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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逝元配重生后 第53節

    折耳根:呵!死綠茶~有你哭的時候(摳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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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也不知道那刺史府上,是誰病得這樣重◎

    吱呀一聲打開房門, 賀七娘艱難地將眼睛掀開一條縫,口中叼著木簪,雙手于腦后將青絲挽做低低的髻, 并往外走去。

    涼意撲面,鼻間嗅得風中彌漫著被雨水肆意沖刷過后的土腥氣。

    一時怔愣, 賀七娘猶還以為是昨夜為了讓自己快些入睡, 因而飲了過多濃酒的緣故, 否則她怎會在伊州這般少雨的地方,聞到這股雨后獨有的氣味呢?

    迎面灑來一層細密的涼,濕潤潤的。

    單手揪住腦后的發髻, 賀七娘迷迷糊糊地抬手,一摸, 指腹觸及的潮濕涼意更令她下意識瞪大了因淚水而腫得艱澀發干的雙眼。

    抬眼四顧, 這才發現院內土磚竟是更深了幾重黃褐色。

    天幕落下薄霧一般的雨水,淅淅瀝瀝地澆過,院中水井上砌著的青磚,在面上積了小小一洼水, 遠遠望去, 就跟前兒個才特意打磨得光溜的銅鏡一樣。

    手搖轆轤連同院墻腳下新植的花木盡數濕漉漉的,花枝下, 葉片在雨水沖刷下泛出綠油油的亮光。

    來寶好奇地在雨中跑來跑去, 然后將鼻頭湊到花枝上頭嗅了嗅, 隨即被葉尖上的水珠弄得噴嚏連連。

    賀七娘遠眺天際, 往日與藍天相接, 日日落了滿背金光的折羅漫山, 此刻正為煙煴四起的云霧所籠罩。

    層巒疊嶂的山脊隱于氤氳水霧之間, 倒像是一尾從天而降的神龍, 奔騰飛動在凡人所不能及的穹頂相接之處。

    伸手探出檐下,賀七娘張望著陰沉沉的天,看雨水密密麻麻沾滿她的掌心,心下只覺得稀奇。

    來了這許久,她還以為伊州從不會下雨哩。

    院內灌進一陣涼風,穿透身上輕薄的夏衫,吹得賀七娘一個哆嗦。

    將叼在口中的木簪別進發髻穩定住,賀七娘環著膀子,正打算進屋罩件春衫。

    斜下方卻有一連串的水珠飛濺而來,點點滴滴歡呼雀躍地落在她的手上、臉上,更莫說身上的衫裙。

    “來寶!”

    一聲嬌叱,正撲簌簌搖擺,甩飛一身水珠的來寶眨巴著清透的雙眼望了望賀七娘,然后甩著濕噠噠的尾巴,露著舌頭,歡快地用沾滿泥水的前爪撲上她的腿,親自為裙擺印了遍開的梅花。

    身披蓑衣的余青蕊從院外推門進來時,一眼就發現了屋檐下追著來寶嗷嗷喊打的賀七娘。

    眼尖地發現裙擺上的水漬和爪印,余青蕊后撤兩步避開聽到動靜后朝院門處撲來的來寶,擰身指向院外的巷子。

    “乖狗兒,五郎在外頭哩,你且尋他陪你玩兒去?!?/br>
    眼瞅著來寶停下腳步后歪了歪頭,然后樂呵著搖頭擺尾地往外奔去,聽得身后五郎哇哇吼著“來寶你不要過來”,余青蕊和賀七娘不由地相視掩唇偷笑。

    步入廊下,余青蕊解下蓑衣和斗笠掛好,揮手連連將賀七娘往屋里攆。

    “你還在外頭愣著做甚?伊州每年盛夏前后總會下幾日的雨,這雨一落下來,立馬就涼得跟春日里似的,你還不趕緊去換上厚衣裳?當心著涼?!?/br>
    說罷,余青蕊也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打算將身上濕了大半的裙子換下來。

    乖乖進屋里換了身春日里的窄袖對襟衫子,又將裙上的泥水印子用帕子沾過水一一擦干凈,賀七娘走出屋子,站定在余青蕊的房門前,躊躇著抬手,旋即卻又落下。

    正是猶豫不決,面前的門卻被人從里頭輕巧打開,露出一張氣色尤還有些欠佳的秀麗面容來。

    “阿姊......”

    同門內顯然也才換過衣裳的余青蕊笑了笑,賀七娘抬腳進了屋子。然后,在其不解的目光中,轉身闔上房門。

    沉了眸子,賀七娘交握在一處的雙手連連握緊,直至被余青蕊淺笑著在上頭輕輕拍了拍。對上面前這雙似晴空般明亮的眼,終是將心一橫,低聲將昨夜陡生的猜測一一同其道出。

    “阿姊可還記得去歲冬,你曾在酒坊鋪子里見過的那道背影?”

    見余青蕊思索片刻后輕輕點頭,賀七娘反是扶住她的手,字斟句酌

    “阿姊曾因其名為方硯清,而覺著是自己認錯了人??晌医袢杖羰歉嬖V阿姊,他那姓名原是假的,實際上他名為許瑾的話,不知,是不是阿姊原以為的那個人?”

    說完,賀七娘靜靜看著余青蕊,等著她的回答。甚至因為下意識的緊張,擰眉咬緊了半邊下唇。

    昨夜回屋梳洗過后,一面晾著頭發,賀七娘就一面在細細回想曾經與許瑾的相處瞬間,想找出其中所有可能會生出變故的關竅。

    這期間首當其沖的,便是那一日,余青蕊在鋪子里初見其背影后的驚慌失措。

    雖是當時從栴檀口中知曉其并未涉足蜀地,又因余娘子對方硯清這個名諱只覺陌生,而放下了心中的疑慮。

    可此時結合許瑾身上的種種謎跡,這份疑竇重新被拾起,賀七娘當即就覺著應該要再細問余家阿姊一番才是。

    若許瑾的確不是阿姊不想見到的人,自是最好。

    倘若他是,那她們立時就得想個法子出來。無論是將余家三姊弟送走還是如何,總不能讓余青蕊再與那樣一個,只消背影就令她如同驚弓之鳥的人再見面才是。

    另一邊,余青蕊雖是不明就里,賀七娘為何會突然問及這件事情。

    但她也從康大與賀七娘相處時的三緘其口中,知曉過這位方硯清的存在,甚至猜到他與七娘之間,當是有過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如今見賀七娘凜然肅面,直言這方硯清連姓名都是假的,余青蕊轉而聯想到自己身上曾發生過的那些事,倒也從中拿住了些許脈絡。

    雖不便細問,但她也知道七娘這時詢問,只怕也是出于為她考慮的角度。余青蕊當即垂眼仔細回想過一番,這才搖了搖頭,坦言道。

    “說出來也不怕七娘你覺著我是無端生事,其實,我也不知那人具體的名姓?!?/br>
    笑意僵在臉上,余青蕊因憶及往事,而止不住的眼跳心驚。

    “少數幾次的無意得見,我其實都是在屏后見著了那人的背影。他與我所避之不及的那人,走得很近。所以,我才會在見到那莫名相似的背影之后,就生生被嚇成了那樣?!?/br>
    “其實事后想去,也是我太過杯弓蛇影,這才會導致在你面前那般失態?!?/br>
    詫異于其中竟還有第三人的存在,賀七娘見余青蕊提到此事時,整個人明顯繃緊了脊背與雙手,便無心過問這人的身份,只伸手握住她的手,捏緊,無聲安撫她的情緒。

    二人相視苦笑,過了好一會兒,終于見到余青蕊不自覺皺起的眉頭松懈了兩分,賀七娘這才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繼續講述起關于許瑾的更多細節。

    “他本人應是喜穿黑衣的,寬袖,束發后會簪戴玉冠”,賀七娘回想著當日戈壁重遇時的一幕,細細為余青蕊描述著。

    “他的身邊,慣有一男一女兩個隨從,一個叫遠松,一個喚栴檀。遠松沒什么特別的,但栴檀她是一位常著勁裝、很是颯爽的娘子,她愛隨身帶著一柄約莫這么長的刀。對了,許瑾本人也是會武藝的,嗯,他當是會飲酒的......”

    余青蕊眼睛彎成堪堪落下的花瓣,注視著面前掰著手指細數的女兒家,溫柔淺笑,只怕七娘自己也沒能反應過來,她對這位許瑾的各項細微處,實在是記得妥帖。

    不想因為那些無法證實的猜測而給面前人添堵,余青蕊隨著賀七娘的話輕輕搖了搖頭。

    “我曾見過的那人雖也著黑衫,但并未以玉冠束發?,F下細想去,其實他的身形與在鋪子中所見過的那位,也算是略有差異?!?/br>
    “我曾見過的那人,是以一條黑色發帶束發,著勁裝,而非寬袖袍服?!?/br>
    “他同那人相處時,也并非站得板正或坐得端正,他總愛靠著一些東西,不管是憑幾還是墻面,很是隨性的樣子”

    “至于隨行之人,我的確未曾見過。說出來也不怕七娘你笑話,我那時每日能見著的,總不過也才四五人而已?!?/br>
    即便余青蕊直言她覺得并非是同一人,賀七娘仍沒有因此而放下心來,她總覺著,還差最關鍵的一處線索沒有被找出來。

    苦想良久,突地睜大了眼,賀七娘終是將許瑾離開洛水村之后,身上次次不變的一處想了起來。

    沖余青蕊亮出自己的左手,賀七娘將視線落于腦海中那佩了指環的手指尾端,輕聲說道。

    “他左手的食指與中指處,慣愛佩著兩枚戒子。一枚是碧玉材質,另一枚,是金子絞出的竹節樣式?!?/br>
    隨著描述,賀七娘眼見余青蕊的面色瞬時變得煞白,搭在裙上的手也無意識地攥緊,繃出手背上凸起的指骨。

    心中有了答案,賀七娘只得是用自己的手緊緊包裹住她的,想要借此為余青蕊添一分助力。

    “阿姊......”

    如遭重擊,余青蕊身形一軟,在賀七娘的攙扶下跌坐到炕沿,難以置信地看過她一眼,唇瓣翕動,卻到底沒能再次說出否認的話來。

    無力地垂下脖頸,余青蕊肩頭微顫,喃喃低語。

    “若,若是如此的話,只怕,只怕是了。那,那個人愛將手背在身后,每每我都背后看到他的身影時,他的指間都有一金一碧兩枚戒指?!?/br>
    賀七娘緊緊攬著莫名開始發抖的余青蕊,慌了神。

    “阿姊,對不住,對不住,是我不該?!?/br>
    “我不該,我不該聽信他的謊話,輕信他從未到過蜀地,便不再告知你這些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明明他騙了我那么多次......”

    按住因心急而語無倫次的賀七娘的手,余青蕊咬緊牙關,勉力擠出一抹笑,并抬手撫了撫七娘的臉。

    “七娘,我們尚未最終確認。而且就算是同一人,在這件事上,他應當也并未騙你?!?/br>
    “我得以見著他,是在江南。是,是我同那人一道離開蜀地之后......我所懼怕著的那各人,他被家族驅逐至蜀地。我被,我被曾經的夫君......”

    聲音顫抖不停,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脖頸,感覺痛苦到難以呼吸之余,余青蕊突然生出一種沖動。

    她想將自己的那些秘密,那些只能掩埋于心底,連手足都無法告知的往事,向面前這個新得的家人一一傾訴。

    她莫名覺得,眼前的賀七娘,是能夠理解她的,也不會因此對她生出輕視的......她將這些事憋了太久太久,憋得外界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她就惶惶不安難以安睡。

    小妹他們只知她是氣血虛弱才會身子久久不愈,又哪里知道,那些她不敢同人言及的,時時刻刻折磨于她的恥辱。

    可一觸及那滿是折磨的回憶,想起那些床榻之間的羞辱,還有她無意在書房中見著的那張畫像與題字,余青蕊只覺頭暈目眩,直犯惡心。

    隨即身子一軟,竟是在賀七娘懷中暈了過去。

    “五郎!五郎!你快來!”

    撕心裂肺地高聲呼喊,賀七娘將在外頭正在清理雨水的余青伍喚進屋子,連帶正在灶間忙活的小妹也被這動靜給引了進來。

    二話不說,賀七娘讓五郎將余青蕊背上背,再匆匆為他們套上蓑衣,她則牽著心慌意亂、涕淚橫流的小妹,幾人冒雨往城中醫館跑去。

    雨在不知不覺間竟已越落越大了,他們一行人各自濕了大半邊身子,好不容易趕到醫館時,卻被告知常為余青蕊看診的大夫此時并不在館內。

    一把抓住醫館的學徒,賀七娘看一眼五郎背上面色青白的余青蕊,心急如焚。

    “大夫呢?大夫到哪兒去了?”

    那學徒也早已眼熟賀七娘和余娘子,知道余娘子的病癥棘手,當下也是一臉為難。

    “賀掌柜您有所不知,大半夜的,咱師傅就被人給請走了。一直到這時候,人還沒被回來?!?/br>
    “誰家請走的?居然到現在都還沒送回來!”

    “沒呢!賀掌柜您看看,我們這外頭都堆上這么好些看診的人了,我們也急,可師傅一直沒回啊?!?/br>
    正打算再將余青蕊背去別的醫館,那學徒又是嘀咕道。

    “幾天前,那些人也曾來過一次。眼下,又是同上次一樣。我昨晚隱隱看著,他們該是將城中排得上名號的大夫都給請走了。也不知道那刺史府上,是誰病得這樣重?!?/br>
    “刺史?”賀七娘難掩驚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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