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尚公主后 第91節
故而安國公主將秘密通道之事交由方鏡辭解決后,她亦能趁機徹底平定內亂。 兩人互明心意才不久,方鏡辭雖然跟著一同到了遼云城,但此時卻到了不得不分別的時候。 安國公主依舊滿懷戰事,瀟灑得幾乎不似剛墜入情網的女子。反倒是方鏡辭戀戀不舍,面對旁人尚好,在安國公主目光瞧過來時,眼底難舍情義幾乎溢出眼眸。 至此時,一手定下分別戰策的安國公主才有了兩分愧疚之情,想了想,脫口道:“駙馬此去,務必速戰速決?!?/br> 旁聽的眾將軍有種想沖上去捂住她嘴的沖動。 倒是方鏡辭唇角含著溫潤淺笑,微一點頭,“殿下也是?!?/br> 話畢,翻身騎馬而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陸唯將軍最先忍不住,怒其不爭道:“殿下您剛剛說的什么話?那是夫妻二人面臨分別時,該說的話嗎?” 其他人也紛紛用譴責的眼神望著她,仿佛她是什么驚天絕世負心人一般。 倒是安國公主毫無自覺,“那條通道隨時有其他北魏軍通過,太過危險。我讓他速戰速決,早日平安歸來,有什么問題嗎?” 陸唯將軍:“這份關心沒有錯……” 安國公主反問,“那還有什么問題?” 陸唯將軍:“……”頭一次覺得聲名遠揚的安國公主實誠起來真不是個東西。 還是十一相對了解安國公主,“陸將軍的意思是,殿下您可以將您的擔心表現的更為直白章 ?!?/br> 這段時日安國公主與方鏡辭的相處,他也是瞧在眼中,兩人心意相通,又聰明過人,往往行事說話不需太多言語,幾乎一個眼神的交匯,便能清楚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此次分離也是,她雖未曾多說,但方鏡辭還是能明了她心中所想。 高與榮心有戚戚,“倘若我家夫人同我這般說話……”話未說完,但其余不少將軍已順著他話里的意思想了想,瞬間臉色就五彩繽紛了起來。 安國公主瞧得不解,“這么說話不妥嗎?” 眾將軍紛紛點頭。 安國公主摩挲著下巴,思索起來。 通往大慶的秘密通道本就是方鏡辭暗中知會北魏軍,不過消息傳得隱蔽,除了被壓在大慶牢中的岑溪儼與其手下將士,再無他人知曉,故而處理起來很是格外得心應手。 將此通道徹底毀掉,確保北魏軍再無法利用此通道后,方鏡辭便返回長安。 他本是前往平遙城監軍,如今平遙城之危已解決,安國公主甚至已經前往樂化城,他便返回回長安復命。 不想他才剛到長安,前線便傳來大捷——安國公主攻下樂化城,倉皇出逃的靖南王趙臻在前往北魏的路上被活捉。 消息一經傳來,大慶百姓無不歡呼雀躍。長安城中更有不少商賈酒肆大開宴席,以賀歡慶平復戰亂之喜。 二月初,皇帝下令,命安國公主押解趙瑧率軍回朝,而后參加四月的封后大典。 安國公主回長安之日,長安百姓無不夾道歡迎。 街道上被打掃的干干凈凈,兩側枝頭有了新芽,百姓于道路兩側翹首以盼。 隨著報信的快馬來了一匹又一匹,酒樓茶肆的閣樓上窗戶打開,無數人探出頭去,都想再一次目睹大慶傳奇戰神的風采。 馬蹄聲漸漸近了,無比響亮整齊。 人們率先看到的是兩展隨風飄揚的旗幟,一面繡著“大慶”二字,一面繡著“安國”二字,旗幟巨大,氣勢磅礴。 而后是整齊劃一的安國大軍,身著鎧甲,腰佩重劍,騎著駿馬,目視前方,除了佩劍碰擊馬鞍飾物發出的輕微聲響外,再無其他聲音。 不管男子女子,紛紛伸頭張望著,小聲議論起來。 “安國公主在哪里?怎么沒有見著她?” “公主是不是還在隊伍后面?” “唉?怎么一直沒有看到安國公主?” 事實上,被百姓翹首以盼的安國公主早就一騎快馬飛進宮中了。 皇帝終于封后,身為臣子,她自然無比高興,但是身為親人,她卻不得不擔憂。 趙琦于政合殿等候她。 大半年時間不見,趙琦氣質沉穩不少,雖然還是滿臉的少年稚氣,卻因眼神沉靜下來,而顯威嚴不少。 安國公主正要行禮,便被快步走來的趙琦一把扶住,“皇姐何須這般見外?”而后吩咐人上茶。 茶是果茶,清香撲鼻,安國公主小飲了一口,便聽見趙琦道:“先前并不知,皇姐不喜宮中苦茶?!?/br> 安國公主微微挑眉,“可是駙馬說的?” 趙琦笑著道:“是?!倍笥诸H為感慨,“朕也未曾想到,駙馬會對皇姐如此上心?!彼恢氲搅耸裁?,眉目間平添了一抹哀愁。 安國公主放下茶碗,“關于封后選妃一事,陛下想清楚了么?”想來從古自今,立后一事一變再變的皇帝,也是甚少見到。 趙琦眉間哀色重了兩分,臉上卻還是笑著的,“想清楚了?!庇谒?,如今立誰為后、選誰為妃再無分別。 感情之事,最難言說。安國公主默了一瞬才道:“既然陛下意已決,那么我也再無異議?!?/br> 如今她也只能希望,時間終會淡化所有哀傷。 第79章 獨占 滿城的歡呼穿過幾條街道, 即便身處吏部,也能隱隱聽聞。 方鏡辭坐在位置上看著卷宗,安如泰山,巍然不動。 費鄭站在林沂桌邊, 悄聲問道:“你說, 安國公主回朝, 方侍郎為何不去迎接?” 雖然公主大婚之前, 不止是長安城中,整個大慶,包括軍中,都有不少人對這場婚事不看好。 但誰曾想,婚后兩人生活還算和美, 也讓不少人著實意外。 費鄭曾酸溜溜言道:“也多虧了方侍郎命好?!泵髅髑皫讉€被指婚的都一命嗚呼,偏偏只有他不但順利成婚,還過得相當美滿。 同僚們知曉他心中怨憤,紛紛笑著不參與言語。 林沂素來不參與他們這章 無聊的話題,聞言眉眼都沒抬一下,“別人夫妻之間的事, 有什么可攙和的?” 邊上的同僚聽聞,立馬急道:“別人夫妻間的事, 我們自然沒有興致攙和,但那可不是別人,是聞名四海的安國公主??!” 激動之時, 音量未能好好控制住,聲調微微有章 高昂,正埋頭看著案宗的方鏡辭聽見了章 許,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費鄭啪的一聲給了他一巴掌, 迎著方鏡辭略微疑惑的目光,嘿嘿笑了兩聲,又低頭勾著同僚與林沂的脖子,壓低聲音問道:“所以說,他為何還能如此鎮定?” 同僚也是滿面不解,“倘若不是手頭要事尚未解決,我也想去街道上迎接安國公主回朝了!”畢竟那可是名揚四海的安國公主,兩次將北魏的爪牙打回老家,據說瞧見她一面,就能沾到不少好運!倘若能與她說上一句話,福壽延年也不是問題! 林沂不解地望著他們,“既然這么好奇,為何不直接問問方侍郎?” “方侍郎平日笑容滿面,瞧著和善,但其實難以接近?!辟M鄭說著,又瞥了一眼林沂,“說起來,跟你這木頭但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倍际遣辉趺春孟嗯c之人。 他話才說完,就瞧見林沂轉過臉去,直截了當揚聲問道:“安國公主還朝,方侍郎為何不去迎接?” 費鄭與同僚來不及阻止,只能紛紛遮住自己的臉,假裝跟他不是一伙的。 方鏡辭從案宗里抬起頭,唇角含笑,目光柔和,“殿下心系家國,此次回來必定先行前往宮中?!?/br> 疑惑大于尷尬,費鄭放下手問道:“公主前往宮中,你身為駙馬,不是也可一同前往么?”所以為何一定要在此處認真看著案宗,搞得他們這群旁觀的人都替他干著急! “城門口是迎接不到殿下的?!狈界R辭依舊微微笑著,只不過笑容底下,神情平添了幾分落寞。 “殿下喜靜,不喜張揚?!毕惹氨鴻啾皇绽U,她于長安城不得外出,除了偶爾上街買章 果脯,倒是甚少出門。于府中也不喜旁人圍在身側,更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坐在書案前,靜靜看書?!跋雭硭辉绫闫查_大軍,獨自前往宮中了?!?/br> 費鄭等人雖然狐疑,卻并非不信。 長安城中不乏想要一睹安國公主風采之人,但是卻甚少有人能親眼目睹她容貌。當年她率軍平定內亂,將北魏南齊諸國趕出大慶,聲望于大慶空前高漲,彼時還朝之時,等候在城門的百姓比如今更多,可那時也無一人目睹她容顏——只因為她一早便策馬離開,獨自前往宮中。 這樣一想,倒覺得方鏡辭所言更是有道理了。 同僚微微嘆息一聲,“也不知我等何時有幸能一睹安國公主風采……” 再次平定內亂的安國公主,如今在大慶民望更高,人人都以見她一面為榮。是以未能見過她一面的人,無不視之為人生一大憾事。 “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有什么好見的?” 同僚還未說話,費鄭倒是先怒了,“旁人是一個鼻子兩只眼,可安國公主能是這么普通之人……” 話還未說完,便聽到嘩啦一陣響,是文書掉落在地的聲音。隨后一個又驚又喜的聲音驀地響起—— “殿下!” 費鄭等人順著他滿是驚喜的目光瞧去,便看到門邊站著一位女子,云鬢花顏,柳葉眉,杏仁眼。粉頰含笑,如春花燦爛,又如秋月嫻雅。 三月已是春末,旁人都穿著單薄春衫,她卻還穿著藕荷色小襖,卻襯得腰肢纖細,盈盈不堪一握。 方鏡辭一改往日的優雅從容、不緊不慢,快步跨過掉落在地的文書,來到女子面前,面上滿是激動欣喜,“殿下怎么來這里了?” 自遼云城一別,兩人已是數月未曾見過。雖然中間不曾斷了書信往來,但趙瑧殊死抵抗,樂化城易守難攻,方鏡辭不敢分她的心,除了必要之事,幾乎不敢多言其他。 安國公主面上掛著盈盈笑意,目光停駐在方鏡辭身上,微微偏著頭,“知曉你不會去城門口等我,故而便來吏部找你?!?/br> 她說的理所當然,方鏡辭卻只覺心頭好似有股暖流緩緩流淌而過。心頭著實歡喜,望著她的眼眸里滿是情深。 倒是安國公主瞧了一眼一旁挺直腰身、一字排開的費鄭等人,微微點頭示意,而后才對方鏡辭道:“你手上要事是否還未解決?”不等方鏡辭回答,她便越過她,朝里走去?!拔覄倧膶m中回來,暫無他事,不如在此等你?!?/br> 說完,回眸望著方鏡辭,淺淺笑著,“可好?” 方鏡辭如何能說“不好”? 很快,城門處等候不到的安國公主出現在吏部的消息便以一種超乎尋常的速度傳揚了出去,不光是吏部的其他人,就連六部其他人聽說之后,都打著各種各樣的借口,前來此處,只為一睹傳聞中的安國公主風采。 前來上茶的小吏戰戰兢兢,手抖得下一瞬茶盞與茶碗便要飛起。安國公主不等他將茶碗放于桌上,便抬手接過,而后微微抬起目光,道了一聲謝。 小吏幾乎克制不住激動,滿面興奮,正要張口便見一只手伸了過來,從安國公主手中取走茶碗,重新放置于茶托上。 “殿下不喜這種清茶?!闭Z氣寡淡清冷,不但與先前瞧見安國公主時激動驚喜的語調天差地別,也他一向溫和雅致的態度也截然不同。 這種顯而易見的差別不光讓小吏瞧著他的眼神帶了兩分狐疑,就連費鄭等人都有章 驚訝。 反倒是安國公主并未覺得半分不妥,目光自那只手慢慢往上,而后停駐在方鏡辭微微低垂的眼睫上。 他似乎總是這樣,一旦自作主張決定了什么后,內心惶恐不安時,便會微微低垂著眼睫,不敢與她對視。 她面上笑意微深,隨口道:“嗯,是不怎么喜歡這種茶?!?/br> 而后轉過臉望向小吏,“抱歉?!?/br> 被堂堂安國公主當面道歉,小吏幾乎誠惶誠恐,半句埋怨的話都沒有,轉身就要重新泡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