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壓枝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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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必定事繁,他走的也不算匆匆。 黎至前腳到宿間,后腳便有人敲急門:“黎常侍,宮門前現下亂了,四十余位大臣伏闕請陛下問罪太子?;屎竽锬锎丝堂擊⑻嫣拥钕麓?,人正跪在含元殿外。陛下急請?!?/br> 黎至正正衣冠,推門出去。那奴才色急,盡是焦灼。 “走,去看看?!?/br> “太子未醒,這局面該如何?!?/br> 黎至側眸:“輪不著你議政,回去領板子吧,今日你不用隨我去?!?/br> 那人腳下一頓,跪下要請罪,張口之際黎至駐足,沉言:“你跟了我五載,今日你是受了誰恩典在我這里套話?第一句我能當你是關心時政、替前途作想,這要張第二句嘴,是緒王許了你什么?” 那人一個寒蟬,伏底叩頭。 “你若想活命,便呆回宿間別出門,我看你跟的時間長,才只此你一句好言?!?/br> 話畢,步子又沉穩朝含元殿去,那人跪伏在地哆嗦一陣。 這夜鬧得太盛,許襄君遠在后宮,也能聽到宮道各類急聲。 終是要變天了。 這日也等了許久。 她走出門,不出意外被門前侍衛攔下:“娘娘,黎常侍說您不能出?!?/br> 許襄君點頭:“本宮不出,幫本宮去顧元菱處討一盞茶?!?/br> 那人猶疑間,許襄君:“黎常侍不讓本宮出門,說本宮要什么你們都會應,只是請她送盞茶來,不可?” “是,這就去?!?/br> 【??作者有話說】 謝謝閱讀。 第80章 去衣受刑 ◎去了他體面?!?/br> “鎖了幾日, 沒東西好好招待你,隨意坐吧?!痹S襄君攜手將顧元菱帶進門。 她回頭粲然一笑:“主座還是擦過的,為了你?!?/br> 顧元菱望著主座被拂拭得干凈, 手旁斟了新茶。意圖泯然,她登時頓身。 許襄君一下脫了手, 回頭。 顧元菱擰著神, 失容蕭索:“你的上座我坐不起... ...” 許襄君拂裙利落朝她跪下,叩首再直起身。 看著顧元菱復雜神色, 她不避諱:“清談會上諸多貴門學子對你著文頗多贊詞,聽聞皆為你留了書?求你將此物借給黎至一用, 護他一護?!?/br> 貴士學子, 鴻儒碩學又是來日國士,這些人可謂珍貴。 若他們開口言語, 必然有一二分顏面。 顧元菱瞧她, 心口舒暢了下, 又擰起顏色。 忿然不悅:“我不受你的禮?!狈餍浔阕?。 許襄君狼狽膝行一步, 拽住她裙角, 急急啟唇:“你說過他朝有難你會救他的?!?/br> 顧元菱被拉停身形。 回眸垂她, 許襄君狼狽萬狀焦灼模樣依然清雅脫俗,她素白顏色倒更淑靜不凡。 顧元菱挪目, 挺著頸:“我救他是我救。你這樣一跪, 將功勞折去大半, 到頭來他還心心念念是你受屈,那我算什么?!?/br> 撣開許襄君指尖, 毅然轉身。 ... ... 那清緲身姿似蓮, 許襄君朝她叩謝:“多謝此時你未出手阻擾, 棄了背主?!?/br> 這話顯得顧元菱性涼, 才踏出門的身形便僵住。 少頃,她轉過身,幽幽燈火中看著許襄君:“我從未有過什么背主,你們之間勝者勝、敗者敗?!?/br> “明日黎至被反咬一口,你不得好死也未可知。其間端看你們兩派自己心算,你們恩怨與我何干,我既不沾你、也不理她?!?/br> “當年勸你忘仇,是我思慮不周,出口輕狂。你說得對,不出刀,便不會自傷,諸般后果皆是自選。你謝我真是謝的好生奇怪?!?/br> 顧元菱出門,不知為何在門前駐足,仰頭于天,喉嗓半噎:“你們都好生奇怪?!?/br> 夏明勤手持康燈、佘御醫呈報諸多張畫押證詞,怫然低喝:“確切了?” 他難信自己是折損在這種不入流且可恥的手段下,以致身子虧折數年、或來日崩在這上頭。 康燈踟躕不語,看向佘御醫。 佘御醫叩拜:“驗過也審過了,諸位娘娘每逢侍寢便會用這種慘了毒香料、口脂。本就量不大,故而她們也就是偶有心悸,積累到陛下身上便重了?!?/br> 夏明勤掩面失色,胸腔急劇起伏、久久無法平息。 刺疼又脹澀,難言滋味不可言狀。 康燈瞧陛下青面危赫,迎著驚怕接著呈報:“各位娘娘說這些都是秦貴儀手上換買。秦貴儀家乃香料皇商,又兼西域往來貢貨,她說是讓家里偷藏了宮內供給賣給她們,只是為多賺些銀子。查了賬簿,每年卻有半數銀兩會放回家中?!?/br> “有些娘娘是因與她同期入宮,有些是因秦貴儀家掌皇商,知曉手中諸多貴物,喜愛這等不易得的貢品,才與她手中年年購買。這些物什名貴,故而只舍得在侍寢時用?!?/br> “但諸位娘娘都不知道此二物有毒?!?/br> “... ...”夏明勤一掌握緊扶手,面目黧黑,其糅了不少兇戾。 悶喘幾口他忽然醒過神,尖銳挑向康燈:“這些是七年前和近些年襄君下帖拜進宮得吧,她那處可查了?有無異處?!?/br> 康燈面露難色:“搜了,上宸宮目前沒有這些物件,但娘娘這些年都有筆錢財出宮,出宮詢案的宮人還未回。此案涉及頗重,一共涉了除去宸妃娘娘外十一位位娘娘,奴才只能先來呈報?!?/br> “陛下,該如何處置?”手上東西都是確鑿過的罪證。 夏明勤扼息,直覺雙目昏花、頭悶腦眩。 狠力掐掐額角,厲聲:“賜酒,她們貼身近侍一律擇處秘密杖死,宮內外涉及此事就地誅戮,兩族下獄?!?/br> 康燈叩旨,怯生生問:“那宸妃娘娘... ...是否要等宮外詢案宮人回來再述?!?/br> 夏明勤大吸口氣淺思,一副深惡痛絕戾色:“十一位弒君全從她手中入宮,你說她無辜否?!?/br> 康燈忙屈頸:“奴才不知?!?/br> “這都幾日了,庭內還沒將她與太子的事查明?” 康燈低聲:“掌案的侍人這兩日就該呈報了,聽聞那位叫苑笙... ...”反應過來陛下不記得是誰,當即換口,“那日想在殿上自傷自證的宮人,還是在監內自戕了,衣裳用血表跡是宸妃娘娘... ...” “還有... ...” “誓死不反口?”夏明勤歷經昨夜,此刻正頭疼得厲害,那諸多供詞他實不想一一聽訴。 宮內外此次驚鬧數百人之多,一件累一件實在積傷?;屎笾習r還在含元殿外素衣替太子跪罪,如何勸扶人都不愿離去,頭沒法不疼。 眼下能去一件便是一件。 夏明勤罷手:“正好前朝也讓處置她,此事又同她這樣緊密,十一位之多,便不是她全權設計,怕也少不了她點末,不必等宮外人述了。照宰執、中邑侯、安德伯他們所求的,賜綾吧?!?/br> “將她罪行新列傳述出去,用此把太子案件先壓一壓,等太子這幾日醒了再論屯兵這案?!?/br> 說到屯兵,夏明勤不免大呼口氣,卻被梗塞反噎得人心緒恍惚。 “讓黎至去將緒王穩住,昨夜四十余位伏諫的大臣讓他想法子清退,不退就去制獄歇歇。近日真是... ...” 他大喘,胸間實在難凝氣,康燈忙起身遞了盞溫茶。 一邊服侍,緊緊額角邊細問:“晉王年紀尚小,該如何講明... ...” 夏明勤咽了茶:“什么如何,為母的品行不端引誘冤害儲君、戕殺妃嬪、又涉害弒君,這一樁樁沒合輒全族便是恩典。如實告了,獄中那些也絞了,莫留下個他日嘴碎的?!?/br> 整個上宸宮無一幸免。 康燈斂息,想到宮門前直諫大臣、殿外跪罪的皇后娘娘、陛下被下幾年毒壞了身子,這些... ... “是,奴才這就去辦?!?/br> “只是陛下,讓晉王殿下再見娘娘一眼嗎?!?/br> 康燈自覺自己不該這樣問,只是宸妃娘娘在宮內與世無爭、常日里都是愛笑模樣,促使他道了句本不該的忌語。 夏明勤愣了愣,皺眉半響后:“不必?!?/br> 康燈接旨,跪退。 行到門口,黎至正進門,兩人視線淺錯。 黎至抬手止住了康燈出殿步子,他緩緩抬頭看向御座,掀衣正要跪。 夏明勤不悅,諱莫如深涌下嗓子,試圖用言語釘住黎至此行:“出去領兩板子,此事不該你置喙,你從不涉后宮,今日如常便好?!?/br> 話下警告淺顯易懂,他若執意必將承受天子之怒。 接下來夏明勤還要用人,黎至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紕漏,叫前朝人握了柄,來時用不順手。 黎至依舊膝頭點地,手牢牢緊著康燈小臂。 另一只手舉起一疊供詞:“陛下,宸妃娘娘無辜,奴才... ...” 夏明勤赤目,順手一盞子砸下去,飛瓷散在殿中各處,生將話給他塞上。 戾斥:“康燈,你去?!?/br> 這是夏明勤給黎至的一次機會,望他將機就機見好就收。 夏明勤忿忿俯看,黎至臂膀用力扯住康燈身形。 “陛下,奴才查清了,宸妃娘娘受冤被人陷害,諸多證據奴才理了,且宮外尚未回消息,萬不可草率定罪,晉王還小... ...” 夏明勤提手拂了手旁,小案聳搖,聲色俱厲:“你個閹人也想像宮門前的朝臣要君?你們一個個是要犯上謀逆,眼中全然無天子、禮法是嗎!” “好,朕成全你?!?/br> 他抬手支使:“康燈,拖到殿前行五十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