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1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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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祺也嚇破了膽,卻還記得護主的職責,哆哆嗦嗦擋在姐弟倆跟前,謝云佑將她往后一拉,眸光發厲盯著黑衣人, “待會我抱住他,你們想法子下山逃走?!?/br> 謝云初面色發白拽著謝云佑的袖子,腦子飛快運轉,試圖思索對策。上輩子弟弟為她葬送了一生,今生姐弟倆難道命絕于此? 她右手往后一摸,摸到竹柱上,慌慌張張拔下一根竹絲。 春祺聽得兩位主子的話,忽然咬著牙,閉著眼不管不顧朝那黑衣人撲去,謝云佑見她送死,抬手一抓,將她往后方一帶,春祺腳下一滑,頭撞在亭子的木柱上,徑直暈了過去。 “春祺!”謝云初連忙蹲下去看丫鬟,這時,黑衣人身后傳來一道低沉的笑, “羅三…” 謝云初姐弟聽得這熟悉的嗓音,心神一凜,那黑衣人也驚訝地回眸望去, “信王殿下…” 信王捂著傷口,從黑暗里走出來,亭子里點燃了一盞風燈,暈黃的燈芒打在他面頰,他那刀鋒般冷峻的面容淺淺掛著笑,一如當初二府比鄰而居時常見的模樣。 他從城墻躍下后,恰恰遇到一走失的快馬,他立即縱馬往葫蘆山來,至山底下,他提氣飛身徑直往后山飛掠而來。 黑衣人見他身上有傷,立即迎過去,哪知道剛一到他身側,信王忽然出刀,一柄匕首毫無預兆滑過他脖間,黑衣人眼一怔,應聲而倒。 謝云佑與信王素來相熟,少時謝云佑常被謝暉責罵,只要信王在府邸,總要迎他入府中小敘,只是如今信王與王書淮針鋒相對,又干出圍困女眷的事,謝云佑沒法給他好臉色,也不管信王要做什么,一手攙起昏厥的春祺,一手拉著謝云初就往底下渡口走。 剛邁開一步,眼前黑影一閃,信王一掌劈在他后頸,謝云佑眼神一晃,暈了過去,謝云初眼睜睜看著春祺和謝云佑全部昏厥過去,再也控制不住脾氣,對著信王怒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拿我威脅王書淮嘛?我告訴你,沒用的,王書淮此人不受任何脅迫!” 信王眼底露出一絲疲憊的笑,時間緊迫,他無暇跟謝云初解釋,只招招手,林子里幾位流民從山間抬出一狀似孔明燈的龐然大物,擱在亭子前方觀景臺上, 其中一人緩緩將之打開,瞬間狂風掀起,那巨大的孔明燈有騰空而去的架勢,謝云初狐疑地看著,心口咚咚直跳,全神戒備望著信王,不知他要做什么。 孔明燈很快被架好,只見燈架下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圍欄,上頭可容納四五人,那青衣男子牽住巨大的繩索,往揚風而起的燈盞一指, “殿下,可以上去了?!?/br> 信王原是想將謝云初帶走,只是看著遠處尚未走遠的船帆,忽然間有了個主意。 他要抹去謝云初的痕跡。 他要讓王書淮徹底死心。 又不能殺謝云佑,只是這么一來,他就必須連謝云佑也帶走了。 少頃,尚轉入河道下方的兩艘船帆,并剛從寺廟后角門折出來的沈頤等人,聽得卯時初暗色的天空里傳來謝云初一聲極為短促的尖叫。 這一聲尖叫幾乎震動了整座山林,久久地在人心間回蕩。 喬芝韻和明夫人嚇得渾身發軟,雙雙跌坐在甲板上,與此同時沈頤等人模糊地看到兩道身影被流民推去山崖下。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紛紛拔腿奔來半山腰的毛亭,只見春祺昏厥在地,幾具尸首橫七豎八,有謝云初的侍衛,也有陌生的蒙面人,看樣子像是什么殺手,再看懸崖口,明顯有人落崖的痕跡,沈頤沖到觀景臺的雜草前,對著底下黑乎乎的山崖大哭, “云初!” “初兒!” 天色漸開,蒙蒙nongnong的晨光模糊了夜的邊界。 一盞未點燈的孔明燈緩緩在夜空中行駛,謝云初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息,心神被一種巨大的惶恐給支配著,突如其來的騰空令她無所適從,全身直打哆嗦不敢往下方看,半空的狂風颼颼灌入她鼻尖,她險些呼吸不過來,這種騰云駕霧的驚恐蓋過被信王俘虜的憤怒,令她五內空空,失神不語。 謝云佑被擱在她腳邊躺著,信王則靠著對面的欄桿閉目養神,一只手捂在被王書淮射中的傷處,那里尚且還有一截箭矢插在里頭不曾拔出來。 另一只手牢牢捂住脖間,方才他攜謝云初上燈架時,謝云初趁他不防備,拿著一根極細的竹絲插在他脖頸,他不敢抽出來,怕血流如注,疼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好在傷得并非是主脈,否則他今日便交待在這里。 除三人外,另有一青衣男子,神色專注且興奮地cao縱整座孔明燈往西南方向駛去。 聽得謝云初呼吸忽上忽下,信王艱難地睜開雙目,看著她模糊的面容,安撫道,“這是成玄先生生前的杰作,當年橋頭堡一役,晉寧陛下身隕戰場,成玄先生深受震撼,每每去到榆林總是想,若是當年有這么一物,便可從榆林邊墻出發,前去橋頭堡,將晉寧陛下與文武大臣接回來?!?/br> “這么多年,成玄先生孜孜不倦跟著魯班后人學藝,最終在半年前研制出此物,也叫孔明飛車,可惜沒多久他死于王書淮之手,孔明車的創舉終是沒能用在戰場,而這盞風車我曾私下乘載數次,安全無虞,這位便是成玄先生的徒弟,他駕馭此車極為嫻熟,云初你放心,即便死,我也給你墊背?!?/br> 謝云初此刻心中惶惶不安,哪有功夫驚嘆成玄先生的遺作,只冷聲問道, “你要帶我們去哪兒?” 信王沒回她這茬,而是道,“云初,現在的你對于王書淮來說,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王書淮眼里只有朝政,只有他的權勢,今日過后,他便是名正言順的當朝首輔,手掌極權,江山社稷任他左右,你覺得他會為你的死,傷懷多久?” 謝云初望著遠處云層下隱隱上浮的旭日,沉默了。 晨光在東邊天際撕開一道亮光,隱約有一抹紅徜徉在天際,王書淮迎著昭德郡王入奉天殿,徹底穩住局面后,匆匆出了奉天殿,臺樨下不少士兵正在清理尸體,暗紅的血跡經過一夜的沉淀變得凝固。 每隔兩刻鐘便有葫蘆山的消息傳來,至寅時末,他收到謝云初身邊暗衛發來的信號箭,知道謝云初調度了兩艘大船接走了女眷,而高詹此刻也攻上了香山寺。 兩刻鐘過去了,按算謝云初這會兒也該到了城外的渡口,他要去接她。 身后匆匆跟來一名內侍,見他衣裳沾滿了血,立即將一件剛尋到的一品仙鶴補子朝服給他披上,王書淮信手接過打算下臺階,這時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從左面廊廡行過來,王書淮側眸望去,只見冷杉疾步上前朝他拱手一揖, “二爺,皇宮所有密道都搜查過了,不見信王蹤影,倒是屬下追著的那人,穿著信王的衣裳從夾道逃至南城門附近,后見上方沒有出路,便點燃了藏在身上的炸藥,自焚而死,屬下趕過去時,只撿了一些碎片,不確定是不是信王?!?/br> 王書淮狐疑地瞇了瞇眼,面色陰沉,“此人狡詐之至,恐有詐,你再著人在皇宮四處細探?!?/br> “是?!?/br> 王書淮顧不上多吩咐,飛快將衣裳往身上一裹,疾步下臺階,行到丹樨,抬眸望過去,巍峨的皇城隱隱約約在晨光中露出輪廓,昨夜交戰的痕跡一點點變得清晰,仿佛有浩瀚的兵戈之氣在他胸間震蕩。 即日起他便是內閣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掌軍政大權,再無人可以掣肘他,他可以順順利利實行新政,實現心中所有構想。 往后他有幾分尊榮,她便有幾分體面。 他做到了。 事實上這會兒有一大堆的事務等著他拿主意,譬如六部堂官如何調整,新皇即位的詔令如何擬就,公務紛至沓來,王書淮本該繼續留在這奉天殿主持大局,可心里掛念著謝云初,非要親自看一眼才放心。 踏出丹樨前方的奉天門,忽然瞧見明貴踉踉蹌蹌朝他的方向跑來,時不時抬袖拭一拭眼角,他拭的是汗…還是淚? 王書淮心忽然亂了一下,眼眸深深瞇起,負手迎了過去。 初陽升得極快,明朗朗投照在他周身,將那身剛換的一品仙鶴緋袍襯得光芒大綻, 明貴抬目仰望,只覺他氣勢太盛,耀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再尊榮又有何用,明貴看著王書淮那張冷白的俊臉,突然嚎啕大哭, “二爺,咱們二奶奶…二奶奶沒了…” 第109章 王書淮心跳漏了一拍,腦子如同有一陣雷滾過,轟隆隆的,沒聽清明貴的話,俯身擰住了明貴的胸襟,嗓音發沉,“你說什么?” 明貴雙唇都在發顫,眼淚雙流,“方才哨兵接到香山寺方向的飛鴿傳書,說是二奶奶和佑公子掉下山崖了…” 尖銳的喉結猛得一滾,仿佛有一只箭矢突然灌入心口,皮rou碎在里頭攪合著淤血均被尖銳的簇頭釘在一處,什么痛感都沒有。 “不可能…” 王書淮臉色陰沉,壓根不信明貴的話,將人往旁邊一扔,身影快如旋風往前方午門奔去,來來往往的官員和士兵見他面色發白發青,雙目跟幽潭似的,嚇得紛紛撲跪在地, 面前一切變得虛幻,仿佛有巨石壓在心口,壓得他喘不上氣,他奔至午門外,環顧一周,尋到一匹馬立即飛身而上,擰住馬韁便往東便門方向疾馳。 風聲在耳畔撕裂。 馬蹄踏碎晨露。 王書淮俊臉繃到極致,五官鋒銳如同銀刃,沒了往日半分溫潤。 兩名女衛兩名暗衛,個個身手不俗,除非江湖頂尖高手,沒有人能傷到她,她更不可能跌落山崖。 明明前不久他還收到暗衛的信號箭,她一切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出事。 雙目仿佛沁入一層紅色,慢慢變得猙獰可怖。 心隨著銳利的馬蹄聲往嗓子口狂涌,王書淮從來沒有這么慌過,快,再快一點……眼看城門在望,他立即揚袖打出一個手勢,各處城門都由他的親信把守,瞧見手勢率先將緊閉的大門拉開,王書淮身子繃如滿弓,如同急矢似的從城門甬道下一躍而過。 身后追來一批侍衛,跟著他往南折向漕運碼頭。 城郊四處都是尸身,還有不少傷兵躺在地上長吁短嘆,這是高詹出城后,經歷的一場戰事,已有南軍的將士在此處接管,遠遠看到王書淮馳過來,立即行禮。 王書淮卻看都沒看他們,跟疾風似的刮了過去,快到碼頭附近,窸窸窣窣的人影在晃動,是城中貨船,不見女眷身影, 眼尖的令兵認出他來,立即策馬迎上,往東面一指, “稟王大人,少夫人的船尚在前方渡口?!?/br> 王書淮聽了這么一句話,心里忽然生出一絲僥幸,萬一她還在呢…這一瞬心里的后怕跟潮水似的淹沒了他,那一貫挺直的脊梁微不可見地顫了顫,馬頭在前方岔路口劃出一個弧度,沿著漕河飛快朝葫蘆山后山方向駛去。 過去這一帶是高低不平的山丘,如今兩岸已被徹底整平,邸店商鋪鱗次櫛比。 一盞茶功夫,他便駛到后山河流與漕河的交界處。 遠遠地瞧見不少女眷聚在甲板上。 王書淮迫不及待地去搜尋謝云初的身影,茫茫的人海,各式各樣的面容,沒有一張臉是他熟悉的模樣…… 那被侵入心口的箭矢仿佛顫了一下,所有呼吸都堵在嗓子眼。 云初…… 他很快鎖住了明夫人和喬芝韻的身影, 明夫人由幾位婦人攙著倒在丫鬟身上,面上慘無血色,而喬芝韻始終保持著跪地的姿勢未動,身子僵若石膏,直到看到王書淮,她忽的尋到了支撐,拔身而起,跌跌撞撞從船板上沖下來,纖細的身子如晨風里搖曳的紙鳶,對著王書淮大喊, “書淮,他們說…云初和云佑落崖了…落崖了…” 喬芝韻雙手都在發顫,眼底的淚拼了命地往外涌,像看著救命稻草似的望著王書淮,囫囫圇圇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王書淮神色過于麻木,以至于看起來依舊是沉穩的,他沒有接喬芝韻的話,而是立即抬目往前方的水域望去。 山河與漕河在此處相接,形成一片較為寬闊的水域,源源不斷的黃泥水從望不見盡頭的山河匯入過來,兩岸不少侍衛水手正潛入河水里尋人。 無邊的晨風夾雜濕氣撲面而來,吹著王書淮的心如同漏風的篩子,他沒有理會喬芝韻,帶著兩名侍衛跳上一艘快船,催動內力急速往上游后山渡口駛去。 水面降低后,河流越發湍急。 行船并不順利,王書淮干脆飛身掠向岸邊,沿著濕漉漉的樹林里往渡口奔掠,香山寺后山的羊腸小道遠遠在望,無數人影聚在半山腰一處亭子里,王書淮落地后,沉著臉朝事發之地奔去。 蕭幼然和王怡寧等人還坐在亭子里不肯走,后山下過雨,泥濘的山道被踩得坑坑洼洼,原先的痕跡已被掩蓋,王怡寧最先發現王書淮,看著他臉色發青發木地邁過來,癱坐在石凳上捂著嘴大哭, “書淮,我沒有護好云初,我的錯…” 在王怡寧身邊還有一個嚇傻的春祺,她方才被人迷迷糊糊弄醒,下意識便尋找謝云初,得知兩位主子跌落下崖撕心裂肺大哭,雙眼已腫若紅桃, 王書淮目光最先落在她身上,迅速朝她走來,春祺看著他大步走進,跪在地上朝他爬過來,拽住他衣襟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