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血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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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睿神色微變。 這時他還沒有修煉得遇事不動聲色,腦袋也垂下去一寸。 女生嘖嘴,罵江好:“說什么呢!不是你們在群里嚷嚷缺人,死乞白賴叫上束睿的?別以為我沒看群,要不是束睿,我都不來。人來陪你們還要被戳痛點?你禮貌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就你長嘴了?!崩钛笠茶屏讼陆?。 江好挨幾人批,不吭聲了,脖子一縮:“打球打球,阿??爝^來!” 束睿性子極好,本著答應出來玩兒不要掃興的原則,不僅沒脾氣,也沒管目前體力不支的狀態,上了。 結果就是江好虛晃一招他也上了當,下意識閃避,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衣服都扯壞了。 打球的人停住,回頭,觀眾席的女生也立即站起來。 “沒事吧?”林張伸出手。 江好也蒙了:“怎么突然反應這么慢了,家里那事兒真那么難辦?” 束睿頭低進曲起的膝蓋里,擺手拒絕了林張拉他起來,說:“我緩一會兒,你們打吧?!焙脦滋觳凰?,真撐不住。 女生跑過來:“那也到觀眾席緩。來我倆扶你?!?/br> 束睿正想再拒絕,一股強有力的勁兒拉拽他的胳膊,他回頭,是掛彩的李暮近。又掛彩了。 李暮近拉起束睿第一句是:“要修仙?” 束睿低頭,不知道說什么。 李暮近把外套脫給他,平靜地說:“睡一覺,也許醒來就解決了?!?/br> 束睿沒有信心:“我爸媽都沒轍的事?!?/br> 李暮近過來這趟仿佛就是要他去睡覺,說完就走了,火急火燎的。林張和李洋在身后喊他打會兒球,他頭也不回。 束睿以為李暮近只是一個小插曲,但不得不說,他來這一趟,江好嘴不賤了,也不攛掇他趕緊上場了。 倒也正常,他們向來怕他,他真下手,也真狠。 飛機抵達鳩州,歐洲夏令營圓滿結束。 薛詩與和丁珂、陳享他們先出來,薛詩與挽住丁珂的手,晃著她的胳膊去轉盤提取行李。拿上行李,她熱情地幫丁珂推著箱子,扭頭笑:“病號待遇,你呀,牢牢跟著我就好了。等會兒讓我司機先把你送回家?!?/br> “不用,機場出租很方便?!?/br> 陳享在她們身后,薛詩與音量不小的話他一字不差聽了進去,他快走到他們前頭:“兩位小jiejie要是有空,我請你們吃飯?” 薛詩與拒絕了:“哎呀坐那么久飛機,腰都疼死啦,就不去了吧?” 陳享問珂珂:“丁珂你呢?我知道一家很好吃……” “珂珂還病著呢!安的什么心啊陳享哥哥,珂珂也不愛在外吃飯,她覺得外邊的飯不衛生?!毖υ娕c替丁珂發言。 丁珂不想去,由著薛詩與胡說八道了。 三人出了國際抵達的通道,薛詩與揚起漂亮的脖子,墨鏡下的眼睛如鷹一般快速鎖定司機,回頭打個響指,對兩人說:“我的車到了,走吧?!?/br> 丁珂也叫了車,“網約車?!?/br> 薛詩與撇嘴:“你動作是真快啊,那好吧,回家洗個澡,舒舒服服睡一覺,我們開學見!” 陳享的車還沒到,薛詩與也不著急走:“我陪你們等會吧,反正我也不著急?!?/br> “沒事,我車馬上也來了?!标愊碚f:“你不是累了,趕緊回吧?!?/br> 薛詩與牽動唇角:“趕我,傷心了啊?!?/br> “沒有沒有?!?/br> 他們各懷鬼胎,互相試探,丁珂聽得清楚,但沒有反應,只專心等她的網約車,終于,車到了,不速之客也到了。 李暮近戴著棒球帽,穿著背心,兩條胳膊肌rou有些明顯,一只手戴著手套,綁帶一直綁到小臂。其實很帥,四周看過來的眼神就能說明這點,就是有點像小說那種痞里痞氣、一拳八個小朋友的二流子男主角。 他走到三人跟前時,丁珂沒反應過來,被他從她手里拿走了箱子,他還從她肩膀摘下了一個很重的旅行包,背到自己肩膀,整套動作利索得理之當然。 薛詩與和陳享虛偽的聊天聲戛然而止。 李暮近拿好行李,頭也不回地牽住她的手,自然又精準。 他手涼絲絲,丁珂被他牽到時像觸電,抖了一下,人也清醒過來,告訴他:“我叫車了?!?/br> “取消?!崩钅航芄麛?。 “不要?!?/br> 李暮近回過頭,明明臉上有傷,壓迫感仍叫人不能忽視:“我送你不好嗎?” 丁珂頭低下去,摩著衣角有點鬧氣,聲音很?。骸安缓??!?/br> “忍著?!?/br> 薛詩與咬緊槽牙,下眼瞼抽搐,心里不爽。 陳享跟她一樣,李暮近和丁珂旁若無人的樣子,他覺得那么刺眼。 機場往來的人只以為這是一對男帥女美的小情侶,好像鬧了別扭,女孩子沉默不語,男孩子也是,然而男孩子牽著女孩子的手沒有一絲松懈。 束?;氐郊?,聽李暮近的話洗個澡,好好睡了一覺,突然來電打斷他的自然醒計劃,他迷迷糊糊接通,就聽到束青驊激動道:“阿睿,那老頭家人現身了,你大舅可以輕判了,應該也就幾個月!” “啊……跟我媽說了嗎?” “你媽去拘留所看你大舅了?!笔囹懻f:“你現在不用擔心了,可以把心思都放學習上了?!?/br> 束睿心里高興,但還是想知道:“怎么突然就出現了呢?” 束青驊也不瞞他:“你李崇叔叔幫忙找的?!?/br> “但他不是一直閉門不見嗎?他這樣私下幫我們不算違反紀律嗎?” 束青驊說:“我也以為他會有要求,但他什么也沒說,就說你大舅這情況要判,也要貼合實情來判?!?/br> 束睿一下想到李暮近:“爸,今天阿暮跟我說,也許睡一覺就會有好消息,你說是不是他找李叔了?而且他臉上有傷,他只有回家時才受傷,但他最近也沒犯錯……” 束睿越說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一定是阿暮!” 束青驊停頓片刻,問道:“你是說我的面子還不如你的面子大嗎?” 束睿皺眉,他不是這個想法:“不是……” “我給李崇做了那么多事,找他幫個忙他不愿意,還要靠你跟他兒子關系不錯?” “不是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是下午阿暮……” “好了,爸爸不是怪你。是以后想問題不要那么表面,大人的事小孩子能起到什么作用?不過阿暮確實是個聰明孩子,他們父子之間也許比我跟李崇的朋友關系好溝通。也許還真是你說的那樣?!笔囹懓言挿^來倒過去地說,既說好又說壞。 “嗯?!?/br> “說到阿暮這孩子,倒真是比你本事不少,他父母是沒有爸爸mama學歷高的,按理說不應該?!?/br> 束睿抿抿嘴,沒有說話。 “讓你跟他保持距離,你不聽,那你跟他一起玩兒,就要多學學他的思維啊。你在咱們家資質最差我接受了,但要連一個紈绔少爺都比不上……” “阿暮不是紈绔……” “沒有說你的朋友不好,就是你要學習他的優點,然后再超過他。我跟mama已經老了,咱們家就靠你來撐了,你要是頂不起來,你mama的承受能力你也知道。那就完了?!?/br> “我知道了?!?/br> 束睿沒再辯一句,用順從的態度結束了這通電話。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覺得父母跟他小時候印象中不同了,他們變得說話矛盾,漏洞百出,既要,又要,而且好像并不愛他。 也許他們從沒變過,只是他越長大越發現那些道理非道理,只是一種利己的精神綁架。 可是怎么辦? 即便他逐漸知道父母是困住他的牢籠,可他怎么能背棄他的父母? 大舅的事也像一面鏡子,照出了這個家里面的諸多問題。束睿以后大概不會燦爛地笑了,那可能會讓爸媽覺得他笨,也會覺得他沒努力學習。 李暮近的司機沒有問地址,丁珂就知道回不了了。 司機把車停在超市,李暮近下車,繞到丁珂那一側車門,打開,沒有說話,意思明確。 丁珂下了車。 李暮近問:“自己走還是我牽著你走?!?/br> 丁珂想磨磨蹭蹭距離他三米遠的心思被他看穿了,她賭氣:“你牽著我走?!?/br> 李暮近本來都回頭了,聞聲轉過來,像是沒想到她這話,但也沒有很驚訝,把手伸過去。 丁珂看著他遞過來的手,手心向上,等待她,她又打起了退堂鼓:“要不……” 李暮近拉來她的手牽住,不讓她反悔。 進入超市,丁珂以推車為由松開了他的手,但還是被李暮近一只手奪過了推車把手,另一只手倒沒有繼續牽住她。要在購物車里裝東西了。 丁珂像一個自主行走但走得慢的掛件,全程只是跟著他,轉了一圈,他什么也沒買,她就知道他在等她往車里裝。 她才不要,萬一被他戧,她寧可當一個喘氣掛件。 “想吃什么拿什么,回去做?!崩钅航K于放棄等她自覺。 “我沒錢?!?/br> 李暮近把手機放她手里:“現在有了?!?/br> 丁珂敢怒不敢言,鳩州平原,不會出現高反情況,她卻不如在馬特洪峰時聲音大了。 就這樣,李暮近推車,她負責拿東西。 蔬菜拿了滿滿一車,李暮近說她:“你是只羊嗎,只吃草?!?/br> “我就愛吃?!?/br> 李暮近聽不了她的,開始放和牛,三文魚,螃蟹,羊排拿了兩份,燒雞兩只,水果更是看見什么裝什么,他逛超市好像從不用考慮預算多少。 最后兩個購物車都險些不夠裝,四個大號購物袋。 付款時,丁珂還在裝東西,服務員說了兩遍:“您好,一共4650?!?/br> 李暮近叫她:“給錢?!?/br> 丁珂反應過來,李暮近手機在她那里,趕緊掃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