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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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輸了,還有我,王書淮,你跟我比,我贏了,你便免了我兄長之罰?!?/br> 王書淮轉身看著鐵骨錚錚的少年,年紀大約十七八歲,生得精壯而挺拔,他平靜抬起手,“好?!?/br> 少年毫不猶豫掄起兩個鐵錘朝王書淮招呼去,這回王書淮也沒有讓他,軟劍抽出在手腕挽成一片銀芒,銳利地削了過去。 三十招后,王書淮一手控制住鐵錘的鏈子,一手掐住少年的右肩骨,單膝將人往地上按住,俊目一抬,語氣平靜而鏗鏘, “靖安王殿下,大晉與西楚商貿和談,十萬匹馬換十萬擔生絲茶葉,如今,我追加十萬匹馬,換你孫兒一只手,你道如何?” 全場文武將士在此刻均熱血沸騰,不愧是大晉最年輕的狀元,這份謀略無人能及。 靖安王勃勃野心被王書淮冰冷的目光擊了粉粹,長孫失去舌頭,自己癱瘓在輪椅,不能再讓小孫子失去胳膊,靖安王滿面風霜嘆息, “我答應你?!?/br> 全場擂動。 國公爺徹底舒了一口氣。 謝云初看著場上意氣風發的丈夫,有些出神,前世王書淮沒有這一出,依然能出將入相,位極人臣,這一世有了這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戰績,他的路只會更順暢。 弟弟避開禍事,間接成就了王書淮,一切比上輩子都要好。 皇帝狠狠嘉獎了王書淮,金銀錢帛應有盡有。 烏金西垂,看完熱鬧的女眷陸陸續續出宮。 國公爺卻看了一眼錦棚的方向,見謝云初也往這邊張望了幾眼,吩咐身側的王書淮,“你媳婦今個兒受委屈了,你快些過去安撫安撫?!?/br> 王書淮覺著祖父大驚小怪,頭也沒回,只淡聲道,“謝氏通情達理,不會放在心上?!?/br> 國公爺白了孫子一眼,“你以為人人是你,你沉得住氣,她一個婦道人家指不定哭成什么樣呢?!?/br> 王書淮回想謝云初,“她不是這樣的人?!?/br> 國公爺明白孫兒的性子,像極了他年輕時,輕輕指了指他,“你呀,有你栽跟頭的時候?!?/br> 王書淮置若罔聞,恰有朝臣過來打招呼,祖孫倆跟隨皇帝往奉天殿方向去了。 謝云初回眸望向王書淮,眨眼的功夫,她的丈夫已跟在國公爺身后遠去,夕陽在他周身鍍上了一層光,虛幻而不真實,一如前世臨終前。 他始終沒有習慣回望她這個妻子。 謝云初跟隨蕭幼然等人一道出宮,蕭幼然見時辰還早,提議在官署區對面的茶樓歇歇, “這家的水晶膾rou不錯,咱們干脆在這用了晚膳再回去?!?/br> 沈頤雙手贊成,江梵也無異議,她們同時瞥向大忙人謝云初, 謝云初攤攤手,“中饋已丟給三弟妹,婆母也讓四弟妹伺候著,孩子有乳娘和林嬤嬤,我閑著呢,今夜我做東,陪你們吃酒?!?/br> 三位手帕交頓時樂了, “你早就該這么做,一人伺候那一大家子,累還在其次,沒人領你的情?!?/br> “可不是,”一提起家務事,幾位少夫人七嘴八舌宣泄平日的不滿。 菜陸陸續續上了來,蕭幼然豪爽地替各人斟滿了酒, “我娘整日跟我嘮叨,說我那婆婆身份尊貴,是朝中的郡主,我可不能怠慢她,我這兩年多可不就是日日伺候她過來的,她一面嫌棄我夫君不上進,責我不管教夫君,讓我做惡人,自個兒卻討好兒子,襯得我里外不是人?!?/br> 江梵笑,“你呀,平日風風火火的,看著能耐,實則什么事都是你做,什么虧都是你吃?!?/br> 沈頤也一肚子苦水,“你家公婆好歹只你夫君一個兒子,無非就是嘮叨幾句,我家就不一樣了,公婆只管大的,壓根不在意小的,什么爵位尊榮都得靠我那黑臉夫君自個兒掙,還是拿命在換?!鄙蝾U很心疼丈夫,說著紅了眼。 江梵公婆體恤,夫妻恩愛,倒是沒啥可說的,只是,“我的苦你們何嘗知道,我婆家沒的說,偏偏那娘家日日逮著我要銀子,非逼我拉扯那不成器的弟弟?!?/br>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到最后目光齊刷刷朝謝云初戳去, “說來我們幾個就初兒嫁得最好,初兒,嫁給皎皎如玉的男人是什么滋味?” 謝云初早已喝了兩杯酒下肚,此刻眉目熏染,愣愣看著她們,試著回想王書淮。 如果一定要形容,他就像是一塊豎之有年的晷表,每日按部就班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沒有感情,至少他的感情沒有給過她,他內心深處想什么,她不知道。兩世夫妻,私下說體己話卻是屈指可數。 就拿今日來說,她被人拿作笑柄,他卻不在意她的感受。 “沒有滋味?!彼鐚嵉?。 廊廡外的樓梯處傳來交談聲,一伙華服男子擁簇而來,為首之人官服未褪,顯然是被人強拉著來喝酒。 “允之,允之,你立了大功,今夜無論如何得做東?!?/br> “何止是立了功,明日起你王允之的大名該傳遍四海,挫了靖安王的士氣,令西楚賠了夫人又折兵,此役可抵千軍萬馬,邊關的將士都會記你一份恩情?!?/br> 眉目如畫的男人挺拔翩然,“為臣分內之事,各位兄長莫要再抬舉我?!?/br> “今日書淮生辰,還是我來做東?!?/br> 一行人腳步鏗鏘上了樓,喧囂迭笑紛至沓來。 雅間內,三位少夫人聽謝云初罵王書淮是塊晷表,笑成一團,“你呀,這一輩子定是當閣老夫人的命?!?/br> 謝云初笑而不語,閣老夫人她上一輩子也做了,迎來送往,沒多大意思,臨終前更多的是遺憾,遺憾這輩子不曾與好友把酒言歡,不曾有過一段酣暢淋漓的風花雪月,不曾有人在枕邊輕輕掖一掖她的被角。 “什么命不命的,我寧可拿閣老夫人換個疼人的夫君?!?/br> 沈頤指著她微醺的嬌靨笑,“怎么,你家書淮還不夠疼你?” 謝云初搖頭。 大家伙笑,“書淮事業心重,只怕還不懂得疼人。不僅不會疼人,還得盼著你做個賢妻?!?/br> 她才不要做賢妻。 酡紅一點點爬上謝云初精致的眉眼,謝云初忽然笑起來,俏生生捏著酒盞, “無妨,我和離便是?!?/br> 第18章 滿室燈芒璀璨,五顏六色的光濃墨重彩傾瀉下來,卻化不開他眉峰那一層薄薄的寒霜,他于人海潮聲中敏銳地捕捉到了熟悉的聲音, “無妨,我和離便是?!?/br> 是那謝氏一貫干凈又明洌的腔調。 王書淮第一反應是聽錯了,定耳一聽,確定是謝云初的聲音,他皺了皺眉,不快涌上心頭,這么晚了,她不曾回府卻在這發酒瘋,王書淮頭一回對妻子生出不悅。 跟著幾位同僚繼續往前,掌柜的將一行人引入東廂房,與謝云初所在的西廂房僅隔了一條雕窗甬道。 茶樓里人聲鼎沸,鼓樂齊鳴,一片笙歌。 這一行人打頭的便是蕭幼然的丈夫,郡主府的世子爺,朱世子在京城廣結良朋,哪一行都吃得開,他招呼大家落座,開始張羅酒菜。 王書淮習武之人,耳力靈敏,很快又聽到隔壁傳來喋喋不休的笑聲,這與謝氏平日作風迥異,王書淮不大放心,他不希望妻子做任何出格的事。 她從不這樣。 人還未坐下,淡聲道, “我先去凈手?!?/br> 率先退出了廂房,沿著甬道往后廊去,腳步放緩,慢慢聽著里面的動靜。 “閣老夫人怎么了,我才不稀罕呢?!?/br> “他若想約束我,離了他再找一個也是成的?!?/br> 俊美的身影朗月清風般立在檐下,望著腳下萬家燈火,發出輕輕一聲嗤, 沈頤看著謝云初紅彤彤的臉,忍俊不禁揪了她一下,“你這是喝多了,說糊涂話吧,平日里還不知寶貝成什么樣?” 王書淮側過臉來,眼神明明暗暗落在西廂房的雕窗,透過模糊的美人紗窗,仿佛看到那道婉約的身影, 那人清晰地說, “我沒有喝多,我是認真的,頤jiejie,他不值得我費心,我要為自己而活?!?/br> 她仰身飲下一杯梅花釀,冰冷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去,很快升騰起一陣辣辣的灼熱感,直沖天靈感,好不痛快。 “來,咱們多喝幾杯?!?/br> “好一個‘為自己而活’,為你這句話干!” 少夫人們豪爽地舉起酒盞,觥籌交錯,語笑喧闐。 王書淮皺著眉,再也聽不下去,轉身繞進了東廂房。 朱世子等人已叫了幾個菜,王書淮重新踱入廂房,臉色一如既往鎮定, “允之喜歡吃什么?” “我隨意?!?/br> 朱世子又問,“允之喝什么酒,這里有西風烈,女兒紅,還有竹葉青…” 王書淮心思不在這事上,雙手往桌案一搭,慢聲回,“我不愛喝酒?!焙染普`事。 另一人將一大盞擱到王書淮跟前,“今日可容不得你推卸,陛下都發話了,叫我等陪你好好喝一頓?!?/br> 王書淮聞言臉上浮現笑,笑卻不及眼底,“在下奉陪?!?/br> 王書淮只當謝云初說幾句渾話,不跟她一般見識,陪著幾位好友喝了幾杯,場面正酣,一人喝得面紅耳赤,酒勁上頭, “允之,你當場要割那孟魯川的舌頭時,我等可真是解氣?!?/br> “正是正是,那個混賬,竟然還敢覬覦弟妹,弟妹何等國色天香,豈容他肖想?!?/br> 朱世子察覺這話不太對勁,恐犯了王書淮的忌諱,悄悄推了推那人胳膊,示意他閉嘴,轉身笑吟吟敬了王書淮一杯,“回去幫我夫人給弟妹帶句話,請弟妹得空陪著她去逛街,疏散疏散心情?!?/br> 對面那醉酒的男子卻恍然不覺朱世子在岔開話題,醉醺醺說一句, “不過話說回來,王夫人論容貌才情在京城首屈一指,也就書淮能配?!?/br> 王書淮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著茶盞,眼神不著痕跡瞥了對面二人一眼,隨后朝朱世子撩唇一笑,“放心,定帶到?!?/br> 酒水入肚時,臉上的笑意倏忽褪盡。 他倒不知京城這么多人覬覦他妻子。 謝氏很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