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呂湉的震驚，當事的那兩人倒都非常淡定。

    聞之宴攏了攏方慈大衣的前襟，毫無掩飾兩人關系的意思，道，“讓李佑賢送你們回吧，車就在外面?！?/br>
    -

    一直到坐上那輛大g，呂湉還沒從震驚中恢復。

    副駕駛的方慈望著車窗外，從后排最右邊的位置，能看到玻璃前她的側臉。

    呂湉心里想，原來聞少喜歡這種類型。

    清冷淡漠，隱有傲氣。

    那時，即便光線晦暗，也能感覺出兩人站在一起那種悸動的濃稠的氛圍。

    奔馳大g把405四人送到了京大東門。

    她們陸續下車的時候，大概是晚上九點多鐘，正巧碰上學生們在外面吃喝玩樂之后回宿舍的時間，有不少人偷瞄她們。

    京大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好車接送并不稀奇，能獲得那么多視線，估計是李佑賢的緣故。

    他身材頎長清雋，身上有一種成熟男性的溫柔魅力，單單從駕駛座繞過車頭，微頷首跟幾位女生道別這一點舉動，就能看出翩翩風度。

    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們，大概是對這種略年長幾歲的男人最沒抵抗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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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舍，四個人立刻分工開始收拾，該倒的垃圾倒掉，該藏到衣柜里的藏起來，一個個又爬到床上收拾床鋪。

    終于都搞完，幾人松了一口氣。

    虞向雯手叉腰站在那兒，抽了抽鼻子，“我曹，我們身上這燒烤味兒，趕緊祛一祛?！?/br>
    溫芷還沒從剛剛生日的氣氛里完全脫離，剛剛一通亂忙，這時有點懵懵的，聽到虞向雯的話，連忙回身從書桌上抄起香水，一頓噴。

    一直到負責查寢的宿管和學生會成員推開門進來，這屋里的濃烈香味還沒散掉。

    一行人皺著眉記錄幾筆隨后走開，關上門，虞向雯大笑著拍溫芷的肩，“寶兒，你這生日過的有意思，吃燒烤吃蛋糕，完事兒還有帥男人送我們回來，還能看見那個裝逼犯被熏得快翻白眼的表情哈哈哈哈?！?/br>
    聊著聊著，話題極自然地轉到了李佑賢身上。

    “阿慈，他是你家新來的司機？以后都是他來接送你了嗎？不是那位小方叔了？”虞向雯難得對男人表現出好奇心。

    正在整理下周集訓要用資料的方慈，頓了頓，“……嗯，偶爾會是他來接?！?/br>
    呂湉拿眼睛瞄她，摸出手機發私聊過來：

    「呂甜甜：你不用擔心，我會保密的」

    「呂甜甜：對我今天看到的一切」

    方慈回：

    「方慈：謝謝」

    「呂甜甜：但是你得答應我，下次宋裕澤的聚會，帶我去」

    方慈回頭挺認真地看她一眼，擱下手機，沒有再回復。

    不是她不愿意搭理，而是，呂湉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會陷入什么困境之中。

    宋裕澤那幫朋友，個個浪蕩又精明。

    是隨便漏一漏指縫都能讓呂湉買個包旅個游，可那代價，也許遠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熄燈前，方慈去刷牙。

    衛生間門被敲響，她沒多想，打開。

    呂湉立刻偏身擠進來，把門一關，順手反鎖。

    方慈默不作聲，拿洗臉巾擦擦唇角的水痕。

    呂湉靜等她忙完，說，“……要怎么樣，你才能帶我去？”

    “我仔細想過了，”方慈道，“我沒法兒做這種事，對不起?！?/br>
    她的表情平靜無波，像是下定了決心。

    呂湉抱臂看她，“你別逼我?！?/br>
    “我可以把你和聞少的事發到論壇上，”她刻意停頓一下，“甚至，我可以告訴宋裕澤，他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你吧?！?/br>
    “呂湉，我覺得你不會壞到這種地步?！?/br>
    “你了解我嗎？”呂湉笑了聲，“我做得出來，什么我都做得出來?！?/br>
    她目光炯炯，似能噴火。

    鐵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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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方慈醒得很早。

    睡得不踏實，一直陷在噩夢中。

    夢里不斷交替閃過渾身血跡斑斑的呂湉、淚流滿面掙扎著要發出聲音的方念念，還有在床單上交纏的自己和聞之宴。

    明明此前沒有過任何這方面經驗，夢里的一切卻那么清晰而強烈，她幾乎還能感受到他肩的guntang。

    那感覺是瀕臨窒息的，可卻奇異地有種淋漓的解脫感。

    她有點恍惚地去洗漱，而后坐在書桌前，打開手機。

    好多條新消息：

    「方念念：我想出去玩」

    「方念念：可以嗎？」

    「方念念：我怕媽生氣」

    曲映秋一直不允許她出門，特殊情況要出去，也是由她全程陪同，跟在家里沒什么區別。

    方慈無聲呆坐著。

    過去的一切，都一筆勾銷吧。

    她無法忽視方念念，無法忽視她的痛苦掙扎，無法不管不顧，任憑她一個人在那個家里腐爛。

    「方慈：不告訴她，我幫你逃出去，帶你去玩一天」

    方念念大概是在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

    「方念念：但是最近媽一直在家，我得打聽一下她的日程安排，做個計劃」

    「方慈：你定好時間告訴我，我把小方叔支出去，找人去接你」

    「方念念：好」

    退出對話框，打開另一條消息。

    08：02

    「聞之宴：下課來我這兒，把昨晚的話說完」

    昨晚……

    她其實沒什么話要說。

    此刻一看到他的名字，昨晚的夢便重新灌入腦海。

    剛剛與方念念“對話”時的沉悶心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躁動。

    方慈無意識捂住了發熱的臉頰。

    -

    今天課程依舊很滿，第二節 是幾個系合班上的英語課。

    在虞向雯的眼里，這節課理所當然是用來摸魚補覺的。

    四個人在階梯大教室尋了個后排靠窗的座位，放了包攤開書，虞向雯就趴到了桌上，眼睛一閉，“點名的話叫我?！?/br>
    方慈應了聲。

    老師踩點進了教室，喂喂著調節話筒聲音。

    這個時候，方慈右邊胳膊被撞了一下。

    她順著往右邊望，隔著溫芷，呂湉沖她眨眨眼，點點手機屏幕。

    方慈以為她又私聊來問聚會的事，打開對話框，呂湉發來的卻是論壇內的一條帖子。

    【標題：這一對是咱學校的嗎啊啊啊啊】

    【正文：在旁邊美食城吃飯，出來抽煙看到的一對，好有氛圍感啊，是咱學校的嗎

    附圖.jpg】

    那是一張偷拍圖，看樣子是從沒有路燈的小巷深處拍攝的。

    照片中，一男一女相對而立，男孩頭上戴了鴨舌帽和衛衣兜帽兩層，完全看不到臉，只能看到身量很高身材很好，女孩長發，側臉被男孩夾著煙的手攏著，也看不太清。

    許是夜色中的緣故，氛圍感很強。

    帖子下面回復已經蓋了好多層，方慈往下翻，心里越來越覺得不妙。

    「56樓：女生怎么有點像那個法學院的方慈，我見過一次真人，氣質真的好像」

    「65樓：我擦？這男生的衣服，好像聞少啊，我記得昨天他出現在三食堂就穿的這身」

    「66樓：聞少怎么可能出現在小吃街？？樓上張口就來」

    「107樓：不是方慈，她那晚跟我們舍友們在一塊」

    看到這一樓，方慈頓了頓，退出帖子，呂湉發了特意圈出107樓的截圖：

    「呂甜甜：我回的，替你作證了」

    到下午課上完之后，方慈又去看了遍帖子，樓里已經沒有人在討論照片里兩人的身份了，她松了口氣。

    這口氣還沒喘勻，卻接到了宋裕澤的電話。

    那時，她正在去往圖書館的路上，接起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