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歡 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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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君無力又委屈:“我沒有要殺她……我不敢……我說?要她阿兄帶她走……她拿簪子劃了自己的脖子……她說?是我害死她……她報復我……給我殺人的罪名……” 元衍感到錯愕。他以為他早通曉了青桐這個人,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沒有。 但是太晚了。 青桐已死, 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收拾好心緒, 元衍便要帶湛君去浴房換下她身上的血衣。 湛君卻?一動不動。 她仍處于震驚之中,青桐沾血的笑臉在她腦中揮之不絕。這笑臉后來?成為了她的魘, 無數次午夜夢回…… 青桐用自己的死亡成全了她心中的怨恨, 湛君終其一生也沒能逃脫這樣一份詛呪。 元衍勸了很多?話, 湛君卻?依舊呆呆的沒有反應,元衍只好又找話來?勸, 最后話說?到兩個孩子身上,身上的血如果不清理, 只怕會嚇到孩子,至此湛君才動了動,由元衍牽去了浴房,因此元凌和鯉兒兩個只是見到了一個呆愣的湛君,并沒有生出其他可怕的想象。 安撫罷湛君,元衍又去找郭岱。 事情已然發生,后悔惋惜全都?無濟于事,要緊的是善后。 郭岱正在方艾處。 他跪在地上,向自己生命里?除父母之外最大?的恩人請罪。 方艾怒氣翻涌,給出了無數的謾罵與指責。 郭岱一言不發,悉數承受。 方艾直到喊到累了,才氣喘著停下來?。 郭岱這時才敢開口:“……我兄妹愧對夫人恩情,青桐既死,岱任憑夫人發落,不敢有怨,今生的辜負虧欠,岱來?生必銜環以報?!闭f?罷伏倒地上。 “說?的倒真是好聽!報答?我也配?”方艾笑的尖利,“我十七年給自己養出了一個仇人!天?大?的笑話!” 元希容也有怨言:“你妹子也太過分,我家哪里?薄待了她?是她自己不肯走,多?少人勸過她,是她執迷不悟……她但凡念著我家半點恩情,又怎么會對鹓雛下手??誰不知道鹓雛是家里?的心肝,她那樣做不是剜我們的心!”她只要想到侄兒曾在生死之間游離,心便疼到幾乎滴血,忍不住捧著帕子哭起來?,“她怎么能?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 方艾也哭,而且捶胸頓足地哭:“我的鹓雛!好孫兒!沒了你,祖母可要怎么活!這些害你的惡人!合該千刀萬剮!” 元衍才進?門?,聽見這話,皺眉喝道:“夠了!哭什么?” 聲既出,除卻?郭岱,方艾與元希容都?往門?口望過去。 元希容哭著反駁:“哪里?夠?鹓雛受那樣的苦!我簡直不敢想……” 方艾也咬著牙道:“我還?沒有罵你!你倒也敢說?話?就在你眼前,出那樣大?的紕漏,你還?有臉面!你好狠好毒的心!” 元衍不理會母親和meimei的哭訴,上前扶起郭岱,道:“隨我來?,我有話同你講?!?/br> 郭岱又跪回地上,朝方艾行?大?禮,禮全了才出地上起身,他不敢再說?話,只是默默跟隨元衍走出了屋子。 兩人行?到一處僻靜地方。 元衍對郭岱道:“青桐是自盡,我夫人她并沒有殺人的膽量,身上也沒有傷?!?/br> 郭岱應的很利落:“是青桐做錯事,她死也是應當?!?/br> 講出這樣的話,他平靜的過分,仿佛死掉的不是他妹子。 元衍也靜默了。 良久后,元衍才道:“她許是怕帶累你?!?/br> 郭岱沒有接話。 元衍又道:“她多?慮了,我從未想過為此事為難你,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仍回朔林去,一切都?不會有更改?!?/br> 三?日后,郭岱回轉朔林,帶著青桐的棺槨。 張嫽是元府唯一為這一對兄妹送行?的人。 一路送到郊外。 梧桐林下,張嫽走下馬車。 郭岱亦下了馬,遠遠地朝張嫽行?禮,無聲地訴說?自己的感激。 張嫽講了些告別的話,十分的誠摯。 郭岱很認真地聽。 “送君千里?,亦有一別,此去多?珍重?!?/br> 郭岱又是一禮,道:“夫人請回?!?/br> 張嫽道:“將軍自去,待再看不見你們了,我也就回去了,最后一回了,久些也無妨?!?/br> 張嫽同青桐并沒有太多?情誼。 因為張嫽不是方艾喜歡的人,所以青桐謹慎地與她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但張嫽是一個完全的好人。 她是從使?女們的竊竊私語里?得知了青桐的死訊,那時她還?躺在病榻上,一瞬間錯愕非常。 她想起青桐美麗的臉,幼時是一顆桃子,長大?后是一朵花。 青桐那么年輕,竟然會死掉。 追著問過去,使?女答不出更多?。 晚間的時候又問夫君。 夫君倒知道得清楚,仔細同她講了始終。 她聽罷很是唏噓,感嘆:“青桐也太糊涂!” 夫君笑著同她講:“嫉妒會使?人發狂,什么瘋事做不出來??” 她忍不住嘆氣。 夫君便安慰她,幾句話講罷,又要出門?去,天?色已然很晚,她自然要問是做什么去,夫君并不瞞她,說?去看公文,要她早睡不必等。 她當然是等了。 就寢后,夫妻兩個挨著,她對自己的丈夫道:“我想再去看一眼青桐,到底相識一場,送她一回,也算全了這份情誼?!?/br> 夫君沉吟了片刻,道:“母親只怕不悅?!钡擦私庾约旱钠拮?,便道:“先?去母親處請示一番吧,便是不許,也盡了心?!?/br> 夫君的擔憂的確很有必要,因此她也十分忐忑,說?話時額頭?浮起薄汗。 她本是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婆母的態度卻?出乎她的意料。 并沒有想象中的暴怒,只是不耐煩。 “這等小事也要來?問我,是怕我太清閑嗎?” 言外之意是準許了她。 她自然驚喜,而且觀察到小姑在一旁似乎也有些意動的模樣,還?想著到時或許有伴。 但終究還?是只她一人。 不過說?到底也還?是青桐的錯,做那樣的事,傷透人的心。 送罷青桐,她已經有些不支,但想到既送了青桐,便不好不去探一探湛君。 畢竟那才是真正受了委屈的人。 但是沒有見到。 庭院里?見到鹓雛和鯉兒,兩個孩子一樣的怏怏,叫人生出無限的憐惜。 撫著他們的頭?問是怎么了,被告知是他們的母親和姑姑生了病,不見好。 于是她便不僅是為湛君哀痛,同時也為兩個孩子哀痛起來?。 最終她沒有去見湛君,見了總要說?話,無論說?什么都?會勾起傷心事,倒耽誤病情,違背她意愿,因此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在門?前安慰了兩個孩子幾句話。 湛君確實病得很重。重到不能見人。 但初始時并不嚴重。 只是輕微的寒熱。 她是在青桐離世的當晚害的病。說?這病全然是為青桐而起也不算冤枉。 最壞的是她不肯好好吃藥。 出事之后,她整個人都?陷進?一種很低落的狀態,藥和飯食通通懈怠。 元衍當然著急,但是對她,他從來?都?沒有很好的辦法。 只是暗恨。 湛君在病中,神識是昏而且飄蕩的。 總有一種不知今夕何日身處何地的迷茫。 只有夢醒的時候是清醒的。 夢里?飛濺的線一樣的鮮紅的血,蒼白的美麗的臉。 她知道那是青桐。 然后猝然驚醒。 其實也不止是青桐。 還?有阿兄和阿嫂,也都?是紅,只有先?生和英娘不一樣,是漫天?的白,像落了一場大?雪。 都?是她經歷的死,都?與她相關。 但青桐到底不同。 因為她曾經真切地想過要青桐死,而青桐真的死了。 有時她會忍不住地想,是她有意地殺死了青桐。不是害死,是殺死。 這想法磨折著她,最終使?她崩潰,深夜里?痛苦起來?。 有人輕輕抱住了她。 沒有說?話,只是抱住了她,哄嬰孩一樣撫她的脊背。 她當然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