嗎?)    他一時衝動,沒想過還不認識彼此的兩人在見面時會是那樣的情景。    假如是他能和以前一起生活過的其他同伴見面,他同樣會覺得很難說到什么話吧。    但是不一樣的是,她的家人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的存在。    「我現在沒那么在意喔?!?/br>    在他想著要怎么彌補這段差距時,她似乎短暫地清醒了一下。    語氣輕松地對低頭抓著左手的袖子煩惱的他這么說,想讓他別去介意已經發生過的事。    回答后就沒再聽到他和自己搭話,只看他安定下來,默默地沉思。    接著,她又回到略帶睡意的狀態,手指在圖紙上的空白處小范圍地來回滑動,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    (說不定有機會...)    他松開抓住袖子的那隻手,想著這段時間的相處或許是能佔到優勢的。    而今天開口的次數同樣特別少的琉輝已經整理好思緒,只等他們再間聊個幾句。    從她的言行判斷出她有什么想法,能夠作為猜測她會如何行動的依據。    坐在一旁觀察了很久的皓則是不擔心會戳破梓的心思。    像要說悄悄話一樣,把上半身往前傾,貼到他們之間。    「小黑貓該不會是想離開吧?梓一副很想這么問的樣子,我有說中嗎?」    製造出一個讓他把話說清楚的機會之后,皓就坐回了位子上。    會這么做,主要還是因為看不太下去,知道她很可能會等到他自己愿意說出來。    就算不是回逆卷那邊,回到她家人身邊不也是一種離開嗎?    他自顧自地想更多事卻又不說,她哪會知道他實際上在擔心什么。    「...我有想過要直接問,可是,萬一她說不回去...卻在之后覺得后悔?!?/br>    總算知道他剛才是在猶豫些什么,她反應直率,坦然地回應他:    「我習慣沒在一起了,沒關係?!?/br>    光是磨合期就足夠她想回這里了,要見面也不用每天都遇得到。    皓莫名地覺得這種親情還真是微妙,不自覺露出苦笑。    悠真則是沒意見,本來各過各的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只希望對方別增加麻煩,硬要帶走她。    從她身上得到的情報太少,表明出來的想法更是只有那么幾句。    望著圖畫、任由他們討論卻不加入對話,越看越覺得她是打算保持觀望的態度。    失算后想把話題引回更具體的方向的琉輝在語氣上嚴肅了不少,想藉由主動的提問來多得知一些細節。    「先不論那些,對方是能溝通的類型嗎?你們還看得出什么?」    「他好像根本沒什么目的,想來找我就過來了?!?/br>    「...看起來不難相處...但是有時候說話說到一半就會惹她生氣...還有,做事很突然?!?/br>    「原來這種個性是天生的啊,那也不奇怪了?!?/br>    不會主動提起那些細節,讓人搞不清楚想做什么,其實就是思考的模式不一樣。    (特地早起,早餐都還沒吃。)    今天是用能讓皓吃得比平常多才能輕松把他叫醒的,再餓下去就不知道他還要吃多少了。    她至少有維持在一個固定的量,會多吃也都是吃飯后的點心或另外準備延續正餐的東西。    悠真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琉輝,用眼神示意還有必要再問下去嗎?    「那就先繼續觀察情況。你至少不要隨便跟對方走,梓也是,不要一開始就想太多?!?/br>    「事情就說到這里,還有什么問題嗎?」    他們各自松懈、感慨,或暫時放下思考,甚至有另外的疑慮。    五個人里有四個人沉默,以為她也不會再提出其他意見,卻聽見她說:    「這個,是他戴著的戒指。然后,我畫不出另一個人的樣子?!?/br>    不知是出于什么樣的想法,她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現在碰到的問題。    有預感透過這個問題,能夠聯系得上比最早的記憶還遙遠的過往。    沒事先聽她提過這一點的梓,感覺到她不是每件重要的事都會和他說。    所以他轉頭看她的表情,有些困惑和遺憾地問:    「...誰的樣子?」    「不認識,但是有印象?!?/br>    她拿出另一張色紙大小的紙張,疊在寺夜的畫像上。    白色的底圖清楚地畫著一枚戒指。    黑鑽四葉草貼合在鑲座,低調的碎鑽散落在葉片周圍,雙環的構造呈現出一種細緻感。    較難重現的指環寬度和寶石的形狀在構圖上還有點不夠立體。    其他人看她在意到在議論的最后提出這件事,也各自給出回應。    「這應該還滿貴的吧...不是開個小店鋪的人會選的那種,小黑貓家里有那么有錢嗎?」    「搞不好是中了樂透,然后品味剛好還過得去?!?/br>    「為什么一看到戒指,你們就都只想到價格和錢了?」    就算花在婚戒的錢確實不少,那也可能是腳踏實地賺錢買來的。    她好歹算是在教會長大的,應該看過許多的婚禮、想過自己本來能生在什么樣的家庭。    「貴一點的比較能配得上他的結婚對象?!?/br>    聽到這句話,琉輝已經不知道她是在正面地認為對方的伴侶足夠優秀。    又或者是負面地認為對方的條件差到得用婚戒彌補身價。    「所以小黑貓結婚的時候會想要這種奢侈品嗎?」    皓在短暫的驚訝過后,心情復雜地看向她身旁的梓。    開始思考這兩個人要存多久才買得到,尤其是在兩個人都不像能做好一般的工作的狀況下。    (梓努力的目標不該是這樣吧...)    而更進一步地打破幻想的是:    「送我一個泡芙塔就夠了,這種珠寶不適合我?!?/br>    要是分開的時候被對方收回去賣錢或丟了,她之后對結婚戒指的印象一定不會太好。    「小黑貓真的太不浪漫了,梓也說她幾句啦~」    「所以,你不會跟現在就買得起戒指的人走掉?」    「要選的話,我比較想要不用送我泡芙塔也可以讓我開心的人?!?/br>    她淺淺地笑著,像是吹熄蠟燭后裝作許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愿。    此時,不論是哪個問題都不像原本那樣,需要一個真相或單純是她想要的答案。    而他看著她露出的笑容,是確實地希望自己能為她辦到。    但是...為什么她會和家人分開?    其實是因為討厭她的人是她的母親?    回去了就得放棄現在的生活?回去了會過得怎么樣?    這些問題他也想過,卻也私心地想要不會這么輕易地分開。    說走就走,太不公平了。    《其實我也不太懂哪邊是主位,總之就是主管在會議上坐的位置》    《戲份果然不太好平均...》    寺:因為寧是那種一直被養在家里的千金小姐嘛,戒指當然要高級一點。    寧:(這可以賣多少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