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meimei后被流放了 第54節
第70章 死了人自然要上報衙門。 幾個小娃娃去報案的時候, 興和縣縣令吳勉十分震驚。 對于?小?娃娃口中所謂“春游時無意間發現尸骨”的說法,吳勉心中存疑,但看了?一眼?燕王府小?公子那冷艷高貴的俊臉, 他也不敢多說什么。 北疆這地兒實在特殊,光算面積大?小?, 它一個就抵得上青州、幽州其它各州的三個府那么大?,可若是清點人丁戶口,那就只勉強湊得夠一個府的編制。 皇親貴胄的封地歷來都是朝廷派人來負責統領和管轄軍政,皇子皇孫們只消每年領取一部分稅收來花銷就成,可惜這延續了?百多年的祖宗慣例,卻被仁宗皇帝給打破了?。 燕王統領玄甲軍威懾北狄,干的是提著腦袋玩命的活計, 自然得防著有人在自己背后插刀,更容不得朝廷在自家后花園里放蛆,安插眼?線。 幾番博弈下來, 北疆一府六縣的主政官員幾乎都被換成了?燕王心腹,只有興和縣縣令吳勉算是朝廷明面上放在北疆的釘子。 興和縣臨海,有大?旻第?二大?海港,航船能?輕易到達青州、揚州、冀州等九個州, 這么重要的地方,換是誰當皇帝,都不可能?輕易放手。 吳勉這些?年被燕王府幕僚時不時擠兌一把,折騰得才三十來歲頭?發就已?經半禿了?。 他之所以到如今還未完全變節,倒也不是因為對皇帝有多么赤膽忠心,主要是因為他父母妻兒以及整個家族都在盛京城里呢, 幾百口子的性命,他不能?不顧及??! 藍舽直死?得蹊蹺, 北疆但凡是知?曉點內情,有點見識閱歷的人都看得出其?中肯定另有隱情,可沒找著尸骨,大?家也就都裝作不知?,如今找著了?,怕是就徹底安寧不了?了?。 眼?瞅著就要神仙打架,似吳勉這樣的小?蝦米只敢縮著腦袋不出頭?,可當一日縣令坐一日堂,本職工作總得做好。 他雖然不追根究底“當初眾多衙役護衛都尋不著的尸骨,為何會被幾個小?娃娃無意發現”,但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 譬如驗明正身,又譬如追究死?因…… 前者?藍舶錚的親孫子已?經證實了?,后者?縣衙里的仵作也已?經診斷清楚了?。 興和縣仵作四十來歲,祖傳的驗尸本事,經驗豐富,即便尸骨上血rou都已?經不剩多少,他還是通過各種手段辨別出了?死?因。 “死?者?四十至五十歲左右,身高六尺七寸,肋骨、脊柱均有致命刀傷,咽喉、胸腔有泥沙,應該是先被刀刃砍成重傷,再被拋下驚濤涯,最后溺亡?!?/br> 藍舶錚雙目赤紅,牙齒咬得咯吱響,無盡的恨意宣泄不出,窒息得渾身都在顫抖。 霍正北和趙華維一左一右護在他身邊,伸手扶住他有些?腿軟的身子,才不至于?狼狽癱倒。 韓瞻鼎坐在縣衙后堂內,就跟他自己才是主審官似的,理所當然地詢問道:“半年前藍老太?爺遇害失蹤,吳大?人可有派人探查具體情況,結果如何?!?/br> 吳勉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下官自然派人探查過……” 吳勉說是朝廷的釘子,但其?實他誰也不敢得罪,只能?毫無保留地將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原因經過其?實很清晰。 藍家船廠接了?青州那邊一家商戶的造船訂單,交接的時候是藍舽直親自去的,過程很順利,結果卻在回北疆的路上遭遇了?賊匪。 藍舽直的兩名護衛被賊匪殺害,車夫被砍斷了?腿昏死?過去,藍舽直失蹤。 吳勉審問過命大?的車夫,據車夫交代,賊匪共有七八人,看身手不像是普通百姓。 車夫昏死?過去之前,瞧見兩名護衛已?經一死?一重傷,藍舽直同樣也身中數刀,再之后是何情形,車夫便也不知?曉了?。 那車夫經歷簡單,身家更是清白,吳勉可以確定他跟賊匪并?非同伙,他之所以能?活著,估計也不是命大?,大?約是賊匪有意留的活口,留著他傳話,好讓所有人都知?道,藍舽直是被賊匪害死?的。 至于?賊匪,別說笑了?,北疆境內哪來的賊匪?!燕王刀下不留惡人,北疆這兩年連個攔路的惡霸都沒有! 吳勉如實稟告道:“下官當初派人尋著賊匪的蹤跡一路追查,最后發現那群人作惡之后,隱匿進了?云霄山烏沱谷,順著烏沱谷逃去了?青州?!?/br> 青州地界可不歸北疆管,吳勉自然就只能?罷手了?。 藍舶錚猙獰怒吼道:“所以呢?!我祖父難道就這么白死?了?不成???!” 被一個小?娃娃質問,吳勉難免有些?惱怒,可卻也不好認真計較。 趙華維和霍正北緊緊拉著隱隱快要暴走的藍舶錚。 藍舶錚似是想到了?什么,扭頭?急切道:“晚晚,你?問問我祖……” 韓瞻鼎陡然一聲呵斥將其?打斷:“藍子遠!你?冷靜一點!” “吳大?人,受害人之事還望你?秉公處理,我等年幼,便不多摻和了?,告辭?!表n瞻鼎說完拉著不甘不愿的林歲晚離開,順道還給趙華維和霍正北使了?個眼?色。 兩人瞬間會意,趕緊一左一右半拽半拖地將藍舶錚也拉出了?衙門。 興和縣縣衙外,藍舶錚掙開趙華維和霍正北,攔住林歲晚神色焦急卻壓低了?聲音道:“晚晚,你?還能?看見我祖父嗎?你?能?不能?問問他可否知?道兇手主謀是誰?” 在找到藍胖子尸骨的時候林歲晚就已?經問過了?,藍胖子也告訴她了?! 林歲晚早就快憋不住話,就等著有人問呢。 她正要開口,韓瞻鼎卻一個巴掌蓋在她頭?頂上,硬生生將她臉轉向了?自己,面對面道:“我之前是不是說過,再有冤魂告訴你?什么,你?得先告訴我?!?/br> 韓瞻鼎瞥了?藍舶錚一眼?,拉著林歲晚避開了?幾步遠,將耳朵湊過去,道:“說說,藍舽直的冤魂都告訴了?你?什么?!?/br> 林歲晚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妥協,踮著腳湊到她耳邊,低聲嘰里咕嚕說了?一通。 韓瞻鼎神色平靜,半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聽完后只淡淡道:“先不要告訴藍舶錚,這事有些?麻煩,結果如何,還得看要藍舶錚會怎么取舍?!?/br> 林歲晚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聽他的,倒不是她真的愿意聽,主要是藍舽直在系統里告訴了?她真相后,就叮囑她一定要記得多聽聽韓瞻鼎的意見,還啰啰嗦嗦重復了?好幾遍,搞得好像他那仇就只有韓瞻鼎能?替他報似的。 韓瞻鼎在藍舶錚忐忑的目光下,慢悠悠道:“子遠兄,你?祖父的尸骨已?經尋到,吳縣令多半會通知?你?父母親族前去認領,你?最好還是先回家去瞧瞧得好,對了?,若是你?父母問起咱們是如何發現的尸骨,你?可以告訴他們……,是你?祖父給你?了?托夢,親口告訴了?你?尸骨的位置,然后你?托我派人下到涯底尋到的,懂了?嗎?” 韓瞻鼎又看了?趙華維和霍正北一眼?,重復強調道:“沒有人能?看見亡魂,這一切都乃先人托夢,記住了?嗎?!?/br> 趙華維和霍正北連連點頭?,托夢確實比見鬼要更合理一些?,也不容易招人忌諱,對誰都好。 韓瞻鼎又繼續暗示藍舶錚道:“托夢這事吧,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總有人會忍不住露出馬腳,你?又何必著急?!?/br> 藍舶錚聽懂了?他意思,俊秀精致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一顆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藍舶錚踉踉蹌蹌地扭頭?回家。 韓瞻鼎帶著另外三小?只朝著王府別院走。 林歲晚殷勤地跟在韓瞻鼎旁邊,不停問他:“小?哥哥,咱們現在該怎么辦???藍胖子能?報仇嗎?” 韓瞻鼎背著手,身姿挺拔在前邊走,斜眼?道:“你?這么熱心干什么?藍舽直報不報仇跟你?有什么關系,讓他親孫子cao心去好了??!?/br> 林歲晚擔憂道:“這什么證據都沒留下,藍舶錚估計要cao天大?的心了?,他還是個小?娃娃呢,真可憐,你?就不能?幫幫他么?” 韓瞻鼎心想我難不成就是個大?人了?,真要論起年歲來,藍舶錚還比我大?兩個月左右呢,你?可憐他,倒是一點都不怕勞煩我,哼! 韓瞻鼎氣不順,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氣哼哼地往前沖。 林歲晚比他矮了?大?半個頭?,一時跟不上,只能?順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被牽著在后邊跑。 一邊小?跑,還一邊喋喋不休道:“小?哥哥,你?這么聰明,肯定有法子對不對?” “小?哥哥,你?要是能?替冤鬼抱了?仇,那可就真是太?厲害了?!往后怕是陽間的人和陰間的鬼都得敬佩你?!” “小?哥哥……” 韓瞻鼎到底沒頂住這一聲聲“小?哥哥”的夸贊,原本冷著的臉露出幾分笑意,可卻就是不松口,就想再聽聽,她還能?夸出什么樣的花兒來。 趙華維和霍正北跟在后邊兩步遠,看著兩人神色無奈。 霍正北嘆氣道:“這是畢竟太?過玄幻了?,韓三公子其?實也不好插手吧?!?/br> 趙華維卻抱手冷笑,低聲道:“北疆這地界,有什么是燕王府不好插手的?即便藍舶錚不開口,韓三公子怕是也會上趕著插手呢!霍家張揚太?過,早就有人想收拾了?,現成的刀子,誰會舍得不用?!?/br> 霍正北雖然粗中有細,可那心思其?實也細得有限,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聽得他有些?糊涂。 趙華維這白胖團子完美?地繼承了?他爹的芝麻餡,見此也并?不想解釋,只看著自家小?外甥女和韓三公子的相處方式,摸著自己的rou下巴,喃喃低語道:“嘖嘖,我這缺心眼?的小?外甥女竟然就這么把韓三公子給拿捏住了?,嘿,她以后在婚姻大?事上,說不定還能?攀上高枝呢?!?/br> 霍正北耳朵尖,有些?一言難盡道:“同窗之誼罷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再說了?,林老將軍高風亮節,小?恩人更是赤誠仗義,必不是那等攀附之人?!?/br> 趙華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姑娘長大?了?都要嫁人,誰規定高風亮節、赤誠仗義之人,就不能?嫁個身份顯赫,又有情有義的男子了??難不成就非得嫁進薄祚寒門里,方才能?顯示其?高風亮節,赤誠仗義?” 霍正北無言以對,只好奇道:“你?這番道理都是聽誰說的?” 趙華維毫不遮掩道:“家父說的,他當初就是這么勸說家母嫁給他的?!?/br> 第71章 藍舶錚渴望知道?真相, 卻又下意識地想要躲避真相。 他是越氏少主?,承繼藍家香火,剛一出生就被祖父親自取名上了族譜, 才牙牙學語的時候,就被祖父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藍舶錚不敢說自己天資聰穎, 可卻自認為不是蠢人。 他辨得清是非,聽得懂明暗,回憶起祖父的種種教導和期盼,緬懷著祖父的關心和慈愛,藍舶錚左右撕扯的心痛到了極致后,終于?有了取舍和結果。 錦繡坊的青石道?似蜘蛛網一般蜿蜒綿長,迂回橫穿之間好像就沒有個盡頭?, 藍舶錚走走停停,一會?兒躊躇不前,一會?兒又急色匆匆, 掙扎糾結了一路,也耽擱不少的功夫。 等?到?他回到?家的時候,他祖父的尸骨已經被認領了回來。 正院布置出來一個簡易的靈堂,門柱上掛著白布簾子?, 可石階上卻還擺著紅色的山茶花。 大堂內,除了自家父母之外,就連霍元宸、三?叔公魚興、堂叔藍弘舟等?人也都到?了七七八八。 三?叔公神?色哀慟,悲憤道?:“此事?必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大哥的仇官府不管,我越氏不能不報!” 霍威神?色為難, 苦勸道?:“賊人身份不明,如今又逃去?了青州, 找誰報去?啊,這這……,哎,還是先安葬了岳父,再說其它吧?!?/br> 藍弘舟一把拎起了霍威的衣領子?,咬牙切齒道?:“姓霍的,當初青州那筆造船的單子?就是你一手牽的線,大伯父遇害,你敢說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如今又當了梁王的走狗,掘了越氏的根基去?表忠心,說不定?就是你和梁王合謀殺害的大伯父!不然為什么這么巧?!賊匪不逃亡去?別處,偏偏就逃去?了青州!” 真相這玩意兒,有時候也不需要?什么證據,只看最后是誰得了利,再倒著推算回去?,往往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霍威沒來由一陣心慌,卻又很快恢復鎮靜。 他一把推開藍弘舟,義憤填膺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人命關天,我就算再是入贅你越氏,卻也由不得你這般無憑無據地污蔑!我敢對天發誓,若做過違心背德之事?,必遭五雷轟頂,這下你可滿意了!” 霍元宸似看客一般面上無波無瀾,心里卻一陣鄙夷,果然是虛偽小人,大約是無恥勾當做多了,竟然連發個誓都企圖蒙混過關! 違心背德?無心無德的畜生,自然從?不違心背德。 藍怡舟跪在一口杉木做的陳舊棺材前,泣不成聲卻還不忘含沙射影道?:“嗚嗚,父親啊,您真是好狠的心,您怎么就舍得這么拋下至親血脈走了??!您這才一走呢,就有人平白無故地往您女婿身上潑臟水,這是不打算給您閨女和孫子?留活路啊,嗚嗚嗚……” “……” 霍元宸險些被惡心吐了,聽聽這說的都是什么屁話,藍老爺子?難不成是自愿被害的? 藍弘舟面上先是不可思?議,隨后又變得黑沉無比。 他捶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氣?得渾身顫抖,咬著牙險些嘔血道?:“藍怡舟,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姓藍?!??!你他媽到?底還記不記自己是姓藍!” 藍弘舟暴怒,“嘭!”地一拳錘在了案幾上,赤紅著眼繼續怒喝:“越氏家主?,你可曾擔起過越氏家主?的責任!你真當自己是霍家婦了!” 藍怡舟絲毫不見慌張,掃了另外幾名族人一眼,冷笑譏諷道?:“我是否擔起過越氏家主?的責任,你問問今年族人分到?手里的銀子?就知道?,倒是你,莫以為無人知道?你打量著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