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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兇祟在線閱讀 - 兇祟 第70節

兇祟 第70節

    ***

    夢境里,姜也抱著一個小嬰兒。窗外在落雨,無盡的雨聲淅淅瀝瀝,整個世界好像浸泡在水里腫脹、變形、扭曲。一個女人推門而入,是姜若初,似乎大病初愈,臉色蒼白,身穿條紋病服。

    “找我干什么?”姜若初看起來很警惕。

    “幫我撫養這個小孩兒?!苯嫉?。

    “你在開玩笑?”姜若初冷笑,“這是你的孩子?你憑什么讓我撫養他?江燃,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你就不怕我虐待他?”

    小嬰兒蹬著粗藕似的小腿,嗚嗚哇哇亂叫。

    江燃平靜地說:“你撫養他,我會把阿爾法交給你?!?/br>
    “你把阿爾法帶出來了?”姜若初一愣,緊接著咬牙切齒地問,“這是威脅么?如果我拒絕撫養他,你會對阿爾法怎么樣?”

    江燃低頭看懷里的嬰兒,“很抱歉,你沒有選擇的余地?;丶胰グ?,帶著這個孩子。到家如果發現鏡子上多了手印,地上有不屬于你的長發,不用驚慌,那是阿爾法。至于這個孩子,隨便你照顧他還是虐待他,總而言之,讓他長到成年就行了。事實上,我不建議你對他投入太多感情,因為他遲早會步我的后塵?!?/br>
    姜若初眼神微顫,“你……”

    “記住,在他成年之前,不要讓他靠近禁區。他太小,一旦踏入禁區,那個東西不會放過他的?!?/br>
    “什么意思?”

    江燃停頓半晌,道:“祂會留下他?!?/br>
    姜也猛然清醒。耳畔有汩汩水聲,身下是堅硬的巖石,四下一片漆黑,他的身體像被寸寸敲碎,疼痛無比。長袍和毛衣全部濕透了,他微微動了動,身體好幾個地方傳來鉆心的疼痛,低低喘了一下,最終決定暫時先躺著。

    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他能看清一些東西了。他好像在一處洞xue,穹頂十分低,無法讓人直起身行走。許多畸異的鐘乳石倒吊下來,大小各異,像瘤子一樣布滿整個溶洞。河流從他身畔流過,反射著幽幽綠光,大概是一些發光的藻類。姜也心里大概有數了,這里應該是一個溶洞,很有可能就是莊知月說過的婁無洞。湘西有兩千多處溶洞,莊知月說婁無洞很深,至今沒有探明,估計是個龐大的溶洞群。

    上一刻還在吳家的大祠堂,現在居然到了千米之外的婁無洞。姜也完全沒有過來的記憶,衣服濕透了,顯然是順水漂過來的。姜也估計他和陳嘉一樣中邪了,被洞神迷惑著自己跳了河??墒嵌瓷駷槭裁匆阉竭@里?婁無……rou蕪……,rou蕪是太歲的別稱,難道洞神和大黑天一樣,是太歲的變體?

    如果洞神就是太歲,按照那個神秘老爺爺的說法,江燃以自己消失為代價對太歲造成了一些影響,目前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影響,可能是削弱,可能是限制,總而言之,太歲已經無法再次抹去姜也。

    這樣一想,洞神把他拖進地洞的邏輯似乎能想通了。祂無法直接抹去姜也的存在,把他拖到洞里,讓他再也出不去也是一樣的。

    姜也覺得周身的疼痛緩解了一些,起來查看身上的傷。萬幸,都只是磕碰傷,問題不大。漂這么遠還活著,真的是命大。他再次環顧四周,望不到光線,洞xue層疊,地貌迂回曲折,粼粼河水無聲沒入地下。沿著河水流過來的方向走應該沒錯,他蹣跚地爬起來,只見前方是極低的穹窿,鐘乳石遮住了去路。

    看來只能游泳了。

    他脫了濕漉漉的馬甲和長袍,小心地涉水而下,扶著水岸潛入水下。水道十分復雜,四處都是影影幢幢的暗礁,底下還有急流,姜也掙扎了一會兒,怎么也游不到前面去。正想上去,水底閃過一個影子。姜也心頭一緊,連忙上岸。水底有東西,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生活在黑暗帶的盲魚,也可能是別的東西??傊?,這里地形復雜,難保有漩渦,游泳出去行不通。

    身上更濕了,凍得他瑟瑟發抖。他把衣服全脫了,內褲也不例外,統統晾在石頭上。

    當務之急是取暖,要不然一定會發燒。

    他四處找燃料,溶洞里光禿禿的,一根草也找不到。越來越冷了,他搓著手,給自己哈氣。冷靜,一定有辦法。黑暗的溶洞應該會長一些菌類,說不定能燒起來。他矮身鉆進一條狹窄的小道,到了另一側洞xue。這個巖洞比剛才的大一些,起碼能直起身子走路了。

    腳下一滑,似乎踩到什么,他蹲下身摸索,摸到一個圓柱形的東西。仔細一摸,居然是一個手電筒,似乎還是個防水的強光手電。姜也打開手電,面前蒼白一片,忍不住閉上眼。有手電,說明有人來過,姜也心里有了希望。

    耐心等視野恢復,周遭事物頓時判然分明,這洞確實很深,強光手電都照不到盡頭。姜也準備走了,一轉頭,忽然對上一張青白的人臉。

    第82章 無臉新娘

    姜也忍著滿身的雞皮疙瘩定睛一看,這人竟然是陳嘉。

    他已經死了,臉色青紫,全身僵硬。姜也仔細查看他尸身,他衣服微濕,肚子上破了個洞,看樣子是失血過多,再加上過度失溫而死。從他衣服的潮濕程度判斷,他應該也是順水漂過來的,但他沒有姜也運氣好,漂流過程中撞到了水中石塊、樹枝什么的,被捅穿了腹部。

    姜也摸了摸他的衣服,這里遠離水流,比較干燥,陳嘉的外套干得差不多了。姜也低低道了聲對不起,把他的沖鋒衣和褲子脫下來,給自己換上。陳嘉身上還帶了個腰包,他把腰包取下來,里面有兩塊電池、一塊手表、一個手機,一包紙巾,一把瑞士軍刀、半瓶水和幾塊巧克力。腰包防水,里面的東西都還好好的。姜也吃了一塊巧克力,給身體補充能量,然后返回之前那個洞xue,把濕衣服挪到這個洞來晾。

    在學院上課的時候,老師說進入禁區,面對極端的生存環境,保持移動能夠提高存活度。姜也戴上陳嘉的手表,記了一下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他決定主動去尋找出口,而不是等待救援。

    姜也取出一張紙巾蓋在陳嘉臉上,起身跨越洞xue,攀上巖壁,在壁上用瑞士軍刀刻了個箭頭記號,然后爬進一條巖石縫隙。這地方叉洞無數,裂隙通道錯綜復雜,他需要記號幫助自己記憶路線。

    縫隙十分窄,基本上只容一人通過,轉身都很難。姜也爬了兩分鐘,終于進到另一個叉洞。下到這個洞,眼前豁然開闊了許多。這個洞足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大,入目皆是倒吊塔形的鐘乳怪石,石頭生得十分蒼白,巖壁上布滿褶皺,如同老人的皮膚。

    只不過,姜也明顯感覺到這些鐘乳石有些詭異。有些鐘乳石的根部長著黑色的紋路,其延展的方向、構成的形狀都不像是天然的。姜也爬得高一些,湊近觀察。這些紋路很像顏料,而四周的黑色紋路,彼此似乎是可以連在一起的。這說明鐘乳石還沒長這么大的時候,這塊區域可能畫了一幅畫?,F在鐘乳石長起來了,畫也被蓋住了。鐘乳石的形成要歷經千年乃至萬年的時光,這些支離破碎的畫難道數千年前就在這兒了么?

    姜也下了巖壁,在怪石群里前行。他盡量撿高處走,時不時拔一根頭發感受一下洞xue里的風向,風來的地方就說明有出口??上ё吡税胩?,頭發也沒有飄動的跡象。每隔十分鐘,他就做一次記號。走了三個多小時,姜也又進入一個稍大的洞xue。這一路上,他看到的巖畫越來越多,但大多破碎不堪,這一次,他終于看到了幾副比較完整的。

    這個洞xue的鐘乳石比較少,巖畫保存得相對完整。畫上畫了許多黑色的小人,圍著一個黑洞一樣的圓形手拉手而拜。那些小人都穿著侗族服飾,感覺像是侗寨的先民。而正中央的黑洞,應該代表著洞神。古人的畫常常以形象代表抽象,這黑洞顯然是“洞神”的代表符號。如此看來,侗寨先民有一段信仰洞神的時期。

    這些畫帶給姜也更大的希望。

    一路走來,他沒有看到尸骨,卻看到很多人工繪制的巖畫。這意味著古時候侗寨先民常常在此地來往,這個地方一定有出口。只要他找到侗族畫工的行走路線,就能從這里走出去。

    他接著看第二幅畫,畫上除了黑色小人,還多了一些紅色小人。這些紅色小人呈現出明顯的女性曲線,正一個接一個地往那黑洞里跳。紅衣女性跳入代表洞神的黑色圓形符號里,其指涉的應該是人牲祭祀。這畫的很可能就是莊知月說過的落花洞女,那些癡呆的女子都被選成洞神的祭牲,被送往這無間的深洞里。

    奇怪。如果是這樣,這洞里應該有很多女性的尸骨才對。

    仔細一想,他雖然走了三個小時,但是為了不過度消耗體力,一直走走停停,其實走的地方并不多,興許是還沒走到侗族先民祭祀的地方。

    他繼續前進,目前來看,情況還是比預想中的好。畢竟之前在太歲村的地下隧道,四周的一切都不能觀看,必須蒙上雙眼。而這里的環境并沒有那么糟糕,姜也看了也沒瘋。

    走了四個多小時了,姜也依舊沒有見到天光,手機也沒信號。他不斷給自己積極的心理暗示,強調事情好的一面。

    現在,不管有沒有找到出口,都必須休息了。姜也找了個怪石壘成堆的角落,既保證自己的視野,也掩護自己的身形。睡夢中,翻了個身,似乎壓到了什么,手一伸,就摸到只又滑又涼的手。摸起來的感覺很像死人的皮膚,姜也睡得非常淺,幾乎是立刻就醒了,一個激靈縮回手,打開手電,卻什么也沒看到。

    旁邊有道十分狹窄的巖縫,那只手可能是從這里伸進來的。

    盡管知道婁無洞肯定有臟東西的存在,之前一直沒遇到,也就沒那么緊張,現在真的遇見了,心頭還是免不住咯噔了一下。手頭唯一能派上用場的武器瑞士軍刀,還不如給鬼怪剔牙,姜也想也沒想,立刻遠離這塊地方,爬進另一條巖縫窄道。

    在黑暗里爬行這么久,著實很考驗人的精神承受力。姜也從來沒有單獨在黑暗的禁區里待過,而且是待這么久。上課的時候老師說,進入禁區必須結伴而行,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殺死人的往往不是鬼怪兇祟,而是無望的孤獨。曾有人在等待救援的時候自殺,明明只要再多撐半個小時就能得救,可孤獨和絕望讓他走向了死亡。

    姜也暫時感覺還好,他擅長獨處,在被靳非澤騙著網戀以前,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只不過剛剛那只手還是給了姜也一些負面影響,到現在頭皮還麻麻的。姜也再次給自己心理暗示,它離我很遠了,很遠了,追不上來了。

    剛暗示完,他聽見身后傳來悉悉窣窣的爬行聲。

    聲音非常近,恐怕一拐角就要碰面了。

    涼氣徹底浸透心房,姜也連呼吸都發著顫。在這黑暗的地洞里,和怪物單獨相處無疑恐怖到了極點。姜也努力保持鎮定,把手電筒丟到另一頭,自己悄無聲息地附在黑暗的甬道邊。

    半晌,黑暗的拐角爬出了一個穿著朱紅喜袍的東西。它渾身濕漉漉的,循著光源,爬到手電筒旁邊,撿起手電筒看著。它一直背對著姜也,看不清楚面目。姜也吃過洞神的虧,知道這東西不能看臉,看了臉就完蛋。他脫了鞋,赤腳踩在地上,以此保證走路的時候沒聲兒,再靜悄悄地取出瑞士軍刀,把小刀撥出來,無聲無息地逼近它身后。

    越來越近了。

    越來越近了。

    姜也屏著呼吸,走到了它的身后。高高揚起小刀,正要扎進它的后脖頸子,它驀然轉過頭——姜也的小刀停在它眼前,距離眼球只差一寸。

    “靳非澤?”姜也眸子一縮。

    眼前人臉色蒼白,頭發沾了水,絲絲縷縷地黏在臉側。他俊美的臉很是陰沉,直勾勾盯著姜也的小刀。

    “怎么?”他冷笑,“我好心來找你,你要謀殺親夫?”

    姜也默默收了刀,神經繃得太緊,草木皆兵,他早該認出靳非澤的喜袍的,這家伙衣服都沒換,就來找他了么?

    “抱歉?!苯驳皖^認錯。

    靳非澤:“哼?!?/br>
    看到靳非澤,姜也緊繃的心松了不少。不管能不能出去,只要有人陪著就沒那么絕望。而且靳非澤雖然是個變態,可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恐怖都不足為懼。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不是瞎子,看得到你留下的記號?!?/br>
    小刀不夠鋒利,巖洞怪石嶙峋,連巖壁也凹凸不平,那些記號要是不知道大致所在,其實非常難找到,也虧得是靳非澤,才能發現他的記號。

    靳非澤頓了頓,說,“跟我來?!?/br>
    他扭頭往另一邊爬,姜也拿起手電筒,跟在他屁股后面爬。

    “去哪兒?”姜也問,“你認得路?”

    “找李妙妙,我和她一起下來,她被水沖到別的洞了?!?/br>
    姜也心下一驚,“妙妙也下來了?”

    “嗯?!?/br>
    姜也心中焦急,悶頭跟著靳非澤爬。他們爬進了一條很深的甬道,強光手電照射之處,四處都是那些詭異古怪的黑色顏料繪制而成的古畫。一會兒是獻祭的侗族先民,一會兒是黑黝黝的圓洞。那些洞神符號像一個個眼睛,盯著底下的姜也。

    靳非澤一路上很少說話,大概是累了,他縱然是兇祟,一路漂過來也難頂。到了一個叉洞,姜也爬得太累了,必須休息一會兒。他拿出陳嘉的手機,繼續試探有無信號。他向來是堅毅的性子,盡管知道是無用功,但只要有一絲概率,他也絕不放棄。黑暗的手機屏映著他神色冷峻的臉,還有他后面的靳非澤……等等,姜也眼神一滯。

    屏幕里,他的身后站的不是靳非澤,而是一個高瘦的佝僂人影。那人影頭發奇長,一身濕漉漉滴著水的喜袍。它側身站著,亂發下的臉龐是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姜也控制著自己的表情,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態,慢吞吞轉頭看它,它依舊是靳非澤的模樣,只不過面無表情。他再次看手機,手機里的它顯出原形。

    上課的時候,老師說照相機、鏡子……一切能成像的東西,都有幾率照出人眼看不到的事物。

    難怪他總覺得靳非澤很奇怪,原來他被騙了,那根本不是靳非澤。

    他聽到四周傳來悉悉窣窣的爬行聲,似乎有無數東西在黑暗的洞xue和甬道里向他靠近。姜也意識到自己中計了,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迷惑了意識,產生幻覺,跟著這個怪物下到深不可測的地底?,F在更多怪物要來了,他很快就會被吞食。

    姜也吸了一口氣,關閉了手電筒,周圍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那怪物的位置發出咯咯咯的聲響,并朝姜也這兒爬過來。姜也悄無聲息變換了位置,后背貼著墻。這怪物根本無法說話,他的幻覺竟然替他完成了對話,還幫他找了個深入巖xue的理由。

    為什么會有幻覺?凡事一定有原因,姜也沒有精神病,神經也沒有問題,難道是在黑暗里待得太久,心理壓力導致的?

    等等,那些黑色紋路,那些巖畫!那些顏料是黑色的,成分很可能有太歲霉菌,揮發到空氣里說不定能使人致幻。這樣一來,這幻覺豈不是無法避免?只要在呼吸,就會中招?

    姜也一時有些絕望,這意味著現在他清醒過來,一會兒說不定又會產生幻覺。不對,太歲霉菌相當臭,地洞里卻并無異味,而且經過上千年,要揮發也早揮發干凈了。況且當初在太歲村,到處都是霉菌,他們并沒有產生幻覺。

    不是氣味導致的,那是什么?

    姜也腦袋突突發痛,額頭青筋暴突。老姑婆當年被送入婁無洞,卻安然無恙地離開,一定有原因。這么多新娘被送進來,只有她活著,她身上有什么和別人不同的特質?

    ——“真不知道老姑婆為什么纏著你不放,圖你長得帥?她有遺傳性高度近視,基本等于半瞎,也看不見你的帥臉啊?!?/br>
    莊知月的話響起在耳畔,姜也驀然記起,老姑婆是個半瞎,她看不清巖壁頂端的巖畫!

    是紋路!那些黑色的紋路能通過視覺效果使人產生幻覺。難怪進入這種地方必須閉眼,原來是為了消除幻覺。他記得他在太歲村的地下隧道也摸到了巖畫,但那時候他閉著眼,所以沒有中招。

    姜也憑著記憶爬進來時的裂縫,身后的怪物依舊在咯咯亂叫,周遭的悉悉窣窣的爬行聲更劇烈了。那東西在呼朋引伴,讓大家快點來吃他。姜也也不知道眼下這條縫隙會不會碰上怪物,只能賭一把了。

    比起恐懼,心里更多的是失望。原來這地底下至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

    姜也沒開手電筒,悶頭往回處爬。他必須爭分奪秒,一刻也不能停。爬到下一個岔路口,他摸四周的石壁,試圖找到他刻下的記號。石壁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奇怪,按照他的習慣,他應該會岔路口留記號才對。摸了半天,確實沒有刻痕。他心中有些不安,難道幻覺不僅讓他把怪物看成靳非澤,還讓他忘記了做記號?

    算了,來不及想太多了。他屏息靜聽周圍的聲音,判斷了一條寂靜的路,也不管通往哪里,一頭就扎了進去。

    爬了不知多久,累了就休息,休息完接著爬。巧克力吃光了,水也喝沒了。他躺在黑暗的裂隙里,打開手電筒,用手籠著光查看手表。他在這地底待了有三天了,心里的絕望已經到了幾乎爆發的地步。

    要死了么?他想。一旦開始想象死亡,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了。又累又餓,心里的暗示無可抑制地滑向消極的一面,他覺得自己再也走不出去,終將爛在這黑暗的地底。他休息的時間變多,有時夢見靳非澤,有時夢見江燃,還有的時候夢見妙妙和mama。夢見江燃的時候比較多,夢里他總是在黑暗里行進,夢里夢外他都在趕路,疲憊不堪。

    洞神不會放過他的,他想,他可能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他醒了過來,強撐著繼續移動。身體像破布麻袋,空空如也,似乎連水分也蒸發殆盡。裂隙的盡頭有微微的光,他拼著一口氣爬到那兒,探出頭。眼前是一個大溶洞,地下河占據了溶洞的一半。下面生了火堆,火堆旁站了一個人。那人的背影有點像靳非澤,不過沒穿喜袍,穿著件白毛衣。這白毛衣也很眼熟,好像是姜也的。他意識到,他爬回了最初到達溶洞的地方。

    可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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