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壓枝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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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字讓白衡腳下顛簸,臉上失色。 許襄君半傾身,黎至適時佝下頸,將她的話悉數接到耳中。 “我疼的話,少監大人一會兒能不走嗎,留下來疼疼本宮?!?/br> 許襄君此刻言語風輕云淡,沒了殿中被壓迫的委屈、或被陛下棄后的難過。 黎至肩頸驟地繃緊,氣息驟卷了她耳。 許襄君直起身子,手抬給白衡,嬌媚地咬唇:“是有些疼,本宮今日身子乏,咱們回去聽旨吧?!?/br> 白衡一聽腿就發軟,卻被許襄君手帶著往前走。 她咽著哼腔:“娘娘,咱們是被冤枉的,您再同陛下解釋解釋,陛下那么疼您一定會聽的,斷不會如此絕決?!?/br> 眼淚連串地往下掉,手失措地捏疼了下許襄君。 許襄君顰眉,將拖沓她腳步的白衡松開:“回去休息,本宮沒什么可解釋的,真相如何早晚大白,何必此刻湊在陛下生辰擾他興致。你太不懂事?!?/br> 她清冷的語調此刻能完全不將帝寵放在心上,夏明勤是可以光明正大隨手丟棄的某樣東西,這個感覺令她逾越。 黎至接住她的手,一語不發的托著她走,許襄君此刻再挺直兩分脊背,步履輕盈。 看自家娘娘受了冤屈還能如此語氣平和,白衡心思復雜起來。 嗓子頓挫,最終緘口不語,到許襄君另一側默默將人扶住,目光頻頻落在顯懷的小腹。 心想,只要娘娘有皇嗣,便有翻身之日,今時所受的委屈皆是能平的。 黎至將人送到上辰宮,門前已有一隊士兵把守。 許襄君提眉,果真涉及皇后夏明勤便不會無作為,她抿緊嘴,這也算是夏明勤給皇后獨有偏愛了。 白衡看著殿門宮燈下那一排寒光鎖子甲,脊梁狂抖,哆嗦:“陛下竟如此無情么,為何不多聽您分辨... ...” 黎至狠狠冷聲:“還請謹言慎行,莫再連累了娘娘。 白衡登時噤若寒蟬,頸子佝僂下去,打量那排侍衛時目光都是顫的。 他指腹扣緊許襄君手:“莫怕,無事的?!?/br> 黎至微偏的頭,恰將聲音落在她肩上,溫煦有力。 許襄君展眉,本就一直設計這日,她自然沒什么多想,反倒是終于如愿的若釋重負讓她長舒口氣,分外安心。 不用跟夏明勤周旋應付,不用出門被人算計又時刻警惕,她等這日可是求了許久。 只是... ...她瞥眉看向身旁,黎至當好垂眸,眸底溫情拂煦,掌力握緊幾分。 許襄君勾唇抿笑,行了,萬事已隨心。 一行人進殿,為首侍衛長臂斬斷后排宮婢隨侍,聽到動靜幾人一起回頭。 這侍衛朝許襄君肚子抱禮,鏗然道:“陛下說娘娘今后不出殿,不需要這么多人服侍,還請娘娘挑選三兩位,余剩下的... ...” 他頓一下:“臣會將其送回司農寺、掖庭再做分配它用?!?/br> 這話他是對未來龍嗣所敬,被貶斥閉殿的許襄君敬不敬都成。 天邊烏色朝下暈,宮燈下麟麟寒光壓人。 白衡激動往前越一步張口罵:“娘娘有孕,三兩人怎么服侍!你莫不是看我家娘娘如今失勢便依草附木乘其邀功!” 許襄君擰緊眉,黎至開口將白衡攔下:“陛下圣意如此,白衡姑姑聽旨吧?!?/br> 這一聲‘姑姑’讓白衡端清楚身份,忙打量四下,不敢再胡亂說話。 黎至擰身斂眸,對許襄君說:“娘娘現下擇選幾人?” 許襄君攜過白衡的手,風輕云淡將頭偏向黎至:“你擇,本宮乏得厲害要休息?!?/br> 手上拽著人往里走,生怕白衡又說些大逆不道的話。 她們還沒進門,聽見后面那名侍衛輕聲:“予少監些許時辰收拾,這上辰宮要鎖了,陛下說您還是住在御前方便?!?/br> 白衡聽到這句話沒忍住,眼淚‘唰’得糊了滿臉,身上哆嗦得不成樣子。 在許襄君扯拽下,她將所有聲音悶進嗓子里。 “好,容我半刻與婕妤道別?!崩柚翆窈玫娜藬n推進殿。 侍衛訕笑:“自然自然,黎少監果真是重情義的人,這個時候還認舊主,換了旁人怕是避之不及?!?/br> 黎至睫毛撲扇了下,一片陰霾絞殺:“有勞?!碧Р綇街弊呦蛐》鹛?。 沒過多久門前叩響,黎至半躬的影子潑在竹簾上:“娘娘,奴才特來辭行,望娘娘日后安適如常?!?/br> 安適如常。 白衡聽罷直覺要斷氣,宮門都鎖了還能怎樣如常! 要不是小黎子聲音懇切,白衡都覺得他是在奚落、刻薄舊主。 許襄君屈指頂了頂太陽xue:“那祝黎少監步步高升,前途似錦?!?/br> “今日少監還念及往日本宮告謝了,今日黎少監出去,便與上辰宮再無舊往?!?/br> 黎至聞言沒說什么,捏著包袱轉身離去。 竹簾影像漸漸拉遠,許襄君疲憊地伸手一指白衡:“梳洗,本宮想就寢了?!?/br> 演了整日的戲,不停在腦中演練算計真是累死。 她現在就想好好睡一覺。 白衡瞧她森白面色,額角碎發下沾帶的血跡尤為醒目:“娘娘,奴婢先幫您上藥?!?/br> “不必?!?/br> 許襄君搖頭,眼中神色黯然許多,又引得白衡嗚咽。 “那奴婢去倒水,娘娘先靠在床頭小憩會兒?!?/br> 她從窗看出去,上辰宮庭院燈火減半,光亮與從前不能作比。 其中的拜高踩低竟這樣直白。 許襄君惶然笑笑,一陣輕松,可算得了自在。 院中響起黎至最后的聲音:“鎖宮?!?/br> 如今上辰宮靜到連殿外落鎖聲都能精準傳到她耳中。 【??作者有話說】 謝謝閱讀。 第42章 黎至我疼 ◎我被關起來,日后是不是就成了少監大人的掌中玩物?◎ 許襄君睡得模糊, 夜半細聞床榻邊動靜,她朦朧睜眼。 絞絲帳外是纖長玉質的高大身影,她伸出手將人衣角鉤住。 “陛下可有責你?今日你怎不懂人前違逆會如何, 干嘛說那不合時宜的話,我需要你如此不知死活么?!?/br> 她勉力撐身, 帳下伸進一截臂膀扶住搖搖欲墜身形。 聽她噥語溫腔黎至挑眉, 沒想到許襄君此景還滿心滿眼是他。 “奴才說過以后都送你回來,不敢食言與你?!彼父箵荛_帳子:“陛下不會太過責罰我?!?/br> 許襄君滿臉睡痕, 瞇糊神色攪著困倦使她肢體無力,她以一種最放松之姿與他相對。 他坐許襄君身邊, 上半身有幾分不易查的僵硬。 月光此刻從窗傾斜, 秀發鋪陳下是她白到刺目的肌膚,素緞貼身, 嬌軟曲線在熒熒光暈下被勾勒得讓他神智難清。 此刻黎至獨享欲望膨脹, 一掌眷戀貪求扣上她的腰, 俯身將人罩?。骸吧铣綄m再無閑雜人等, 祝賀娘娘得享自在?!?/br> 許襄君徐徐睜眼, 吊眸挑弄幾許風情。 指腹鉤卷他衣角玩:“我被關起來, 日后是不是就成了少監大人的掌中玩物?你去夏明勤身邊就等這一日是么?!?/br> 她狠狠將指尖布料一揪,黎至猝不及防往下跌, 鼻尖交錯之際許襄君笑出聲, 不小心全被他吞入腹中, 攪得他心窩guntang。 在她的笑靨中黎至收緊臂膀,深吸一口氣:“是, 以后每日奴才辦完事便會來?!彼骠[似的沉嗓:“屆時娘娘叫天不應、叫地不靈?!?/br> 壓不住的氣息盡數噴在她下顎, 部分流瀉進她頸中, 燒得人不知哪里灼熾, 許襄君揪緊他衣裳,不自然揚起雪白頸子,供他拿捏。 黎至視野朝下,喉結滾了兩滾。 指尖小心翼翼挑開她碎發,凝視額角那塊不大的傷:“日后娘娘想要什么都只能同我言語,例如,你明日想用什么,我叫人送來給你?!?/br> 他壓眉凝眸,這傷口看著小卻深。 黎至指腹不敢用力,輕輕撫了下傷口周圍,凝結血痂胡亂沾著藥粉看著實在敷衍。 寒聲:“這是誰上的藥,都不給你上好?!毕肫鹕铣綄m沒人可供她使喚,黎至斂唇收音。 本想說‘日后這等瑣事’他來,可自己到了御前根本無法時時顧到她。 走到御前的代價一下讓他不適,梗塞得難受。 瞧出他眉色下的情緒,許襄君清調‘嘖‘聲,君兩臂擁緊將人扯下來,攀纏在他頸上:“那要我不小心惹惱了你會如何?” 她狡黠笑出聲,聲音愈發清脆惑人:“可會懲戒我?你說清楚我好日后求著點你,免得本宮沒規沒矩觸怒了我的少監大人,你不要我好活怎么辦,這里可沒人替我做主?!?/br> 黎至被她言語撩得心一個勁‘怦怦’亂撞,佝頸吻住她眉心:“我在你眼中竟這般沒心?應是我萬不敢違逆你才對?!?/br> 他省著力掙開許襄君,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些許藥露在指腹,輕輕揉在傷處。 許襄君吃疼地偏頭,他放下藥,伸手鉗住她下顎:“疼是疼了點,但勝在藥效極佳,這處明日便會好,你且忍著些?!?/br> 動作更輕幾分。 黎至看她怕疼的樣子,輕哼著調:“以后你要哪日少吃一口,我知曉了都要來哄著你。倘若某日你心緒不佳,我便要想著法子替你紓解,豈有懲戒一說,你瞧我敢不敢?!?/br> 藥沒抹完,許襄君沖這話越身而起,猛地撞進黎至懷中:“你既這樣說那今晚可能不走?天要不了多久就亮了,再陪陪我?!?/br> 轉想到今日環環算計,她明白夏明勤今天有多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