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逝元配重生后 第81節
“這雖說是外頭男人犯的事沒錯,但他們那一家家的,不就是借著男人們在外頭的官職,這才成了貴婦人、嬌娘子的嗎?你們擱這兒cao心這些,不如想想待會兒燒什么菜吧?!?/br> “呃,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哈,哈哈哈哈......” 眼瞅著上一瞬還在傷懷的嬸子們轉頭就笑成一團,賀七娘將最后一個挑出來的梨子放進手邊的籃子,不由地抬頭望向天際。 院墻將天空框成四四方方的模樣,湛藍的天空,可看云舒云卷,卻莫名的,入目滿是叫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意味。 這些日子,只要許瑾人在柜坊,他就一定會將她帶在自己身邊。 無論是與下屬們商談大事也好,還是埋首寫寫畫畫也罷,反正只要許瑾在,賀七娘就會被他叫住,不得不待在房中陪著。 這般相處,賀七娘自是聽到了一些他們的謀算。也從中猜到了,東都眼下被藏于清菊雅樂之下的那份暗涌里,正有許瑾的手段在里頭推波助瀾。 她知道,許瑾正借助從黑沙城奪回的那份證據,一一展開他的報復。 此前,若是她久居洛水村,乍然聽到方才嬸子們的談話,心中定會生出悲涼之感,惋惜他人命運的坎坷。 可眼下,賀七娘卻是說不清,也道不明心中感想。 她心中,一下是那些無端受家中牽連,自此要落入塵泥的貴女兒郎...... 一下是邊塞血染的城墻,滿村的孤兒寡母,還有梟鳥的鳴啼,滿是荒草的墳塋...... 這樁樁件件彼此交纏,叫她只得是放空思緒,索性全部拋到腦后,不去多想。 拿著那把從黑沙城帶回來的小匕首,賀七娘干脆低頭細細削著梨子,打定主意不去搭話。 好在,嬸子們很快又有了別的話題,她們已經從最近東都中被發落的那些官戶人家身上,扯到了連日來熱鬧不斷的賞菊宴頭上。 “對了,我這趟回去,聽我弟媳婦兒說,她聽她那個在大長公主府當差的表叔說,前兒個啊,大長公主的賞菊宴上,出了好大的亂子哩?!?/br> “???什么什么?快說來聽聽?!?/br> 這七歪八繞的關系,連帶著已經打定主意不參與其中的賀七娘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自覺地抬眼,朝說話的嬸子那處看去。 常年混跡市井的本地百姓,自也有他們的消息來路。 既是扎根在這大明宮的宮墻之下,就像那隨手丟五塊石頭都會砸著一個官吏一樣,剩下的那四塊石頭砸著的百姓里頭,必然家中也有在高門大戶里當差的親戚。 開口說話的這個嬸子,便是如此。 “嘿嘿,你們不知道了吧?”嬸子刻意環顧了左右一圈,然后這才壓低了聲音,湊上前來,小聲說道。 “程國公府的那位三娘子啊,同七皇子倆人在大長公主府上的客房里含混不清,被大長公主帶著人,逮了個正著哩!聽說哇,當夜,大長公主就押著七皇子進宮去了?!?/br> “嚯!這么大的事兒?這么一說,難道前兒個突然有消息,說是國公府有娘子要嫁入皇族了,敢情,是這么個事兒?” “小聲些,小聲些!你們可千萬別在外頭亂說啊,這事兒,大長公主府上可是給仆從們都下了封口的命令的。只不過,這賞菊宴上人多口雜的,難免會對外頭傳出些風聲來?!?/br> “別擔心,我們也是在柜坊當差的,咱們東家的規矩大家都清楚。出了柜坊的門,那咱們的嘴絕對緊實,你就趕緊說說,那三娘子同七皇子,到底怎么回事?” “具體的吧,我那弟媳婦兒也沒說得太仔細。只是這程三娘子還有七皇子,咱們東都有誰不知道,這倆都是到了年紀還久未婚配的。倒是想不著,原來里頭還有這么一出?!?/br> “你說到這個,那我好像還想起一件事兒。這程國公府的三娘子,還真不是沒有婚配過的?!?/br> 聽著前頭那嬸子的話,臨了,另一個一直沒有出聲兒的嬸子倒是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快說快說,怎么回事???” 那嬸子偷瞧了一眼賀七娘這頭,見她也是面露好奇,忙是搓著手笑了笑,開口說道。 “我也是聽人說的,你們就當聽個樂子就行?!?/br> “嗯嗯嗯,你趕緊的,快到時辰了,咱們得趕緊回去燜飯了?!?/br> “咳咳,我聽說啊,程三娘子早年間是定了婚事的。是娃娃親,對方好像是隴右那邊的大官兒,好像是什么將軍啥的,但是啊,后頭那邊出了事兒,全家都沒了,所以啊,她這才沒了婚事?!?/br> “可是,國公府那樣的門第,肯定也不缺提親的人啊,沒了前頭那家,難道還沒旁的人登門提親?”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位三娘子啊,早年喪母,她后頭這個母親,聽說不是個好相與的。她家又不是國公爺的大房,也就是個三房,好似家里嫡親的男人們,也沒什么官途......” 本是當個閑話聽聽,但那七皇子、三娘子的,不知怎的,就讓賀七娘削梨的手漸漸停了下來。 待聽到那位三娘子定親的往事,賀七娘腦內突然冒出的念頭更是令她手下一抖,閃著寒光的匕首,霎時將她手指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嘶......” “哎呀!七娘子,你這手!” 有眼尖的嬸子忙是大呼小叫著站起來,賀七娘二話不說,先是把匕首收好,再用帕子將手指按住。 隨即,她強裝鎮定地站起身,搖搖頭,阻下嬸子們打算上前幫忙的架勢。 “無礙的,嬸子你們先忙,我回去上些藥就好?!?/br> “誒,誒,那......那七娘子你趕緊回去,可得仔細傷藥的?!?/br> “嗯,好的,多謝嬸子?!?/br> “哎喲,我還是喜歡咱們七娘子這性子,又能干,又招人疼?!?/br> “你喜歡有什么用???這可是大管事家表侄女兒,說不定,早就給說好人家了?!?/br> “唉......沒說咱也高攀不上啊,大管事那可是東家的左右手啊......看不上咱這人家的?!?/br> 快步往暫居的院子走去,嬸子們高揚的嗓門伴著賀七娘走出很遠,可她全然無心再聽。 捏著帕子,看其下的刀口一點點沁出血痕,染濕帕子,賀七娘滿心只有那曾經將她踩進泥里的話語。 “我家三娘子笑語,雯華不過是指石頭上的花紋。老身這才明了,說到底,也不過是任人踐踏的卑賤東西罷了......” 那看似面善的老婦,站在蜿蜒淌下的血痕之間,就像在討論今兒的花為什么沒有往日妍麗一般,輕而易舉便奪走了小院里,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 假若這個三娘子,同那個三娘子,是同一個人,那么...... 用力捏住隱隱刺痛的手指,賀七娘埋頭往前沖,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捏著手指上傷口的力道,也在不住加重。 她必須借助這些痛意,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正是快步往她的房間走去,回廊的那一頭,許瑾的身形忽現。 一聲七娘,瞬時將賀七娘嚇得立即將受傷的手指背到身后。 “七娘,我有事同你說?!?/br> 僵硬地于唇角扯出一抹笑,賀七娘語氣訕訕。 “你,你回來了......” 而待到許瑾看清她的面色,本還盈滿溫柔的臉上頓時斂去笑意,他幾步走到賀七娘身邊,難掩焦灼。 “七娘,你怎么了?臉色這樣難看?!?/br> 說話間,他更是伸出手,用手背撫上賀七娘的額頭,不住追問她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自賀七娘病中而起,在她有意的靠近下,許瑾對她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雖說二人之間還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但他那種偷偷碰一碰她的手再移開,碰碰她的額頭、發間的小動作,卻是越來越多。 可她眼下,沒有再同他繼續周旋的心思。 “無事,我累了,我先回房休息?!?/br> 抬腳正想逃離,手臂卻是被人一把鉗住,及至于,在那人的力道下,賀七娘腳下趔趄,朝旁偏去。 作者有話說: 煩死了!煩死了!我干嘛要寫這種?????。。?!煩死了??!就應該寫婚后?。?!不開心了??我就親親抱抱舉高高~~滴滴噠滴嘟嘟嘟?。。?!結果現在?。。。?!我連本來想寫偷偷捏一捏七娘的手再放開,都要想一想,然后:嘖!輕??!滾開orz 我恨~~~~~~~~~ 第73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會由著她◎ 直至被許瑾帶回屋子, 坐在窗前,由得他取來傷藥等物為她處理手指上的傷口時,賀七娘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滿腔怒火中, 咬牙切齒地瞪著面前的許瑾。 方才,覺察到不對的許瑾突然出手, 拉扯之下, 賀七娘身形踉蹌栽倒在他懷中不說, 用帕子捏住,藏在背后的手指自也因此顯露人前。 趴在他胸前,賀七娘在感受到許瑾周身的不悅時恍然仰頭, 恰見他眉間郁郁,落在她帕子上血痕處的眼神, 冷得倒跟那冬日寒潭差不多, 瞅上一眼,就是凍得周身瑟瑟。 心頭拘著的那團火,在這一剎就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捧油,噌的一下, 陡然竄出老高, 呼地一聲,就將賀七娘勉力自控的那根繩索燎成了一抷青灰。 惱怒地推開身前依著的胸膛, 作勢抬手, 想要打開攬在她肩頭的那只燙人的大手。賀七娘甫才出手, 許瑾就是用另一只空著的手牽住她的手腕, 似是不解。 “七娘?” “起開!” 二話不說抬起腳, 賀七娘毫不留情地沖著許瑾的小腿上踹了一腳。她自覺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結果, 鞋尖碰上的那人卻是一動不動不說, 那腿簡直硬得跟石柱子似的。 氣鼓鼓地瞪大了眼,心中堆積的煩躁,就跟那千軍萬馬正打戈壁間奔騰馳騁而過一樣,不光吵得她耳朵疼,還揚了滿地的灰,洋洋灑灑的,嗆得賀七娘恨不得把眼前這人咬下一塊rou來。 沖他狠狠哼了一記,賀七娘用力拍開許瑾的手,轉身就走。 而這個不知趣的東西,也是一聲不吭就跟了上來,甚至,還恬不知恥地趕在她關上房門之前,生生擠了一條腿進來,卡在門口,叫她不得不放了人進來。 原先倒是沒發現,許瑾這人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臉皮厚得都要比肩城墻了! 猶自忿忿地磨牙,捧著她的手,正細細為她料理刀口的許瑾卻似全然無知。 他也不知是從屋里哪個角落里翻出來的傷藥,在賀七娘暫住的屋子里,倒是熟悉得好似在自個兒的屋子里一樣,翻東西,兌熱水,件件熟門熟路之余,也叫賀七娘心頭的那簇火更往上飄高了些。 看向低頭為她料理傷口的許瑾,賀七娘不知該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他很專注,捧著她的那根手指,就像在對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沾了溫水,一點點拭去周遭漫開的血痕,只要她的手指動了一下,這樣一個慣是在人前肅著臉的人,卻會下意識啟唇,沖著那處并不算深的刀口輕輕吹氣。 對待她,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尚且年幼的孩子。 賀七娘不明白,許瑾為何要這樣。 可偏偏,她注視著他頭頂豎起的發髻,見著他半垂面容上挺直的鼻梁與微微扇動著的睫毛,心中卻是越來越只覺得火冒三丈。 就像是被一團亂麻堵在了心口,她分明已經憋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找了半天的出路,卻只是徒勞。 火氣積攢下,分明眼前這人還是同以往一模一樣的打扮,一樣的黑色袍子,一樣的束發青玉冠,一樣的碧、金色指環,但賀七娘瞅著,只覺他這會兒身上的熏香都格外熏人眼睛。 恰是這時,許瑾那頭正將包裹傷口的布條細細纏好。 本是因為他的細致而丁點兒疼痛都沒感覺到的指尖,這下倒是因為得系上布條的力道,傳來些許像是被蟲子叮咬一般的痛意。 本就漲得快要漫出來的河,霎時找到了堤壩的缺口,轟的一下,霎時便洶涌澎湃地xiele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