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歡：那之前在水龍頭下面涮手的是誰？

    廖斂微微挑眉：“我?那不是怕，是討厭，現在也討厭?！?/br>
    桂歡：“你怎么克服的？”

    從心理學角度出?發，打從心底里討厭的東西，是不可能輕易接受的。

    廖斂舔了舔嘴唇，在冰河里撲騰之類的，肯定不是正常人類該有的行為。

    他忽然就想?起了勞動公?園里小孩玩水的設施，隨口道：“我?爸帶我?去了水上樂園?！?/br>
    桂歡：……北極，還有水上樂園？不結冰嗎？

    有也應該是冰雪樂園才對。

    既然廖斂不想?說?，桂歡便沒有再追問?，刮好魚鱗，桂歡開膛破肚，把魚內臟扯了出?來，就要扔掉。

    廖斂連忙道：“別扔，能吃?！?/br>
    桂歡：“……不能吃?！?/br>
    她沒管廖斂，撐開塑料袋就扔了進去，廖斂眼巴巴地看了幾眼，舔了舔嘴唇。

    桂歡把盆里的魚鱗攏到一起，扯開垃圾袋就要往里倒，廖斂倏地瞪圓了眼睛：“你要扔了？”

    桂歡：“不扔留著招蒼蠅？”

    廖斂：“你不要給我?，我?要?！?/br>
    “……你留著做手工？”

    廖斂：“魚鱗好，補鈣?！?/br>
    桂歡抬起頭，仔細打量他的表情，廖斂一臉認真，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桂歡：“你……想?怎么吃？”

    廖斂心想?，這東西生吃不就得了嗎？嘎嘣脆。

    但聽桂歡的語氣?，人類好像不是這么吃的。

    廖斂眼睛慢悠悠地眨了眨，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炸著吃？”

    土豆都能炸，魚鱗沒有不能炸的道理。

    桂歡：“……你回頭跟你舅舅說?一聲，去醫院看看，有一種病，叫做異食癖?！?/br>
    廖斂：“什么叫異食癖？”

    “就是會吃很多非食物的東西，像是蟲子、紙……當然，魚鱗也算?！?/br>
    桂歡越說?越覺得這就是廖斂的癥狀，簡直就是在描述他的飲食喜好。

    廖斂眼睛一亮：“對，我?有異食癖?！?/br>
    對于不了解的現象，人類大多會歸結為非自?然現象，又或者是疾病。他沒想?到，還有這么一種病，那是不是他得了之后，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桂歡：“……你這么高興干什么？”

    油炸魚鱗，這種光聽名字就感覺是巫術的菜肴，桂歡最終決定無視，把魚鱗統統扔了。

    廖斂嘴唇動了動，道：“我?一會兒幫你扔垃圾?！?/br>
    桂歡：“……不用?！?/br>
    把魚燉上，桂歡和廖斂回了屋里，廖斂回家取來了作業，兩?人圍著茶幾，面對面一起寫作業。

    寫著寫著，廖斂的手就勾了勾桂歡的筆桿。

    桂歡抬頭：“題不會做？”

    廖斂皺了皺眉，低頭繼續寫：“沒有?！?/br>
    過了兩?分鐘，廖斂的手又伸了過來，握住桂歡的筆桿，懊惱地道：“你的筆桿總是動?！?/br>
    一動他就想?伸手去抓……

    在教室里，他和桂歡都面向前方?，就算桂歡的筆來回動，也不會打擾他的心神。

    桂歡沉默兩?秒，說?道：“是不是沒有王三餅這個代筆，你就寫不了作業了？”

    有王三餅在，廖斂就負責看題，用嘴說?答案，不容易分心。

    廖斂恍然道：“我?覺得是?！?/br>
    桂歡：“……”

    她塞給他一本英語書，說?道：“你先背單詞吧?！?/br>
    說?完，她調整椅子，后背沖著廖斂，讓廖斂坐在沙發上背。

    桂歡重新審題，就感覺有個東西貼上了她的后背，廖斂的頭抵在她的后背上，輕輕蹭了蹭，頭發摩擦著布料，發出?窸窣的聲響。

    “……你是不是有多動癥？”

    廖斂雙眼微瞇，眼白?泛出?金綠色交雜的光芒，慢悠悠地道：“你就當按摩?！?/br>
    桂歡：“……用臉按嗎？”

    為了防止一秒一分心的廖斂再分神，桂歡讓他背沖著自?己?，兩?人背靠背，廖斂才消停了一會，就是會時不時用后背蹭一蹭她。

    廚房里傳來陣陣香氣?，桂歡放下筆，扭動了兩?下脖頸。

    聽見?動靜，廖斂立馬轉過了身，雙目發光道：“是魚好了嗎？”

    桂歡笑了笑：“先吃飯，吃完再寫?！?/br>
    桂歡對自?己?的廚藝很有自?知之明，也就是能入口的程度，盛上兩?碗大米飯，再加上桂歡媽給她帶回來的剩菜，兩?人擺了一大桌。

    打開電視，桂歡隨便調了一個臺。

    電視里正在播放電視劇，女主角左手扶著額頭，靠在公?交車的玻璃窗上，一臉難受。

    同行的朋友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嗎？”

    女主虛弱地擺擺手：“沒事，低血糖，有點頭暈?！?/br>
    桂歡不怎么看電視劇，放出?來就是為了讓屋子里有點聲音。

    廖斂看了兩?眼電視，嘟囔道：“人怎么有那么多的??？”

    獸類就沒有那么多的病，自?然界沒有止痛藥和感冒藥，一個個也活蹦亂跳的。

    桂歡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精力旺盛的廖斂，顯然沒得過什么大病。估計他就是發燒了，也會覺得是自?己?火力旺盛。

    廖斂用筷子把魚頭和魚身分開，把魚頭夾進了自?己?的碗里，將肥嫩的魚腹和月牙rou挑進了桂歡碗里。

    桂歡微微挑眉，遙想?上輩子的“封口費”，現在的廖斂可真是尊“老”愛幼的典范。

    “謝謝?！?/br>
    廖斂一口下去，咬掉半個魚頭，說?道：“你大出?血，多補補?！?/br>
    桂歡：“……”

    廖斂摳出?魚眼珠，問?桂歡：“你吃嗎？天禧說?這東西補腦，人……一般人都喜歡?！?/br>
    桂歡看了兩?眼那透明的眼珠子：“不吃，你吃吧?！?/br>
    廖斂吃魚的速度很快，魚骨頭也一樣塞嘴里，咬得嘎嘣響，點點頭品鑒道：“勞動公?園里喂的魚糧不錯?！?/br>
    桂歡：……你是怎么吃出?來的？

    吃完了飯，廖斂探頭，在桂歡的脖子周圍嗅了嗅。

    桂歡怕他把嘴上的油蹭她身上，連忙往后躲。

    廖斂滿意地道：“你身上的血腥味淡了不少?！?/br>
    桂歡自?己?也聞了聞，除了飯菜味，什么也沒聞到。

    “現在是什么味？”

    廖斂：“現在只?有魚腥味?！?/br>
    桂歡：“……”

    魚、桂歡，兩?種他最喜歡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廖斂舔了舔嘴唇，雖然面無表情，但整個人都神采奕奕，滿意得不得了。

    第37章

    沒過兩天, 廖斂體育課抱著桂歡跑去醫務室的事情就傳開了。

    桂歡自己不知道，她在學校里?算是一個名人。學習好，長得漂亮, 從上個學期起天天做“好人好事”。

    無?論“內在”還是外在, 都是個優秀的偉光正, 很?符合青春期少男們對夢中情人的幻想。

    廖斂原來在年級里并不打眼，個子長高了之后, 女生們才?發現, 初三還有這么?一號人物。

    兩人本就是鄰居, 初二?就經常一起上下學。

    之前廖斂瘦瘦小小, 桂歡跟他站在一塊, 就是個jiejie帶弟弟?，F在兩人站在一起，廖斂還總靠著她, 怎么?看，都有股不尋常的味道。

    班級就是一個小社會, 雖然明令禁止早戀, 但有苗頭?的并不是沒有。

    桂歡上輩子開竅開得晚, 如今一看, 不禁感慨，他們可真早熟啊。

    壓著早自習的鈴聲，桂歡和廖斂兩人一同走進教室。里?面忽然靜了一下，幾秒后又恢復了說話聲, 就是眼神會時不時地往他們倆的方向瞟。

    廖斂敏銳地掃了一圈，嚼著魷魚絲，踱步到座位上, 把?桂歡的書包放下。

    桂歡倒沒察覺到這些，拿出早自習晨讀用的教科書, 旁邊廖斂懶散地坐下，慢悠悠地道：“我?先早睡了?！?/br>
    窗外陽光燦爛，一個很?好的艷陽天。

    廖斂看到太陽就犯困，用書擋在身前，不到五秒，就響起了悠長的呼嚕聲。好在他的聲音不明顯，也就桂歡知道，他不是氣管炎，而是單純的打呼嚕。

    桂歡看了看他，雙目微睜，瞳孔無?神，仿佛在發呆。

    無?言半晌，桂歡走到講臺前組織班級晨讀。

    兩人的斜前方，馮偉偷偷打量著兩人的互動，右手無?意?識地按著圓珠筆，心里?越氣，按得就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