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逝元配重生后 第68節
沿著那股酒香,賀七娘雙手攀在車內鋪著的毛氈地毯上,屈膝似山野間初出茅廬的幼獸,鼻頭輕聳,沿著那股酒香一點點湊上前去。 酒香因熱氣而欲顯濃郁,賀七娘在嗅得那一捧濃郁甘醇的酒香之時,指尖業已觸及一團掩于衣物之下的火熱。 周身縈繞著的,那股若有似無的灼熱視線似于這一瞬變得更為guntang了些,燙得賀七娘指尖一縮。 似是幼獸,在本能地感知到危險之后,便想要蜷縮回自己的巢xue,賀七娘也是一瞬收回手,原本朝前探出的身子,也是迅速往后退去,想要回到她應在的位置。 哪料,下一刻,車輪不知碾過了什么,車身一個顛簸,賀七娘尚來不及坐穩,竟是被顛得身子一歪,整個人朝前頭撲了過去。 被一團熱氣包裹,肩頭和腰間環上有力的手臂,緊緊攬著她,馥佩濃郁的酒香頃刻之間盈滿她的周身,叫她像是被人泡進了一壇烈酒。 耳畔,攬著她的人似是語調森冷地在同外頭吩咐著什么。 隱隱有摻了酒香的熱氣噴灑在她頸后,盈盈guntang的氣息觸及頸后的那一片裸/.露的肌膚,酥麻的異樣感覺沿著那熱氣瞬時擴散,叫賀七娘沒來由地身子一麻,軟進了那團熱意之中。 離得近了,醉意四起,那因本能而生的小心謹慎,在此刻化為虛無。 剩下的,只有幼獸對于眼前那股香氣的覬覦與貪婪。 想要嘗一嘗,是什么樣的酒,才會這樣濃香四溢。 嘗過之后,她應當就能釀出來......就如那深受東都貴女們喜愛的晶瑩葡萄酒一樣,她賀七娘,都是能夠釀出來的。 賀七娘不耐地在這人的懷抱里拱了拱,在他略微松開攬在她腰間手臂的一瞬,雙手迅速攀上他的肩頭,鼻頭湊向他的脖頸,那熱氣最為洶涌澎湃之處,不住地輕輕嗅聞著。 她一面嗅著,一面止不住在腦內細細回想著這香氣的來源,其內似有粟米,還有黍子蒸熟之后的甜香,好似還有苦艾和什么藥材的淡淡苦味。 最后,最后好似還有什么香味? 淡雅的,叫人覺得心曠神怡,輕松自在的...... 賀七娘半闔著眼眸,睫毛不住輕輕扇動,為了能分辨出那最后一絲香氣,她更往前湊近幾分,整個身子都快要嵌進那團越來越熾.烈,越來越guntang的熱氣之中。 下頜觸及一片染了熱氣的絲滑,其上微微凹凸的觸感,應當是用金銀線之類的硬質絲線所繡出的花紋。 這觸感蹭得賀七娘不大舒服,她微皺其眉,鼻間輕哼一聲以示不滿,而后便撐著手往后挪了挪,打算拉開些許距離后,再細細想想那最后一味酒香,來自于什么釀酒的材料。 只不待她離了那團叫人莫名心跳得厲害的熱氣,肩頭與腰后卻是一緊,頭頂處,一道暗含不滿的喑啞聲音,陡然響起。 “既打算退開,就別再湊上來了?!?/br> 說罷,那股本將她往身前按的力道稍稍減去,扶在她的肩頭,就打算將她推開。 不行,不行! 她還沒聞出來,最后那一味香到底屬于何物! 怕被他推離,怕再無法嗅得那抹酒香之中的特殊,賀七娘不管不顧地將原本攀在他肩頭的手收緊,整個人也順勢縮進他的懷中。 下頜磕上那片稍顯凹凸不平的繡紋,鼻頭抵上他炙熱肌膚下,正鼓鼓跳動著的血管。 “不要......” 莫名覺得委屈,想到那些環繞在她身側的閑言碎語,那些叫她渾身不自在的探究,賀七娘委屈巴巴地半抬起臉。 “不要......” 下頜叫那人guntang的手指抵住,裹挾著熱氣的粗糲指腹沿著她臉頰處的肌膚緩緩摩挲。 感受到酒香越來越近之時,隨呼吸而起的熱氣噴灑在她微敞的衣襟之間。 低沉的聲線似手指輕點在她脊背之上,似有guntang熾熱的視線凝結在她面容之間。 “不要?......那......七娘,我是誰?” 蠱惑的語氣,頸間的熱氣,賀七娘渾身酥./軟得不行,依偎在他的掌中。 “......” 唇瓣翕動,她想說,你是阿瑜啊...... 話到嘴邊,卻不知怎的,再發不出丁點兒聲音。 像是為了報復他不再依約喚她“雯華”,賀七娘在他的掌中,把自己彎成一柄弓。 指腹摳進那片絲滑的綢緞之上,微微隆起的繡紋,她細若蚊蠅地低聲呢喃。 “夫......夫君......” 當那股饞人的酒香覆上她的唇瓣,交/.融之間,賀七娘腦內靈光一閃,終是辨出了那最后的一味酒香來源。 那是清淡雅致的竹香...... ———— 驀地睜開雙眼,賀七娘偏頭看向已經天光大亮的窗外,攏了攏散了滿枕的發絲,翻身做起。 面色如常地更衣、洗漱,她打開房門,打算去問問許瑾,他們預計何時返回伊州...... 次日,城門大開之時,人流自其內穿梭,進城與出城之人擦肩而過。 一路同行至城外的分岔路,馬背之上的康令昊嘴里叼著一根草莖,拉住韁繩,目光輕飄飄地瞟過那架檐下四角墜了銅鈴的馬車。 視線落于一處,而后收回??盗铌坏鮾豪僧數靥滞瑴\笑回禮的遠松行過禮,而后同其揮揮手,掉轉方向,往身旁商隊的前方馳騁而去。 遠松揮別已策馬而去的康令昊,也是收回視線,示意左右,一行人護著中間的馬車,向東往伊州而去。 兩隊人馬,一向東,一向西北,自此分開。 太陽逐漸爬上山脊,商隊之中,一坐于駱駝上,面紗覆面,僅露了一雙眼睛的胡姬轉頭看向漸漸遠去的馬車一行。 陽光傾灑,露在面紗之外的那雙翦水瞳眸,泛出琥珀蜜色的光。 作者有話說: 哇卡卡卡卡卡~~~我折某人~~~又回來啦~~~~哇卡卡卡卡卡~~~~ 第60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再一次令她忘乎所以◎ 黑沙城, 坐落于突厥境內,若與庭州、伊州二城相連,形狀恰似一座巍峨的高山。而它, 則正處于山巔之尖。 想來,這便是突厥在從之前的部落手里搶過此地后, 特意將王庭設于此處的緣由。 他們狼子野心, 一心只想將庭州、伊州蠶食殆盡, 將這兩座城的土地化成拱起己身王庭的基石,卻是一直未能如愿。 自其先被先帝教訓得舉降,后面費盡心思搭上朝中那位, 卻到底還被許家軍滿軍將士用尸骨生生絆住腳步,因此被禁錮在庭州, 再不得往前進上一步。 惱羞成怒, 他們將庭州燒殺、劫掠一空,隨后才被自東都而來的大長公主,率兵逼退到庭州以北。 自此之后十余年,再不敢輕舉妄動, 并在明面上, 還了隴右一片安寧。 這些,都是此行一路上, 賀七娘聽著許瑾閑來無事時, 同她說來的往事。 正如此時, 商隊扎營在草原之上, 燃起篝火, 烹煮掉袋內的干糧, 只待明日進城之后, 好生歇息。 賀七娘摘下嫣紅色的面紗, 接過許瑾遞來的熱湯,輕輕吹了吹上頭的熱氣,然后捧著手中的木碗,目露羨慕,很小聲地感慨道。 “大長公主......可真厲害啊?!?/br> 熱湯蒸裊而起的水氣將她的面容籠在其中,身上嫣紅底色繡了繁雜花紋的胡服襯得她愈發白凈,躍動的篝火映在她的眼中,于其中填入兩團小小的火苗。 許瑾捋一把唇上粘著的胡須,喝一口熱湯,思緒卻是一瞬飛到白日里所見的那一幕。 他們行走于烈日之下時,用面紗覆面的賀七娘,那雙眼因為遮擋,竟似連眸色都像是變得淺了。 那原本在陽光直射下才會顯出的琥珀蜜色,現下卻是只消一眼,就能叫人看得分明。 因而,在同行商旅中的人再三搭話,打聽賀七娘身份,他也險些忍不住動手了結掉其中幾人后,還是一直隱隱關注著他們的康令昊策馬過來,朝那些人陰森森丟下一句。 “我康家旁支的娘子,你們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br> 那些心思各異的行商聽得此話,看一眼胡姬與康令昊極為相似的眸色,倒是二話不說信了他的話。 這一行為,很是順理成章的,為商隊中突然添了這一小伙人,且還帶了個看上去就年歲不大、還被看得極重的嬌娘子,尋得了一個恰當的理由。 康家旁支的年輕郎君,帶著自家妹子,頭一遭獨立嘗試行商。所以,便求到了康令昊這個常年行走在隴右,實力不錯的族中同輩前頭來...... 許瑾自湯碗后抬眼,一口飲盡剩下的熱湯,將碗遞給庭州諦聽派出的、現下已作隨從打扮的護衛。然后,他將探究的目光看向不遠處正手持弓箭巡視的康令昊。 口中,卻是狀似不在意地回應著賀七娘的感慨。 “綺娘為何會這樣覺著?” 因這怎么聽都覺得奇怪的名兒愣了一瞬,賀七娘頗有些尷尬地弓起身子,用腳下的翹頭鞋履踢了踢腳邊的草,嘀咕道。 “我到現在都沒適應這個叫法,到時候,不會壞了你們的事兒吧?” 踢過腳下已經開始有些泛黃的草,賀七娘蜷起雙腿,將手肘墊在膝蓋上頭,然后雙手撐起下巴,掃視一眼身邊環繞著的,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隨從們。 若不是在出發之前,許瑾一個個同他們彼此介紹過身份,尤其叮囑賀七娘要記住他們的相貌的話,她還真是看不出,這些人居然也是許瑾的護衛。 若說此前的那兩隊黑衣護衛各個看上去出類拔萃的話,那眼前這些,確實只能用平平無奇來形容了。 甚至于賀七娘都懷疑,若是把他們拆開,分散丟進人群里頭,她從他們身邊走過,都會認不出這些人來。 瞧見許瑾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她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會不會壞事的問題。 自這趟陡然而行的路途之上,賀七娘早已猜到,許瑾這個人,應該是還藏了其他她無從知曉的秘密。 但見他這般運籌帷幄的樣子,她到底還是選擇徹底信任他。 至少,在喬裝打扮潛入突厥的這件事上,她必須徹頭徹尾地信任他,并且配合他。 那日,她晨起之后,本是打算去尋許瑾,問他一行人打算何時啟程返回伊州。卻在他的房中,見著了衣著打扮、身形都同他二人相似的一男一女。 驚惶不定的目光在他們和許瑾的面容之上移來轉去,賀七娘瞪大了眼,恨不得現在就奪門而出去尋遠松和康令昊。 她懷疑,許瑾碰上麻煩了。 好在許瑾看出她的不安,只擺擺手,便令二人萬分恭敬地退了下去。 而他接下來的話,也讓賀七娘明白了眼下的情況。 彼時,坐于案后,賀七娘雙手圈著已經涼透的茶水,腦內那些因夢境而起的胡思亂想早被碾碎,只能是訥訥重復。 “你的意思是,康令昊是配合你的?然后,我們明日便要扮成胡商的模樣,同他一起去往黑沙城,而方才那兩人,則會扮成我們的樣子,回到伊州?” 眼見許瑾淡然點頭,賀七娘難以置信地問著為什么?為什么一場祭拜,現下就弄出這樣一副叫人心驚rou跳的場景來了? “其一,早先暗害庭州,延誤軍機之人雖是伏法,但其背后最為位高權重的那人,還未得到應得的懲罰,我還需要證實一些疑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