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版boss重歸無限怪談后 第84節
紙門上的剪影身著盛裝,他手里吊著一只長長的煙斗,時不時放在嘴邊咬一口,細細煙氣隨之騰起。 他姿態慵懶地坐在梳妝臺前,似乎正欲將簪子插在盤起的伊達發髻上。 可轉瞬之間,跳動不休的燈光毫無征兆滅了。 屋內光景隨之暗淡下來,梳妝臺前盛裝的人影隨之消失。 引路游女立在一旁沒有任何反應,祁究看了她一眼,決定自己上前一步。 就在祁究剛抬起手、準備叩門的瞬間,突然“咔噠”一聲響,障子門被從里側推開—— 身著花紋繁復、色澤頹艷打褂的男花魁一手吊著煙斗,一手扶著紙門扇,以半倚半靠的慵懶姿態挨在門邊。 因為他穿了黑漆桐木制成的高下駄的緣故,看上去比祁究高了不少,此刻正居高臨下地“觀賞”著身著紅羽織、佩戴面具的祁究。 祁究微微仰頭,同樣凝視著他、凝視這位無數次入侵他夢境的男花魁。 彼此相對而立,時間再次靜止了。 周遭的喧囂在瞬間退潮,萬物失了聲息。 在這條深紅的長廊盡頭,只剩下祁究略顯壓抑的呼吸和心跳聲。 妖冶濃厚的妝容之下,對方和他擁有同樣的臉。 還有那雙同樣灰綠色的眼睛,不知是不是祁究的錯覺,此刻對方的眼睛似蒙了層薄薄的水霧,像是深淵里的沼澤在冬日早晨騰起白霧。 就這般長久又短暫地僵持了數秒。 男花魁抬起手,他咬了咬手中的煙斗,騰起的白色煙氣讓彼此的面容變得模糊又曖昧。 “恭喜你,又找到我了,”男花魁低低笑了聲,聲音捎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勁,“還有你的面具,我也還給你了?!?/br> 祁究也笑:“那貓呢?” “謝謝你幫我照顧小灰,小家伙胖了不少,”男花魁將煙斗放下,“走吧,時間要來不及了,無論是你的還是我的?!?/br> 他清楚祁究只剩下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 祁究:“待會你需要我做什么?” 男花魁定定地看了祁究半秒,隨后動作自然地將手搭在他肩膀上,喉結微動:“游街時,把你的肩膀借給我?!?/br> 第60章 初擁 就在這時,沉默了許久的系統突然有了動靜—— 【恭喜您成功開啟支線任務:「與前代花魁共游街」】 【預計完成任務獎勵:深海脫鹽精品小魚干*10箱】 【道具說明(已更新):共240罐小魚干,醫生家/男花魁家飼養的小灰貓最喜愛的零食】 【目前支線任務進度:0%】 好家伙,一下子就能獎勵十箱小魚干。 祁究一時不知道這是上次自己和系統表明訴求、爭取接單賺「小魚干」起了作用,還是那家伙給自己和小灰開了小灶。 無論如何,他家貓貓逃不開胖成球的命運了呢。 * 紅紙燈籠掛滿廊檐,東風拂來,燈火搖曳光影綽綽。 游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棲久屋花魁今夜游街的消息早已傳遍,沒有人愿意錯過這般盛景。 腳踏半尺厚桐木屐、身著頹艷華服的花魁出現在游街上。 這位花魁一如往常擺出慵懶又冷淡的姿態,他的視線輕飄飄掃向眾人,腳步輕挪,明明是一副居高臨下、無視游街眾客的不羈姿態,卻又格外蠱惑撩人。 這樣的花魁,游街眾客只得仰望。 可今晚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往日這位花魁從不會像現在這樣,將手搭在某位男性的肩膀上進行游街盛典。 雖然這位男性臉上戴著一副「十六」面具,但高挑挺拔的身段看起來很年輕。 游街眾人紛紛議論,這位讓棲久屋花魁主動破例的青年是誰?究竟什么來頭? 祁究的出現似乎讓今晚更熱鬧了。 眾人簇擁在花魁游街的隊伍兩側,紛亂嘈雜的木屐聲交錯重疊,讓祁究想起郁子小姐血櫻夜宴時節奏急促的三味線。 東風卷來細碎的花瓣,云破月來,蒼白月光照在腳下的石疊上。 祁究不動聲色承受著眾人觀賞的視線,今晚注定是荒誕的。 他作為為花魁引路的侍從,和他擁有同一張臉的男花魁將手搭在他肩上,彼此在千萬道視線中并肩而行。 游街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但沒有人發現他們同臉的秘密。 眾目睽睽,兩人默契地走在喧囂中,甚至連步伐自始至終都是一致的。 他們心照不宣并肩而行,偷偷分享這個荒誕又刺激的小秘密,就像兩個偷偷躲在柜子里玩角色扮演游戲的孩子。 禁忌。私密。除彼此外無人知曉。 這些就足夠讓人沉溺其中了。 “在想什么呢?”透過周遭的喧囂,男花魁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 祁究直接問他:“這里為什么叫棲久屋?” “你呢?”男花魁反問他,“你為什么又叫祁究?!?/br> “這和你上次說的,盜取你數據的小偷有關系嗎?”祁究開門見山道。 他很少去思考自身的存在意義這種虛無縹緲的問題,但此時此刻,面對對方的存在,他認為很有必要探討一下。 男花魁沉默一瞬,笑道:“我是不是應該把你解剖了,觀察研究一下?” 說著,他按在祁究肩膀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祁究能感知到對方身上的危險氣息,他清楚,這位男花魁是副本中最危險的存在。 但他此刻并無半分畏懼,甚至覺得很有意思。 畢竟他們之間有契約的羈絆。 “比起解剖我,對現在的你而言,我們簽訂契約達成的交易更劃算不是嗎?”祁究不動聲色道。 沉默在彼此間短暫的蔓延。 男花魁低低地笑了:“比起交易,我認為現在更像游戲?!?/br> 祁究:“是吧,獵人和獵物捉迷藏的游戲?” 男花魁淡淡睹了他一眼:“你是獵人還是獵物?” 祁究反問:“你呢?” 彼此默契地笑了開去。 “我說,在游街盛典上,侍從與花魁聊天,是不是很不和規矩的事情?”祁究半開玩笑地問道。 男花魁:“不是不合規矩,是根本就不允許發生的事情?!?/br> “哦,那我們現在這樣算什么?”祁究問。 男花魁頓了頓,輕飄飄地說出兩個字:“特權?!?/br> 祁究愣了一下,笑:“花魁小姐,我找到你了,你承諾的更有趣的東西呢?” 男花魁腳步輕挪,走在重重燈影里、月光下。 他說:“別著急,等游街結束,你就知道了?!?/br> * 男花魁游街結束后,就進到閨房里卸妝更衣。 此時戴著能面的祁究已經成為眾人議論的對象,包括棲久屋內眾游女,路過他身側時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這位令花魁區別對待的面具青年真是太讓人好奇了。 “這位先生,抱歉久等了,花魁更衣還需要一點時間,中庭櫻下已備好酒水,請您移步中庭賞櫻等候?!币酚闻皖^走來,對祁究說。 祁究心里早有所預料,今晚定躲不過男花魁的血櫻夜宴。 游女將祁究引到中庭后,并沒有違反規矩走過去:“請?!?/br> 她示意祁究后,鞠了個躬就離開了。 月至中庭,月光將滿枝頭細雪般的白櫻染得猩紅欲滴,仿佛無數跳動的烈火在夜色中燃燒。 血櫻下已經備好了點心酒水,祁究坐在擺好的桌案前,自己給自己斟血釀。 他漸漸適應、并喜歡上了血釀的滋味。 祁究邊喝著血釀,邊抬頭看滿枝頭血櫻。 月光透過繁茂的花瓣灑在祁究身上,落櫻溫柔地飄落在杯盞里。 祁究記得,男花魁在夢境白霧彌漫的湯池中曾告訴他—— “在月亮蒼白的夜晚總有人恐懼,也總有人悲傷?!?/br> 月光明亮的夜晚,血櫻會食用樹下人的血rou,郁子小姐的賞櫻夜宴,賞的是血櫻,宴的是人rou。 這便是恐懼。 夜風吹拂而過時,簌簌風聲里隱約能聽到遙遠的悲鳴,這是像晴天娃娃一樣被懸掛于枝頭的靈體在哭泣。 這便是悲傷。 但當時自己浸泡在湯池中,仰頭遙望月色澄澈的夜空時,感受到無法名狀、遙遠又漫長的荒蕪感顯然不屬于以上二者。 是自己和那家伙的情緒同調了吧。 他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里,無數次這樣抬頭,獨自仰望蒼白的月亮嗎? 這種遙遠、浩瀚又荒蕪的情緒,讓祁究不自覺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