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厭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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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見到姬瑤,兩個婢子立時垂下頭,將巾帕放進銅匜,躬身退了出去。 殿內的熏香裊裊闖入姬瑤的鼻息,猛然讓她的心空了一下。 她坐在圓凳上,凝著秦瑨沉靜的眉眼,囁囁自語:“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為什么一定要解釋,反正都是沒有未來的,不如就這樣算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秦瑨安靜躺著,呼吸微弱未聞。 姬瑤心一緊,探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發覺他還在喘氣,方才長吁一口氣,輕輕摸到秦瑨的手,摩挲著他的指骨,繼而將他的手攥進掌心。 熟悉的觸感襲來,勾起萬千回憶。 姬瑤眼眶微紅,趴在他身畔,哽咽道:“瑨郎,你千萬不要有事……” * 這一晚,姬瑤讓御仗先行回宮,自個兒守了秦瑨一夜。 天傍明的時候,大夫再次進來號脈,確認秦瑨并無大礙后,姬瑤方才偷偷溜回了宮。 一夜未眠,姬瑤上朝的時候困的快要升天了。 好不容易回到紫宸殿,這廂剛想睡會,鶴菱卻哭哭啼啼的過來求見,說了一大通秦瑨的壞話,似乎非要她懲戒一番才能解心頭之恨。 姬瑤耳畔聒噪不已,坐在軟榻上斟酌片刻,對徐德海說道:“大監,把宮里的男樂妓清點一下,全部送出去,包括鶴菱?!?/br> 鶴菱一聽,眼淚都忘記留了,怔道:“陛下,您這是什么意思?您不要鶴菱了嗎?” “趕緊出宮吧?!?/br> 眼見姬瑤肅目斂容,動了真格,這可嚇壞了鶴菱,當即跪在地上,惶然道:“可是鶴菱哪里做錯了什么?請陛下明示,鶴菱一定會好好改正的!” 姬瑤神色不愉,“昨日秦瑨的態度你也看到了,若朕再執意把你留在宮里,你怕是小命不保了?!?/br> “鶴菱不怕……” 鶴菱膝行至姬瑤身邊,又要苦苦相求。 如此纏人,委實讓姬瑤煩躁不安,伸腿將他踢倒在地。 恍惚之中,姬瑤的腦海中浮現出秦瑨病懨懨的身影,心口一陣窒悶,怒道:“你不怕,朕怕!朕討厭爭執,朕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懂不懂!” 鶴菱在御前服侍許久,從未被這樣厲吼過,當即嚇得不敢吭聲。 姬瑤從未像現在這般厭惡過他,倏然起身,吩咐道:“來人,把鶴菱帶出去!” “陛下!陛下!” 饒是鶴菱苦苦哀求,依舊沒有換回姬瑤的憐憫。 待金吾衛將鶴菱拉出去后,姬瑤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xue,疲憊的躺在軟榻上。 這一覺不過睡了半個時辰,卻是噩夢連連。 姬瑤夢到親自為秦瑨辦喪,驚醒的時候,內里中衣都濕透了。 待宮人換好干爽的衣衫后,姬瑤命人從庫房里取出強心利氣的珍奇藥材,一個個打開看了看,吩咐道:“把這些都送到宣平侯府?!?/br> “是,奴這就去?!?/br> 徐德海正要帶人離開,卻被姬瑤喊?。骸澳銊e去了,換個眼生的去,就說是姑母給的?!?/br> 徐德海一滯,嘆氣道:“是……” * 此時此刻,秦瑨已回到府中,只穿著月色中衣,躺在床榻上發怔。 往日他總覺得自己身強體健,殊不知病來如山倒,呼吸到現在尚還有些不穩。 大夫讓他修養半個月,不能上朝。 如此也好,他二十歲那年來朝,一晃八年過去,幾乎沒有告過一天病假,歇歇也是好的。 然而想到這半月見不到姬瑤,秦瑨的情緒再度跌落谷底。 城陽的話縈繞在他耳畔,像魔咒一樣揮之不去。 “若想奉主,沒有寬容和肚量是萬萬不行的?!?/br> 她說的沒錯…… 想到這,秦瑨倏爾開始后悔,鶴菱在他眼前晃悠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不該意氣用事,在姬瑤沒消氣的時候挑起新的事端。 哪怕沒有鶴菱,陛下注定也不是他一個人的。 她未來會嫁給一個如意郎君,也許還會有許多入幕之賓…… 秦瑨深吸一口氣,心口再次隱隱作痛。 他從不是個矯情的人,現在卻怕極了心痛的滋味。 愛為什么會變得比不愛還受罪? 秦瑨弄不明白,翻了個身,沉沉嘆口氣,盯著幔帳上的寶相紋路失神。 想必姬瑤已經知曉他生病的消息了,也不知會不會擔心他。 想想應該不會。 她那性子,怕是要幸災樂禍才對……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沈三在外叩門,道:“侯爺,大長公主送來了補藥,還請侯爺過目?!?/br> 秦瑨本不想理會,但昨日終究是給人添了麻煩,不好駁人面子,只得披了件衣裳起身。 “進來?!?/br> 沈三推門而入,其后跟著幾個眼生的小廝,每人抱著一個檀木匣子,里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珍藥品,許多一看就是宮中賞出來的東西。 呵,城陽還真是大方。 秦瑨暗自腹誹,走到小廝身前,隨便捏起一個聞了聞。 遽然間,一股熟悉的味道傳來,若隱若現,極其特別—— 是龍涎香的味道。 秦瑨眼光晦暗不明,又從其余幾個匣子里取來藥材嗅了嗅,都有那股淡淡的味道。 這藥材,不是來自城陽…… 秦瑨眨眨眼,沉寂已久的靈魂仿佛在這一刻被灌注了新的活力。 他將藥材捏在手心,低聲道:“告訴你們主子,藥材收下了,多謝?!?/br> 小廝垂首,恭敬的將檀木匣子放在寢房圓桌上,躬身退了出去,行走的姿態像極了宮里的閹人,更是印證了秦瑨的猜測—— 宮里的人還有幾分惦記他。 這對他來說,大概是這幾天得知的最好的消息。 “沈三?!鼻噩捵趫A案旁,意味深長的問道:“月娘生氣那次,你是怎么哄好的?” 沈三今年二十有三,尚未成婚,卻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兩人的婚期推了三年,只因沈三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跟一位官員的庶女發生了些許曖昧關系。 月娘抓到兩人的時候,險些將秦瑨的侯府給拆了,鬧著要退婚。 秦瑨作為局外人,真以為沈三的婚事就這么黃了,后來不知道沈三使了什么法子,竟以三年為期,讓月娘原諒了他一次。 見秦瑨提起舊事,沈三訕訕摸了摸后腦勺,“還能怎么哄,犯錯誤的是我,只能伏低做小唄。那時候月娘不理我,我就給她天天寫信,爬墻用箭射/給她,一直堅持了小半年,月娘那才松口?!?/br> 秦瑨聞言,難以置信:“你大字好像不識幾個吧?還能寫半年信?” 沈三尷尬的笑了笑:“都是現學現賣,這不是逼的沒辦法了嘛……” “還真有你的?!鼻噩挻脚相祰@,“行了,把這些藥收起來吧?!?/br> “是?!?/br> 沈三斂正身色,旋即叫來下人,把檀木匣子全都搬了出去。 正欲離開,秦瑨卻又喊住他,低聲道:“你去寶罄齋一趟,讓他們每日送支金簪過來,要不同款樣的?!?/br> 沈三懵懂的眨眨眼,“每日都送?” “嗯,快去?!?/br> “是……” 離開寢房的時候,沈三滿腹狐疑。 每日都送一支金簪? 要這么多簪子,拿來吃嗎? * 翌日,艷陽高照,夏日的燥熱在大明宮憑空而起,直叫人有些不習慣。 姬瑤回到紫宸殿,額前熱出一層薄汗。 她撩裙坐在軟榻上,手持一柄小金扇,剛扇了沒幾下,徐德海邁著小碎步進來,唇角的弧度昭示著他愉悅的心情。 姬瑤瞥他,好奇道:“怎么了?” 徐德海立在距她兩步遠的位置,瞇眼笑道:“陛下,宣平侯有東西呈上?!?/br> 看來這是好些了…… 姬瑤壓在心上的大石頭松動些許,嘟嘴道:“不要?!?/br> “那……那奴就讓人送回去了?!毙斓潞u缴硗刈?,腳步特別慢,嘴里還在自言自語:“哎,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錦盒特別好看,用的是上好的南絲,沉甸甸的,還那么精致……” “等等,拿來給朕看看?!?/br> 徐德海挑眉一笑,樂顛顛拿了錦盒,再次呈到御前。 姬瑤接過來一看,這個錦盒果真精致,并蒂蓮暗繡熠熠生輝,摸起來極其絲滑。 打開一看,里面裝的竟是一支花絲金簪,牡丹款樣,下面還壓著一封折起來的信。 好奇心在這一刻拉滿,姬瑤眼波輕晃,忙把徐德海支了出去,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那封信。 寥寥幾字,謝過城陽相送的藥材。 秦瑨說自己好多了,讓她不要掛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