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第78節
書迷正在閱讀:漁女趕海發家記、明初第一太子妃、嫁給黑蓮花夫君后(重生)、穿越古代開美食街、穿到六零當恩人的后媽、兩不厭、晚安好夢(快穿 1v1)、一張小床睡不下、始于謊言的冬日戀歌(百合ABO)、路人女主在恐怖游戲的通關方式[無限流]
燕羽找了鞋套給她,她邊套著,打量下他的家??蛷d寬敞,窗明幾凈。 燕羽關上大門,走進臥室,她自然隨他進去。他本是想自己先回房換件衣服,沒想她左看?右看?地跟著進來了。 他也沒作聲,衣服是不能換了,坐進了床邊的單人?沙發里。 今天多云,但云層薄,天光很亮。臥室窗子大,光線很好,襯得黎里的臉美好而明凈。 燕羽起先只是匆匆瞥了她兩眼,但她在打量他的屋子,沒看?他,所?以,他大膽了些,目光一直游在她臉旁。 大概因是他住的地方,黎里對每個?細節都很關注。房間?不小,也很溫馨。書桌上壘著各類空白紙、稿紙、線譜;核桃木的鎮紙頗有古典氣息。衣柜書柜都是原木色,各種樂器盒堆放在柜子上、墻角里。另有一整面墻壁的玻璃柜,擺著各類獎杯證書金牌,擠得滿滿當當。 她望著,心想,原來這就是他的人?生啊。 床是單人?床,大概是他小時候買的,床頭?是可愛的藍色鯨魚形狀。天藍色的被子很蓬松,掀開了一角,是她在外頭?摁車鈴時他剛睡過的地方。仿佛里頭?還留有融融的熱氣。 她看?著床單上的褶皺,想著幾分鐘前?,他在那里頭?滾過,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跟他進房間?的行為有些越線的曖昧。 這絲曖昧像只小螞蟻,從她脖子里冒出來,沿著脖頸一路爬到?臉頰上去。 她略感不安時,余光卻見他在看?她,那只螞蟻一下掉落心尖。她假裝看?他書架上的書,又?走幾步去撥動地球儀,卻發現他目光隨著她的走動而移動,輕紗般籠在她面上。 螞蟻在心尖飛速爬動,黎里一下下轉著那地球儀,除了手指,渾身的姿勢都不自在。 燕羽一瞬便知她有所?察覺了,立刻別過頭?去。 房間?里是漫長的悄悄。 黎里稍站直,瞥見垃圾桶里剪斷了的醫院住院腕帶,又?見他確實蒼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br> “黎里,”燕羽望住她,“你再待一會?兒?!?/br> 他眼神太過清澈柔軟,她心動了動,卻說:“要我在這兒干嘛,又?不能干什么?!敝讣獾氖謾C轉了轉,胡亂道,“只能打游戲?!?/br> 燕羽輕聲:“那你就在這兒打游戲?!?/br> 黎里沒講話,想了想,坐到?他書桌前?,面朝他這邊,滑開手機屏幕,點開游戲界面玩了起來。 手機音量不高,發出擦擦的打斗聲。在春日中?午的房間?里,格外明晰,像那兒藏了只sao動的小蟲子。 隔著四五步的距離,燕羽坐在沙發里靜看?著她。莫名覺得這樣的午后很好。 黎里心不在焉,很快打完一局,也沒進第二局,漫無目的來回點著頁面。 燕羽問:“你喝水嗎?” 她抬頭?:“不用?!?/br> 他還是站起來,去客廳倒了杯水?;貋頃r,黎里在看?他桌上的樂理書。燕羽順手將水杯放在書桌上。 黎里抬眼:“你這段時間?在干嘛?” 他不答:“怎么了?” 她察覺出他的一絲封閉,不無失落地微低了頭?,闔上書,看?樂譜:“不干嘛,隨便問問?!?/br> 燕羽沒說話,卻也沒走,靠站在書桌旁。 黎里余光能看?見他胸腹以下,外套里頭?是他在帝洲酒店做睡衣穿的白t恤灰褲子,布料松軟。房間?空氣里有他身上的氣息,她覺著,他衣服上大概也有這種味道。 她的手指無意識在他樂譜上畫著圈:“你很久沒去船廠了?!?/br> “你去過了?” “有次散步經過,去看?了眼?!?/br> 他哦了一聲,不知信沒信她的話。 他手搭在桌沿邊,長長的手指自然垂著,離她手肘很近。 她猜測,他還在看?她。大概為了求證,她假裝扭頭?看?書柜,再低頭?看?樂譜。 一來一回的功夫,心亂了。 抓到?了,他微低著頭?,確實在看?她。 黎里突然口干,抓來杯子,緩解地喝了口水;喝第二口時,見左手邊放著一杯水。他剛倒給她的。 而她手里捧著的……是他的杯子。 “……” 她嘴唇慢慢松開杯沿,杯子放下,推遠,松手,像遞走一顆燙手山芋。 頭?頂上,燕羽也沒說話,只手指收緊,摳了下桌沿。 巷子里,有賣橙子的三輪車經過,貨郎喊著:“新鮮的橙子~~二十塊三斤~~” 燕羽提議:“去樓頂上嗎?” 她像解脫:“好啊?!?/br> 離開時,燕羽隨意在桌上抽了幾張紙。 樓頂有個?小屋做洗衣房,房外晾曬著一家人?的衣物跟床單,風一吹,香味彌漫。 燕羽掀開床單過去,黎里隨后,他的一件白t恤晾在繩上。晾衣繩晃蕩,半干的t恤袖子輕甩過來,從她面中?拂過。 她愣了愣,一笑:“你衣服打我?!?/br> “不是打你,”他看?見全?程,說,“他是在……” “摸”那個?字卻沒說出口。他移開眼去,朝紅瓦上走。他家三樓有處閣樓,所?以樓頂有一半空間?是突起的三角屋頂,拿紅瓦做了裝飾。 兩人?上去坐下,見天空燦白,秋楊坊磚紅色、赭色的屋頂綿延起伏。 燕羽將手里的紙壓在腿下,抽了一張折疊,問:“后面兩場考試順利嗎?” “挺順利??赡苋サ鬯嚳歼^,后面都不太緊張了,發揮不錯。你這段時間?……”她隨口說出,又?想起剛才問過,他沒答,便閉了嘴。 燕羽折著手中?的紙,起先沒講話,過了會?兒說:“在醫院住了段時間?,然后在家休息?!?/br> 他垂著眸,認真?折紙,黑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看?不出情?緒。清峭的側臉倒仍是安靜從容。 “你……還好吧?”話問出口,她有些無力,對他的病因實在知之甚少,對這類疾病的了解也僅限于粗淺的網絡。因為無知,連關心都變得淺薄。 “還好?!彼f,見她沒接話,又?補一句,“最近好多了?!?/br> 黎里看?出他在折紙飛機,也伸手拿紙,他微抬腿,她抽了張紙:“你之前?經常住院,也是因為這個??” “嗯?!?/br> “嚴重到?有應激和軀體化反應了嗎?” 燕羽聽她講出這些詞匯,扭頭?看?她,眼里有一絲復雜的情?緒。 黎里解釋:“你別介意,我不是要打探……就想了解一下,可能不多,或許也不準確?!?/br> “沒介意?!彼^續折紙,點了下頭?,“嗯,會?有些應激的、軀體上的癥狀?!?/br> 她說:“聽著好辛苦?!?/br> 折紙的手頓住,沒人?和他說過這句話。他似乎沒想過,也或許忘了,這場病生得是否辛苦。 天空薄云散去,拉開一道縫隙,金色的陽光漏出來,灑在屋頂。今天的風很清,今天的黎里好溫柔。 他良久注視著她,微風掠動的額發也擾亂不了他的視線。 黎里只覺他眸子比天空還澄凈,看?得她竟局促,摸了摸自己的臉,疑心有什么異物。 “沒東西?!彼f,“只有陽光?!?/br> 很溫暖的陽光。 她一愣。 他又?繼續折紙了。天光蒼茫,紅屋頂上,涼清的春風在吹。 “黎里?!?/br> “嗯?” “謝謝你?!?/br> 她也折著紙,怔了怔:“???” “這次去帝洲,給你添了很多麻煩。謝謝你的照顧。也謝謝……”他抿了抿唇,說這話對他有些難,但他還是說了,“……你其他的關心?!?/br> 他第一次這樣表達心思,黎里沒能做出反應。 他又?低頭?折紙了,屋頂的風吹著他發絲飛躍,少年的臉在天光下有隱約的孤落。 黎里腦子發亂,不知怎的,冒出某天在哪里看?到?的某句話,要讓對方有被需要的感覺,便脫口而出:“燕羽,我需要你……” 燕羽手指停住,黑玻璃一樣的眼珠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卡了殼:“……的幫助?!?/br> “???” “復試。我能過帝藝初試,多虧你當初幫忙輔導我。不然,早就被刷了。你快好起來,我們一起備考復試吧?!?/br> 春風繼續拉開云層,更多的陽光傾斜,在秋楊坊上空形成燦爛的光束,像從天而降的流瀑。 他說:“好?!?/br> 他折好一架紙飛機,而她疊好一只船。兩人?互看?一眼,她把船遞給他:“送你一只烏篷船,祝你順水又?順風?!?/br> 他則把紙飛機遞給她。 “不用跟我交換——” “本來就是給你的?!?/br> “……哦。那……你給自己也折一只,可以一起飛?!?/br> 他于是又?疊了一只。 她哈了口氣:“你覺得誰會?飛得更遠?” 他望著遠方:“飛得一樣遠,不好嗎?” “好?!彼S著他一道將紙飛機投擲出去,剛好有風起,紙飛機乘風飛向?遠處,隱匿去一方紅屋頂后了。 “燕羽你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