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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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輩分亂了,她是我侄媳,你是我表妹,你怎么能跟她結拜?”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謝云初插不上話,干脆跟王書琴二人站在一旁看熱鬧。 這廂福園郡主想了想,琢磨道,“她是你侄媳,又不是你侄女,我跟她沒有親緣,就可以結拜?!?/br> 王怡寧說不過她,也曉得這姑娘不過是一時腦熱,便不與她一般見識,“行了,時辰不早,書淮也該回了,你改日再來吧?!?/br> 王怡寧下了逐客令。 福園不想走,她往謝云初身側挪了一步,摟著她可憐兮兮問,“初初,你留我用晚膳好嗎?” 謝云初不知該怎么回她。 王怡寧見她沒臉沒皮賴在這里急了,“你就非得纏著初兒,你這么閑,去尋楊惜燕?!?/br> 福園翻了她一個白眼,將謝云初摟得更緊,“初初能干貌美,我喜歡她不成嘛?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為什么不喜歡你?” 王怡寧:“……” 被氣死了。 謝云初真怕二人吵出個好歹來,忙打了圓場,“成,郡主是客,今日便在我這用晚膳,等晚膳后我再送您回去?!庇殖踱鶎幷Q?,示意她遷就傷患。 王怡寧見謝云初發了話,不情不愿帶著人離開。 福園郡主高高興興攬著謝云初進了屋,二人一面喝茶,一面說話。 “王書淮呢?”福園郡主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輕重,想賴在這不假,卻也得顧忌著體面。 謝云初已經許久不曾想起這個丈夫,茫然回,“他這兩日回了京?!?/br> “這么說,今日不回來咯?”福園郡主眼神發亮。 謝云初想了想,“興許吧?!彼贌o聊賴道,“他總是很忙?!?/br> “對對,這事我也聽說過,我表兄與他是同窗,常道書淮讀書刻苦,天黑之前絕不會回府,”福園往窗外瞄了一眼,天光迤邐,晚霞齊天,“咦,天還沒黑,他定是不會回來,我就踏踏實實在你這用晚膳?!?/br> 王書淮一只腳踏上廊廡,聽到的便是這么一句。 眉頭皺了許久。 廊廡下的丫鬟已經發現了他,朝內高聲稟了一句,“二爺回來啦?!?/br> 王書淮神色冷清踱步至正屋窗外,隔著支摘窗與妻子對視了一眼,隨后朝福園拱手,“見過郡主?!?/br> 福園郡主大大方方回了一禮,圓圓的臉蛋從窗內往外探出半個,笑嘻嘻看著他, “回來啦?回來得這么早?要不,你接著忙一會?” 第28章 “要不,你接著忙一會兒?” 謝云初差點笑出聲。 王書淮臉色微青,他早就回了乾坤殿,后來聽說了麗水閣的事,便回來探望妻子,結果被人嫌棄。 看來行程報備還得再細致些,省得妻子在不知情的情形下留了客。 王書淮的不快在一瞬間閃逝,溫文爾雅朝福園郡主笑,“郡主是貴客,夫人自當款待,那在下便避一避?!?/br> 福園郡主方才的話半是玩笑,半是遺憾,她與謝云初還不算熟悉,自然不能不知趣,背著手樂呵呵道,“無妨,本郡主閑得很,隨時可來陪初初,倒是王大人殫精竭慮,不得閑暇,今日難得回得早,我便不打攪了?!?/br> 這話聽得王書淮心里怪不是滋味,仿佛他才是個外人。 福園隨后與謝云初一笑,轉身出了門。 謝云初親自送她至院門口,再三賠罪,“改日您好熨帖了再來,我好好招待您?!?/br> 福園郡主曉得謝云初這是擔心她傷勢,笑著擺擺手,“好,我再修養兩日?!?/br> 回到客院廳堂,王書淮也坐在桌案后,手里拿了一個竹編的小蜻蜓,正是她以前給珂姐兒做的玩具,便知丈夫是從家里回來,連忙坐下問他,“姐兒可好?” 王書淮把玩著手里的竹篾子,溫聲回,“頭一夜哭得厲害,后來三嬸將她帶去大嫂那般跟兩個孩子玩,她便高興了?!?/br> 謝云初心里掛記得很,只是國公爺的事尚未料定,她不敢回去,“你可陪她了?” “這兩夜我哄著她睡,她很好?!蓖鯐刺ы聪蛩?,漆黑的眸靜若深淵,他將那個竹編的小蜻蜓往她跟前一送,“這是你做的?” 已經壞了一個角,卻分辨得出,手藝極是靈巧。 謝云初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想起那個鬼工球,鬼使神差道,“我跟冬寧一起編的?!彼膫€大丫鬟里冬寧性子最是沉靜,平日愛編些花兒草兒的。 王書淮嗯了一聲,語氣辨不出什么。 不一會丫鬟傳膳,夫妻二人一道用了膳,王書淮又問了給福園郡主療傷的事,到了最后語氣嚴肅了幾分, “此事過于冒險,以后要慎重?!?/br> 謝云初明白他的顧慮,換做以前她會溫順地說一句好,現在嘛,“我心里有數,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開口?!?/br> 說話的口吻,鎮定而平靜,甚至隱隱帶著幾分魄力,與王書淮如出一轍。 王書淮怔然看著妻子,她眉梢駐著清暉,神采自信大方,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王書淮驀地生出幾分與有榮焉, “你心里有分寸就好?!?/br> 妻子從未叫他cao過心,無論是以前溫順的她,還是現在大方而果斷的她。 王書淮回了乾坤殿侍駕,謝云初去到王怡寧的院子,陪著她看了看孩子,王怡寧不無遺憾道,“咱們還得再等兩日方能上山?!?/br> “為何?”大家本就是沖著狩獵而來。 “這不是出了銀針的事嘛,陛下下旨,命虎賁衛重新盤查山林草地,以防不測?!?/br> 謝云初頷首,“也難怪,那山林里難保沒有獵人留下的鐵鉤刀鉗,是得慎重?!?/br> 消了食回了院子里歇著,謝云初這回躺在架子床上,并不急著入睡,她在等王書淮回來。 想幫國公爺避開刺客,必須要王書淮幫忙。 本以為要等到半夜,不料亥時初刻他便回了, 王書淮沐浴更衣上了床,見謝云初倚著引枕清凌凌望著他,嗓音輕啞,“還沒睡?” “嗯,等你呢?!甭暰€溫煦而柔軟。 王書淮眉目更加溫和,吃了教訓的男人,今夜主動交待未來幾日的行程, “我明日白天伴駕,夜里又要回了一趟京城,大約大后日中午回…” 謝云初敏銳地捉到回京的字眼,眉棱輕輕一蹙,露出幾分惶恐的神色,“二爺,我方才做了個噩夢…” 王書淮見妻子模樣像是嚇壞了,“什么噩夢?” 謝云初支支吾吾道,“我夢到祖父在林子里被一只大獵狗追啊追,那狗瘋了似的追著他身后咬,最后…”后面的話謝云初不敢說,小臉嚇得煞白。 王書淮臉色微變,祖父少時曾被狗咬過一回,算命的說若想平平安安長大,家里不許養狗,故而王家這么多年,無論前門后院從來沒養過狗,這一條雖是王家禁令,知道個中緣故的卻屈指可數,至少謝云初這個新嫁過來的媳婦,不可能曉得這樣的陳年隱秘。 這一世的謝云初不知,前世的謝云初卻是在國公爺死后聽說了這事。 王書淮平日從不信鬼神一套,今日卻起了疑,一來謝云初這個夢過于蹊蹺,二來前不久查出毒針遺落之事,如果這一切不是巧合呢,他不敢不慎重。 謝云初曉得丈夫輕易不可撼動,便裝出瑟瑟縮縮的模樣,輕輕拽著他的袖子,可憐巴巴道, “二爺,那夢境太可怕了,萬一祖父真出了事,咱們豈不后悔一輩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想個法子,勸著祖父回京好不好?” 王書淮想起祖父暗地里交待他的那番話,眉心輕皺,沒有很過得去的理由,祖父貿然離開皇帝與長公主身邊,恐引來猜忌,面對慌亂的妻子,他溫聲寬慰,“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br> 謝云初放心了大半。 氣氛正好,王書淮躺下來隨口便問, “你什么時候學得騎馬?” 謝云初也沒打算瞞著他,“十歲那年跟幼然jiejie一起學的?!?/br> 蕭幼然與蕭懷瑾是雙生子,也就是說,騎馬是蕭懷瑾教的。 王書淮舌尖抵著右頜,沉默許久,“等閑了,我帶你跑馬?!?/br> 謝云初當了個耳旁風,伸了個懶腰,“嗯,沒事,你忙吧…”一沾枕便睡了。 比起前世,她如今算是心寬體胖,吃得好,睡得香,很快均勻的呼吸傳來,跟個小懶豬似的睡得一動不動。 她背對著他,身形如山巒起伏,柔軟而姣好,外頭的燈色沁進來,描繪著她窈窕的曲線,籠著微醺的光暈,惹人遐想。 王書淮有些口干舌燥。 連著幾日虎賁衛與羽林衛交替入林排查隱患,姑娘們少爺們閑得無聊,便在cao場上比試騎射,謝云初陪著王書琴和王書雅放了一日的紙鳶,風大,一不小心將王書琴的蜻蜓紙鳶給掛樹梢了,倒也不是非要拿下來,實在是上頭繡了她的閨名, “去請個侍衛來?!蓖鯐俜愿姥诀?。 這時,不遠處一白衫少年猶猶豫豫踱步過來,立在十步遠的距離朝謝云初等人行禮,磕磕絆絆道, “王…王姑娘,在下…略通武藝,能否幫姑娘摘一摘?” 王書雅見到外男立即避去丫鬟身后,王書琴看都沒看那少年一眼,拗著臉道,“不必?!?/br> 除了家里的兄弟,她一概不見外男,生怕她與哪位公子多說一句話,惹得她娘主動去說親。 謝云初倒是打量那少年一番,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看起來靦腆又溫柔,他見王書琴無視他,立即垂下眸不敢亂看。 謝云初早就發現這位少年在附近踟躕,如果沒猜錯,他當是看上了王書琴。 謝云初兩輩子都沒嘗過少年慕艾的滋味,對著王書琴不無羨慕,“人家一片好心,你別這么兇巴巴的?!?/br> 王書琴經不住謝云初調侃,干脆背過身去。 那少年也躁得滿臉通紅,撓了撓頭,跟謝云初道了罪跑開了。 不一會丫鬟請來侍衛取紙鳶,謝云初拉著王書琴在一旁說話,她知道王書琴的心結在哪里,便勸道, “你性子剛直,敢作敢當,我實在佩服又羨慕?!?/br> “只是嘛,”謝云初瞭望遠處山底下縹緲的湖光山色,“這世間多姿多彩,你就這么孤獨而來,孑然而去,多么可惜,琴兒,我怕你老了會后悔,后悔今日的倔強,禁錮了你的腳步,留下太多的遺憾?!?/br> “我希望你是真的不想嫁人,不愿嫁人,而不是因為那句氣話作繭自縛?!?/br> 王書琴怔了一下,半晌沒有吭聲。 沉默片刻,王書琴忽然偏首看著謝云初,“那二嫂呢,您有沒有后悔嫁給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