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壓枝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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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分析后他開始求生,識時務猛磕頭,慌著腔:“求小姐放過奴才,是奴才有眼無珠惹了您... ...您的... ...” 微微抬眼尋拖累身體尤為狼狽寒磣的黎至,他咬牙拎著心肝顫道:“您的夫君?!?/br> 許襄君聽到打斷她、磕巴求饒的語調本不耐煩,直到‘夫君’兩字,她才略略舒展神色。 神形上認可了她與黎至這重身份。 這話出口,黎至瘋癲的邊搖頭邊尋著屋內能躲藏身形的地方,喉嚨哽塞、粗氣不絕。 他不是,這三個字卻扔不出嗓,最終他跼蹐不安喃喃:“我不是黎至?!?/br> 不是黎至。 聲音輕易吹散在風雪呼嘯中,卻無比清晰得傳到許襄君耳里。 她聽這熟識聲音自我否認,要與從前的自己分割不認,許襄君心口墮了塊冰一樣,寒得不知道身上哪兒疼,但哪哪又都是疼。 滿室皆空,他一個能藏身的地方也沒有,只好縮在離門前身影最遠的角落。 嘴里依舊呢喃:“我不是黎至,不是... ...”他扭著臉,一點余光也不往門前放。 半張臉埋進袖頭,極碎的聲音梗在喉嚨里,怎么都不能完全咽下。 素白無色的臉上眼眶紅得扎眼。 這太監磕的地板‘哐哐’響,語無倫次:“求小姐放過我,求小姐放過我,我什么也沒看到,真的沒看到,這里什么事也沒有發生?!?/br> 猛地想起什么,嘴趕嘴說:“卯春宮還有活計要奴才做,奚宮局再沒人去,晚些丞主回來知曉了,今夜在局里的人都不好交待。小黎子... ...不不,黎至爺爺暫時也得仰丞主鼻息,求小姐讓奴才先辦了事,免得牽累您夫君?!?/br> “求小姐開恩,開恩,放奴才一條生路,奴才賤命一條,不值當小姐新年動手,求小姐饒命、饒命?!?/br> 許襄君只顧看黎至反應,人僵在原地,眼中盡是難色與不忍,痛心摻在眼淚里含飽眼眶。 那太監見此狀,一邊磕頭一邊往許襄君身前湊。 直到不少雪屑從大敞的門飛到發頂,沒裹緊的脖子灌滿雪沫子,涼到胸口呼吸不上來氣。 他照舊磕頭膝行求饒,一邊全身蓄力到四肢,看準時機在許襄君失神下猛地朝門外撲。 眼前一藍影要錯身沖出去,許襄君動作比腦子快地伸手一拽,人跟著顛簸差點摔倒。 他腳下又踩到尸體的腿,人滑倒,頭撞上門柱,額角登時青紫浮色。 許襄君這才回神,匆匆急手摁人到門框上。 忙用簪子抵住他側頸威脅:“再動我殺了你!剛才我已經動過手了,不在乎再多一人?!?/br> 許襄君手顫動不穩,簪子上血滴他脖子上,兩人拉扯間染開血色。 這太監眼中陰鷙發狠,不管不顧掙扎,他再不跑才是真的會死。 “去你的死丫頭?!彼徽葡品S襄君,手腳并用往門外爬。 許襄君‘砰’地跌撞到一旁,手按進地上血灘,粘稠腥氣液體直直涼進心澗。 看掌心滿是血紅,許襄君人打起顫,心臟緊到窒息,風吹得她腦子重起來,兩眼昏花,頰上異紅更顯。 “今日宮宴老子雖去不成,但也知道是大皇子擇妃,你能入宮必然是被挑選的貴女,卻在此刻宴會上偷跑出來跟個剛斷.根的太監夫君郎婿。你們宮內茍.合、殺人滅口,好一對不要臉、逆國律的狗男女?!?/br> 門外粗喘著的叫罵飽含劫后余生憤怒。 風雪交雜中聲音斷續愈遠,許襄君心思泛震,大想不好。 他要跑了! 許襄君掃眼屋子角落震驚看向她的人,咬牙撐起身子提著簪子出門。 院子風大雪厚,那太監方才磕頭磕得誠,又加頭撞過門,現在冷風驟然裹身,腳下一個晃連一個,逃得極為吃力。 許襄君病重渾身虛熱綿軟,進入風雪后也腿腳打顫,差點軟倒在雪地里。 她目光卻死死盯緊眼前不遠的背影,連步追上。 今日他不死,就是他們死,是萬萬不能讓這太監出門叫喊的。 他被風雪迷了眼,兩耳呼呼灌得盡是風聲,身后‘嘎吱嘎吱’雪聲越近,他咬牙更奮力往前跌撞,胸口急促到不能自控。 院子雪深,越走越吃力。 想起新年間宮道有侍衛巡查,臨到院門不遠他突然扯起嗓子大叫:“來人,殺人了!奚宮局有人殺人了!快來人!快來人??!” 風雪也掩不住的聲讓許襄君心口脹得慌神,小跑卻被風雪絆住腿,斗篷迎風揚得她幾乎快站不穩。 許襄君一手解了斗篷,迎風大喝:“閉嘴!我乃左光祿大夫許阜獨女,外公是歸德大將軍。方才宴會皇后娘娘已親封我為大皇子正妃,夏至便要與殿下合禮,你若出去尋人才是真正死路一條,不若... ...” 斗篷一掉,她渾身入墮冰窖,當真是個半生半死。 許襄君頭暈,嗓子生冷澀疼,堅持說:“不若你捏我這處把柄,待我日后成皇子妃,萬事應你可行?” 這太監也聰明,人搖搖欲墜卻還撞著風往門走。 “老子今日不出去,焉知不會死在你這對夫婦手下。既然姑娘這么尊貴,那我更是要出去了才能替自己搏條活路。你不必狗言,且跟黎至那閹人一起等死吧?!?/br> 言語間這太監費力爬上門前三節階梯。 他握住門栓瞬間,許襄君胸肺被冷風灌了一肚子,一柄無形的刀已然捅進她心口,淌出的絕望無言以述。 她可以死,黎至不行。 許襄君慌得大喝:“皇家丑聞乃是天下秘辛之最,今日你出了這道出門,死的到底是誰!” 他身形一頓,手上動作懸停在半空。 許襄君抓緊說:“我爹爹學子遍天下,外祖父手握兵權,皇后娘娘真一份都不顧及不成!她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大皇子將來朝堂依仗考量?!?/br> 他倏然僵在門前。 許襄君難喘得往前緩緩又進兩步:“你想想清楚,這道門究竟會要了誰性命?!?/br> 他臉色極其復雜,烏青蓋滿印堂,抬起的手極力握緊門栓卻始終拉扯不開。 黑夜傾軋入眸,慢慢透股絕望的死氣,雪屑沾濕眼眶。 轉爾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苦得如同生嚼蓮心。 “今日如何都是個死?” 他陡然想搏一把,目光又釘進一股狠勁兒,“那就看今夜我這樣的奴才能否讓許家小姐為我墊背!” 說著要拉開大門作高聲喊叫之勢,許襄君正好走近,一把將他從階梯上拽下來。 門板‘砰’得震聲,簌簌雪落,兜頭埋了他倆一身。 拉扯間這太監依舊要高聲喊,許襄君簪子壓住他喉結,極其費力喘著粗氣:“看你叫的聲高,還是我一簪子捅穿你喉嚨快?!?/br> 她滿臉潮紅,兩眼已快渙散。 簪子用力一抵,這太監不敢再動彈,只是緊緊握住許襄君小臂,給自己留有喘氣空隙,掙扎求生。 “鐺鐺鐺?!遍T外銅獅頭被叩響。 風雪外一聲中氣十足叫喊,說:“里面在叫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嗎!開下門,我是巡邏此處的校尉?!?/br> 許襄君脊背拉直,再一次被窒息蓋沒頭頂,瞪著眼睛看著身下太監神色變化。 他眼中亮起此間夜里最亮的光,嘴角彎笑。 使進渾身最大氣力推許襄君,當簪子離開他喉嚨一絲縫,喉結立即滾涌著要蓄勢大叫。 許襄君極力往下,渾身卻已沒多少氣力生拼。 他叫喊正出嗓那瞬,絕望惶恐淹沒了她。 一只手突然覆上她的眼,一件寒涼斗篷輕輕攏在許襄君肩頭,手背被陣刺骨冰涼得掌心帶著往下一摁。 無垠風雪里,許襄君好像聽到‘噗嗤’一聲。 清脆的喉嚨在她手下被捅了個對穿。 這太監目光攀開許襄君的肩,那里正嵌張蒼白素瓷的臉。 她睜眼什么也看不見,欣喜卻破土生根,許襄君在怔愣下緩緩勾唇。 “這里無事,只是同僚醉酒大鬧,現下睡在院子里了,我正要往里扛。這位大哥,新年賀你福祿來春?!崩柚谅曇羲粏√撊?。 身下這太監臉色烏紫,張大口拼命呼吸,反被血沫倒淹,喘了幾聲粗氣。 黎至松開她的手,往上半寸,死死捂緊他嘴。 許襄君側眸,指縫間見他渾然死白的臉,眼中平靜地盯著身下。 近瞧,他兩眼內凹,輪廓已然消瘦羸弱到無形,往日溫潤和煦的少年郎此刻判若兩人。 許襄君將頭抵他肩頭,碎聲嗚咽:“你來了?!?/br> 黎至,你還是來了。 黎至目光劇烈晃動,唇線抿緊不作聲,復又松唇:“襄君莫怕?!?/br> 門外復喝一聲:“沒事那開門讓我瞧瞧,剛才風雪大沒聽清叫什么,但聲音不像沒事,你們奚宮局開門做個例行巡查?!?/br> 【??作者有話說】 謝謝閱讀。 再次排雷:女主開局即黑化,妥妥反派屬性。 男主真太監。 第3章 前塵幻象 ◎奴才祝貴人日后福祿攸歸,歲長無憂?!?/br> 例行巡查... ... 門外劈風斬雪的雷霆厲聲,驚得許襄君打起寒噤。 黎至寬厚肩胛將她輕輕攏住。 許襄君手跟著顫松幾分,鮮熱的血當即浸得燙手。 怕染紅雪地一會兒給他們徒增麻煩,她想也不想往下狠狠插緊簪子,掌心抵得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