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水概率百分百 第32節
但是今天謝以津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他夢到了大企鵝。 那只呆呆的柔軟的等身大企鵝玩偶,謝以津又一次在夢境中抱到了它,軟軟的,熱熱的,他不想松手。 然后謝以津睜開了雙眼。 頭有一些痛,意識混沌,有點像是暴雨后癥狀的殘留,但是沒有那種極度疲倦的感覺。 哦。謝以津回憶起來了,這次不是因為暴雨,是因為他喝酒了。 謝以津幾乎不接觸酒精,他很了解酒精對于神經通路可能造成的傷害,以及其潛在的成癮性。 當然正是因為很少喝,所以他并不了解自己的酒量。 記憶一片混沌,腦海里最后還算清晰的記憶是他坐在吧臺前,問秦燦“你喜歡艾米嗎?”的那一瞬間。 謝以津忘了秦燦當時給出的答案是什么。 當然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謝以津起了身,看向自己的身側:大大的垂耳兔躺在他的身側,那是他雨夜的好伙伴,最常用的床搭子。 一直到這一刻,謝以津都以為自己昨天是一個人從保齡球館回來的。 ——直到他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發現了坐在餐桌前背對著自己的,正在用電腦看著文獻的秦燦。 “你……”謝以津微怔,“在這里留了一個晚上嗎?” 秦燦轉過頭,看向了謝以津。 他的神色看起來像是很鎮定的,只是在對上謝以津雙眸的一瞬間,身子像是緊繃了一些。 謝以津聽到青年聲音有些沙啞地“嗯”了一聲。 “你睡了嗎?”謝以津不明白為什么秦燦會出現在這里,也依舊回憶不起來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來的?” 謝以津看到秦燦的表情終于有了一些波瀾。 秦燦微微張開嘴,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謝以津的臉:“你,你不記得了?” 謝以津猶豫道:“是的?!?/br> 謝以津很少遇到“無法理解”的事物,至少在他擅長的科研領域里是這樣的。 但是昨晚在吧臺前,當他試圖思考“如果秦燦和艾米在一起了,我應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時,他發現他始終不能得到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所以謝以津嘗試著用酒精為自己提供一些協助,因為他知道在攝入量適當的情況下,酒精也會助人開拓思維,提供靈感。 當然,這和那款小兔子西瓜雞尾酒極具誘惑力的外表也有一定關系。 理智告訴謝以津,如果秦燦和艾米即將形成曖昧或情侶關系,自己必須要及時地提出中止兩人現在的互助合作。 但是內心的想法告訴謝以津,他并不希望這件事發生,也不想去思考在生活中“沒有秦燦”的這個可能性。 所以他的理智和欲望開始博弈。 總之最后的結果就是,在不知道酒精耐受閾值的情況下,他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酒量,他喝多了,然后—— 斷片了。 “我斷片了,金酒的度數比我想象的高一些,我高估了我對酒精的耐受能力?!?/br> 謝以津試圖在腦海中捕捉有關昨晚的細節,最后還是搖了搖頭:“有關昨天晚上最后的記憶,只停留在了我們在保齡球館里的時候?!?/br> 秦燦沒有說話。 謝以津蹙著眉回憶:“我只記得,當時的我想要跟你確定你和艾米的關系,因為這關乎著我們的互助關系是否應該繼續下去?!?/br> 謝以津看到秦燦的臉微微扭曲了一瞬。 他聽到秦燦像是咬著牙說:“……我昨天已經回答過你一遍了?!?/br> 謝以津:“我知道,但是我忘了你當時給的答案是——” “我不喜歡艾米,和她沒有任何親密的關系,未來也不會有?!?/br> 秦燦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打斷了謝以津的話:“在課題完成之前,我都會專心科研,沒有和任何人談戀愛又或者搞曖昧的打算,所以我們的互助合約可以正常進行,請你放心?!?/br> 清晰的回答,篤定的語氣。 謝以津怔了一瞬:“好?!?/br> 他猶豫了片刻,又補充道:“謝謝你昨晚送我回來?!?/br> 秦燦沒有說話。 “所以……在保齡球館里詢問艾米和我的關系,”半晌后,秦燦聲音微啞地開口道,“這就是你有關昨晚的最后記憶了?” 謝以津:“是的?!?/br> 秦燦的下頜繃緊:“之后發生了什么,你完全不記得了?” “抱歉,我確實沒有印象了?!敝x以津皺著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陽xue,“我在醉酒后,有給你帶來什么麻煩嗎?” 謝以津抬起頭,發現秦燦正在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臉。 青年臉上的情緒看起來很復雜,像是有什么話要說,但最后似乎又給憋了回去。他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 對上謝以津視線的瞬間,他轉過了頭,生硬道:“沒有?!?/br> 謝以津察覺到似乎有哪里不對:“我是不是——” 秦燦:“沒有?!?/br> 謝以津:“你——” “我說,你沒有給我添任何的麻煩?!?/br> 秦燦幾乎是咬著牙:“前輩你當時醉得很嚴重,我把你送回來之后,你很快就睡著了?!?/br>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像是欲蓋彌彰似的添加了一句:“抱著你的垂耳兔……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br> 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硬生生擠出來的。 謝以津感覺秦燦又進入了那種莫名其妙地不高興,但是謝以津卻始終不知道他在因何而生氣的狀態了。 謝以津猶豫道:“那就好?!?/br> “你盯著這張流式圖看了很久?!?/br> 謝以津自認為非常好心地指向了秦燦的電腦屏幕,試圖緩解有些凍結的氣氛:“是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嗎?我可以給你講解?!?/br> 然而下一秒,秦燦卻“啪”地合上了電腦。 “既然前輩你現在已經醒了,那么我也就放心了?!?/br> 秦燦直挺挺地站起了身:“我今天和喬納森在上午約了一個會議,所以就不多待了,我先走了?!?/br> 謝以津怔住。 “但是現在還早?!敝x以津看了一眼時間,“喬納森在周日一般不是十二點多才到實驗室嗎?你這么著急嗎?” 他微仰起臉,又問:“我可以給你做早餐,你要不要吃?” 謝以津拿出了自己緩和氣氛的殺手锏。 果不其然,在聽到“早餐”二字的時候,秦燦的喉結動了動,明顯是有所動搖。 但他最后竟然搖了搖頭,別過臉說:“早餐……我就不吃了,我還是想提前準備一下一會兒會議里需要用到的數據?!?/br> “我先走了?!彼f,“再見?!?/br> 秦燦離開得很匆忙。 謝以津感覺秦燦表現得非常古怪。 昨晚他將自己送回家后,明明都已經在這里守了整整一個晚上,卻在早晨和自己進行了五分鐘的對話后就選擇匆匆離開。 離開的借口選得生硬無比不說,就連早餐的誘惑都沒有阻擋他離開的決心,種種跡象讓謝以津意識到,昨晚一定發生了什么。 謝以津站在門口發了一會兒呆,回到臥室,將床鋪收拾好。 他直起身,盯著床上的超大號垂耳兔看了一會兒。 事實證明,謝以津的直覺并沒有錯。因為很快地,他就發現秦燦在躲著自己。 其實謝以津在人情來往等社交方面的感知能力要比一般人遲鈍很多,當然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因為他并不關心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但也許是因為他認為秦燦對自己而言是特殊的,又或者是秦燦躲人的方式太明顯了,總之三天后,謝以津得出了一個確切的結論,那就是秦燦正在以一種極其拙劣的方式,試圖避免和自己單獨相處。 比如—— 謝以津:“你今天下午有事嗎?” 秦燦:“有……我下午三點要去拍圖?!?/br> 謝以津:“嗯,那么在三點之前,你有沒有空閑的時間,方便和我單獨聊一下嗎?” 秦燦:“我,我今天三點之前也有安排?!?/br> 謝以津很輕地“啊”了一聲:“什么安排?” 如果秦燦是在和一個正常人對話,那么別人此刻就會隱約猜到這是他用來搪塞的借口,并且會很有眼力見地不再多問。 但是謝以津不一樣,他只會非常坦然地繼續追問下去。 秦燦僵硬地說:“我……我要幫忙給負八十度的冰箱除霜?!?/br> 旁邊郝七月驚訝地“???”了一聲:“哇,真的嗎?秦哥你也太好了!上個月就是你除的,這個月明明輪到我了,你確定真的要幫我除嗎?” 秦燦干巴巴地說:“我確定?!?/br> 謝以津平靜地盯著秦燦的臉。 “好?!敝x以津說,“那你先忙?!?/br> 現在的秦燦確實是寧愿給冰箱除一個下午的霜,也不敢和謝以津獨處哪怕一分鐘了。 為了多拖延一點時間,將冰箱除霜后,秦燦又把冰箱內的標本仔細地擺放了一遍。 畢竟是體力活,哪怕冰箱溫度極低,秦燦還是出了點汗。 他的發絲微潮,被隨意地向后撩起,露出深邃立體的眉眼。 汗水讓衣服緊貼在他的身體上,緊實漂亮的腹肌輪廓便一覽無余,汗水伴隨荷爾蒙與力量感,叫人很難不去多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