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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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手插著口袋,姿態慵懶。 單隔著距離這么看著,就有幾分難以接近的貴氣疏離。 方慈腳步微頓。 按照社交禮節,她大概不該繼續再往前。 身后追過來的宋裕澤,見她腳步停下,本想沖上來發作,看到老槐樹下的人,卻也停住了腳步。 接著,方慈就聽到宋裕澤幾分不確定幾分欣喜的聲音,“……聞少?” 老槐樹下的男孩沒什么反應,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 宋裕澤緊步迎上去,走近了也確認了,“真是你啊聞少,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回國了,還想什么時候約你出來玩?!?/br> 這話真有點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好像他能約出他來似的。 隔著點距離,那人態度散漫,鼻腔一聲似有若無的笑,“是么?!?/br> “上回我去英國,專程去找你來著,不巧,聞宅管家說不知道你去哪兒了,就沒見著你?!?/br> 宋裕澤這會兒話密得很,態度殷切,跟剛才面對方慈那股趾高氣昂的勁兒判若兩人。 聞之宴沒接話,默了幾秒,淡淡地問,“你怎么在這兒?” “害,”聞之宴居然能主動問他,宋裕澤大概有點兒受寵若驚,忙答道,“還不是大人定的那些事兒,方家不是要跟我們聯姻么,兩家家長先見見面吃頓飯?!?/br> 說著他還偏頭往后示意了一下,“方家的妞?!?/br> 方慈本打算轉開視線,可那人卻在這時轉頭看過來。 兜帽扣在頭上,他的眉眼隱在帽檐落下的暗影中,看不真切。只線條瘦而流暢的下頜線輪廓,落在澄黃的路燈光影中。 方慈不知怎的,像被定住。 第2章 有風吹過,攜著似有若無的潮濕氣息。 雨大約快要落下了。 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約莫三四秒鐘,而后移開了。 方慈轉身面朝著寂靜無人的路面,吸了口煙。 權當這兩人不在場一樣。 聞少。 聞之宴。 她與他從未見過。亦無意招惹。 看她這幅不愛搭理人的模樣,宋裕澤嘖了聲,不耐煩似的,“聞少,她就這樣兒,不愛說話?!?/br> 聞之宴還是不接他的話題,只道,“在哪兒吃的?云輕?” “是?!彼卧纱?,還想攀談點什么,就聽聞之宴無甚所謂地說,“你父母還在里頭?你過去說一聲,我讓主廚給你們添道菜,算是給幾位長輩打個招呼?!?/br> 宋裕澤這回是扎扎實實受寵若驚了,眼睛都放大了兩秒,連忙說,“謝謝聞少?!?/br> 看那架勢,恨不得給聞之宴鞠個躬。 他轉頭一看,方慈還在那里站著,跟個木頭一樣不解風情。 不過這會兒他顧不上她了,這么好的裝逼機會,得趕緊回云輕包廂里,將聞少給添菜的事兒公布了。 從便利店外路邊走回云輕這短短的幾分鐘路程,宋裕澤一路上都在琢磨待會兒進包廂之后的措辭,力圖一張口就驚艷全場。 - 宋裕澤離開,路邊重歸寂靜。 方慈一步也沒有挪動,繼續站在路沿抽煙。 她沒有去看聞之宴,他或走或留都與她無關。 煙抽了半根的時候,開始下雨了。 零星落了幾滴在手臂上,冰涼的觸感。 肯定沒有半分鐘,方慈余光就察覺到聞之宴在向她走來,在她身側停下。 接著頭頂被一把大黑傘遮住。 方慈有一瞬的怔然,而后偏頭去看。 入目是一只冷白的手,骨節修.長的指擎著傘骨,中指上戴了枚戒身偏寬的銀色工業風戒指。 再往上,便是連帽帽檐下他的臉。 那無疑是張標致的俊臉,在夜中,能看出流暢的下頜輪廓和挺立的鼻梁。 但給方慈留下最深印象的卻是那雙眼。 漆黑深邃,透著一股無所吊謂的野性,眼尾睫毛卻過分纖長,像拂在春波上的柔軟柳枝,于是,定定看人的時候,又有些深情。 他唇角有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您好?!?/br> “借根兒煙,”頓一頓,“方便嗎?” 低低的京腔。 聲音非常特別,自帶著三分懶懶的腔調,偏低且有磁性。是那種,在社交平臺放出一段音頻,下面就會有一堆評論叫老公的嗓子。 身后就是不分晝夜亮著招牌的便利店。 但此刻他先幫她打傘釋放了善意,方慈沒有不借的理由。 她從針織衫口袋里拿出白色煙盒和打火機遞給他。 聞之宴非常自然地將傘往前遞了一下,示意她幫忙打一下傘。 他則攏手點了煙。 嗒得一聲,火苗竄出。 塑料打火機,品質低劣,方慈本打算就用剛剛那一次,所以沒有去調節火苗大小。 火苗過長,猩紅燎起,只燃亮了短短的幾秒鐘,映亮了他的眉眼。 在那短瞬間,聞之宴掀起眼皮看她。 瞳仁被火光染亮,很深。 被那目光注視著,方慈陡然有種,一直離體的靈魂突然哐地撞回了軀體里的感覺。 聞之宴沒有馬上把傘接過來,而是抬頭望了一眼天。 雨正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砸在地上,濺起水花,濕了他的鞋。 方慈轉正臉,不過兩秒,再度偏頭去看他。 澄黃的路燈勾勒出流暢鋒利的下頜線條,喉結凸起,上方好像有一道紋身,這個角度看不真切。 他收回視線,低眼看她,“……你去哪兒?順路送你?!?/br> 這個天氣確實不好打車。 她這時不想回學校,更不想回家。 默了默,方慈不答反問,“……你本打算去哪兒?” 這還是她第一次開口。 聲音很淡很輕,讓人下意識要屏息,仔細捕捉那余韻。 這里本就是聞之宴今晚的目的地。 他當然不可能是巧合,出現在這幽靜的路邊。 聞之宴接過傘,掌心的熱源在兩人間傳遞。 他懶懶笑了聲,開口,“除了家和學校以外的地方?!?/br> 話語留下危險的余味。 他算不得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但她對他的了解,幾乎全來自同學們道聽途說的八卦,以及宋裕澤對他的追捧。 方慈想著,他大概是要去會所酒吧或者夜店吧,“……你隨便把我放到哪里吧,不是戶外就行,謝謝?!?/br> 她還沒去過聲色場合,甚至連酒都沒喝過。今晚,或許是個適合偏離軌道的機會。 聞之宴頓了頓,深深看她一眼,眸底染上幾分痞壞的勁兒,散漫地一點頭,“成?!?/br> 說完,他將傘柄重又塞到她手里,掌心壓著兜帽往額前下滑,帽檐更深地掩了他的眉目。 他略彎身離開傘下,單手插兜走進雨里。 方慈原地愣住,反應了一下,邁開步子跟上去。 小水洼很快在人行道凹陷處聚集成形,她的馬丁靴踩上去有噠噠聲。 方慈抬眼望向前方,聞之宴高大的身影似被夜雨暈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走過四五顆槐樹,方慈看到路上靠邊兒停著一輛布加迪chiron,車身通體漆黑,如在雨夜中潛伏伺機捕獵的猛獸。 她早聽同寢室的舍友們議論過,這輛車是學長聞之宴常用的座駕,限量款,售價驚人。 - 發動機轟鳴。 方慈剛系好安全帶,布加迪便猛地竄出。 雨越下越大,密密匝匝砸在前擋風玻璃上,又很快被雨刷帶走。 在疾馳中,方慈心內唯有暢快。 怪不得人人愛跑車。 肆意的感覺無可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