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保護動物居然也不能靠賣萌為生 第13節
但是注視著這條狗和少年的眼眸,她的請求又有些說不出口。 如果現在請求男孩將他的狗狗為冬冬獻血的話,豈不是顯得她剛才說的一切都有點別有心機的賣慘味道。 但是天地良心,她剛才其實完全沉浸在情緒當中,壓根就沒看清這男孩抱的是什么狗,而且那時候她也不知道冬冬需要獻血,之前說的話都是在壓力之下爆發的傾訴欲而已。 就當陳菲一咬嘴唇,抱著被誤解也沒關系的心情想要甩下臉面提出請求的時候,卻見面前的少年忽然矮下身去,湊在大狗的耳邊說了什么。 大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陳菲,眼神非常的人性化,這種審視的眼神讓陳菲站在了原地。 她捏著自己的手機,莫名有一種剛找工作時接受面試的感覺。 少年又嘀咕了幾句,這次大狗吠叫了一聲。 一人一狗就像是會對話一般自成了一個小世界,最后他們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齊齊看向了陳菲。 這個還穿著校服的男孩站在燈光之下,眸光如星:“你是想說想要和刀疤做個血型匹配對吧?可以啊,如果你不介意刀疤沒有接種過疫苗也沒有驅蟲的話?!?/br> 第15章 很難說陳菲聽到這句話的心情。 就在方才的十幾分鐘,她都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碎開的雪花一般,隨著一個個又一個的消息變換著形態。 狗的血型比人還復雜,有十三種之多,不過它們中的大部分血液中都沒有抗體,如果在第一次接受獻血而且情況十分緊急來不及做匹配的情況下,可以賭一把。 冬冬第一次接受獻血的時候就是這種情況,而且它也賭贏了。 然而糟糕的是,如果經歷過輸血,那么狗的血液中就會產生抗體,此后每次都只能接受這個血型,所以請第一次獻血的狗狗來幫忙是最理想的情況,如果不然,就只能選擇萬能血或者同血型的狗狗。 從小到大體檢抽血無數的人類中都有一大部分不知道自己的血型,遑論狗。 一條狗一生中需要獻血或者被獻血的概率太低了,加上又是這樣糟糕的天氣,陳菲得到的回應大多是有心無力。 這些信息的洪流就如同一道道寒流一般,將她的心漸漸凍結,而此刻,只少年一句話,那一片單薄的雪花便隨著暖意轉為了淚意。 她連連點頭,這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吶吶道謝,然后捂著臉慶幸落淚。 獻血的狗狗要從頸動脈取血,靈緹的又一優點就是它們的頸動脈格外好找,一針便可見血,汩汩涌出的血色成了這個雷雨天氣中最明亮的顏色,被送入了化驗間。 濮落蹲下身,好奇得打量著掛在刀疤脖子上的一個小裝置,剛才刀疤的血就是從這里頭流出去的,而現在還有一部分血留在管道內,只是被一個小塑料片卡住沒有流出來而已。 他忍不住小聲問道:“這個疼不疼?” 刀疤趴在墊著尿布的診療臺上正大口大口啃著罐頭,聞言連個眼神都沒給濮落,只是甩了甩尾巴示意濮落自己體會。 看它吃的香,濮落也忍不住得看向了罐頭,他可是看到了,這萬一上頭寫了配方是80%的牛rou和15%的雞rou,純rou率高達95%,剩余的都是rou汁,那味道別提多好聞了。 這個罐頭是陳菲買的,說是為了給刀疤補充營養,刀疤也不客氣,大嘴一張,已經啃了2個罐,這是第三個,也是聞起來最香的一種。 半途中濮落還出去了一趟給外頭等待的狗狗們送罐頭——刀疤很有義氣得將自己的罐頭分了點給自己的小弟,當然,這是趁陳菲等人沒注意的時候。 但是別忘了,沒吃飯的不僅僅是刀疤,還有他,濮落的肚子也快要咕咕叫了。 “這個是留置針,等等可以直接打開閥門抽血,這樣就不用再扎一針了,放心吧,固定好只要不碰到針頭就不疼的?!?/br> 陳菲的聲音適時打斷了濮落即將伸出的罪惡之手,她沖著濮落遞出了一個袋子,已經擦干眼淚的女人笑得干凈又爽朗:“是牛rou燒餅,我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先墊墊肚子吧,也麻煩你等那么久了?!?/br> 濮落接過了塑料袋,一吸氣,頓時露出了快樂的表情,哦哦哦,這個香味聞著就好吃。 就連原本啃罐頭的刀疤也不淡定了,它頻頻扭頭看著濮落手中的燒餅。 “不行!”濮落滿臉警惕,“你吃的就是牛rou,我倆都一樣,我就比你多個燒餅皮!” 刀疤噴了一口氣,用實際動作表達心情,然后它悻悻轉過頭,但它的腦袋剛轉到一半,就聽到那個被它們誤會的人類女人說:“另外,這是咱說好的200塊辛苦費,別的人都得打車來還得報銷車費,你們不用打車,我就給你們折現,250不好聽,就300吧?!?/br> “刷——”刀疤的一雙眼睛就掃了過來,那眼神中明晃晃的就:“有這回事?”四個大字。 有一件事,現在的濮落還不知道。 在這個城市……不,可能是在這個省份當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這里的人遵循著一種奇怪的原則,那就是——我可以幫你,但是你說謝禮那就是看不起我。 很顯然,這個生活習慣不僅僅在人身上得到了應驗,在狗身上也一樣。 雖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對著狗狗犀利的眼神,濮落本能得連連搖頭,表示自己沒答應過這回事。 刀疤頓時滿意了,它改變了一個姿勢,沖著陳菲“汪嗚汪嗚”叫了幾聲,又看向濮落,示意他翻譯。 濮落:…… 他有些艱難得整理了一下思緒:“小事一樁,不用錢,罐頭就夠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濮落就感覺空氣變了。 方才和煦有如春天的空氣一瞬間充滿了僨張之氣,他似乎隱隱聽到了悶雷之聲。 咦,怎么回事,又要下雨了嗎?剛還不是快要停了嗎? 他不由自主得往外頭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他錯過了陳菲和她丈夫老張驀然變色的臉,等濮落再回頭時,陳菲已經恢復了最初的溫柔模樣,他也完美錯過了美女變臉的一幕。 于是—— “你這同學……這是說好的報酬,你們必須得收下,你們要是不收,我們成什么了?!?/br> 濮落張張嘴,討價還價他沒問題,但是對于推拒別人的善意什么的,他不是很擅長應對。 濮落選擇扭頭看向刀疤,示意刀疤自己來。 而此刻,刀疤已經坐了起來,它深沉得看了眼剛才還吃得噴香的罐罐,就像是在注視一個誘惑它墮落的階級敵人后,低低開口:“汪汪汪!” 濮落:“話不是這么說,刀疤愿意獻血不是看重錢,它是想要幫助冬冬,它倆能遇到這也是緣分,你現在給錢豈不是壞了它們之間的情分?把一對姻……咳,金石之緣變成了金錢交易,多俗氣?!?/br> 陳菲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她一抬手,老張十分配合得將一個大紅包放到她手心。 掌心捏到錢的女人似乎更有底氣了,她意義不明得看了眼濮落,又看了眼刀疤,眼神堅硬如鐵。而被注視著的濮落則被這種層層上升的戰意嚇得后退了兩步。 怎么了?為什么這個人類氣勢都變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刻,這個女人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她身上凝聚了整個魯地萬千送禮人的精神,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將禮物送出去,并且完美抵擋對方的回禮。 見濮落氣短,陳菲一瞇眼,自覺抓到了空隙,立刻施展了自己的奪命三連:“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錢上算清楚,感情一定深,你要是認我們家冬冬是刀疤的兄弟,這錢你就一定得收,再說這是給狗的營養費,又不是給你的,你就是替它收著,你不收,是不是嫌錢少?” 濮落:“……” 他,他不行了! 他居然被一個人類在氣勢上壓倒到這個程度? 怎會如此? “嗤?!币娦↑S鼠狼擋不住了,刀疤歪嘴一笑,東北來的就是不頂事,關鍵還是要本地人頂上。 它原地站起,尾巴剛毅如刀,戰意凌然:“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濮落抖抖嘴,剛想說話,就見陳菲一扭頭對著狗說:“你還年輕,這事得聽大人的話?!?/br> 刀疤:“……?” 濮落:……?? 濮落:他們好像對上腦電波了哎,那還要不要他翻譯了? 翻不翻譯不重要,因為就從這一刻開始,給不給錢這個問題已經和報酬無關,而成為了這一人一狗的尊嚴之爭。 奇怪的dna開始燃燒。 刀疤伏地身體,率先發動攻擊:“汪汪汪汪汪!汪嗚嗚嗚!” 陳菲利落接下對方的挑戰,剛柔并濟得回擊:“感情是感情,錢是錢,我們這兒感情最深的還得喝酒,我也不能和你喝啊,再說,你錢不收,是不是看不起我?” 刀疤不認輸,響亮得發出自己的聲音:“嗷嗚嗚!” 陳菲不急不緩,執葉為刀,一葉割喉:“昔日有子貢拒金,孔子有云:取其金,則無損于行,不取其金,則不復贖人矣?!?/br> “你也是咱們魯地的狗,現在拒絕收到謝禮,難道想要日后魯地無狗獻血嗎?” 絕殺! 刀疤:“……” 濮落:“……” ……你們泉城就連和人吵架都要背誦古文的嗎?這難道也是當地的地域特色?怪不得他說不過人家。 一時之間,濮落都不知道該吐槽這一人一狗語言不通卻能吵起來,還是該吐槽這奇怪的吵架方式了, 幸好,黎護士帶來的好消息結束了這一切爭執。 “配型成功了!” “然后呢然后呢,那條金毛治好了嗎?”湊在一起聽故事的狗狗們連聲催促。 “我們回來的時候它手術結束了,那只金毛被送到了一個透明罩子里,醫生說那是icu,因為它的情況很復雜,后續還是要看它能不能康復過來?!?/br> “啊……”這個消息讓眾多的狗狗都有些沮喪,這就像是聽故事到最后卻沒有聽到王子公主幸福的在一起一樣,雖然過程很精彩,但結尾總差了那么點勁。 不過狗狗們總體來說還是很高興的,因為他們知道并沒有人要傷害它們,反而是有一個組織在暗中為了他們而努力著。 它們也對故事中一閃而過的存在生出了好奇。 一間收留了很多狗狗的寺廟哎,多有趣啊,那里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同伴。 犬科動物是相當有同理心的存在,它們會因為別的動物的幸福而感到快樂,也會因為對方的悲傷而感覺到難過。 雖然這個團體中不乏壞狗狗,但大部分犬類都是友善的,狗幫的諸多狗狗們都對濮落表示那些狗狗遇到了什么困難盡管說,它們也能幫忙。 狗狗們汪汪嗚嗚對著小寺廟進行了一番遐想后,又開始問起了刀疤體檢的經歷。 對于流浪狗們來說,治療都是極其奢侈的事情,別說體檢了,治療時候狗狗都知道會痛痛的,那體檢咧? 面對這個問題,刀疤不明緣由得沉默了會,然后它一扭頭,看向了背后的小黃鼠狼:“對了,這些檢查的錢我得給你?!?/br> 濮落愣了愣,想到刀疤之后還另外拿了獻血的一千元酬勞,小荷包鼓鼓的,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沒想到他這一聲答應,卻換來了刀疤深深的、深深的凝視。 濮落疑惑歪頭,咋了,有啥不對嗎?怎么感覺刀疤有些憋氣的感覺? “沒事?!钡栋逃粲襞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到將濮落送回小水潭,刀疤都頂著一張便秘臉,并且再也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