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嬌靨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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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能讓女兒在京城里多見見世面,鄭氏轉頭就把替小娃娃抱不平一事拋之腦后,興沖沖地點頭,還說讓鄭芳菲多跟著荊微驪學學。 至于學什么,三人都心知肚明。 待鄭氏離開后,鄭芳菲的不自在沖到了頂峰。 她扭捏地站在原地,滿臉的不自然:“堂姐,我母親她沒有惡意的,你別誤會?!?/br> 荊微驪嘴角微動,嫣然一笑:“堂妹多慮了,我沒多想?!?/br> 鄭芳菲咬咬下唇,雙手無處安放,只能低著頭,半點底氣都沒有:“是我母親說錯了話,堂姐不喜歡我也是可諒的?!?/br> “我沒有說過不喜歡你???”這回輪到荊微驪不知所措了。 難不成她剛剛很兇? 是嚇到這個還未及笄的小堂妹了? 下意識抬手,指腹摸了摸軟嫩的臉頰,好似是想要找到自己“把人嚇著”的證據。 不再糾結這個,她琥珀色的瞳仁一轉,問:“京城玩樂的地方不少,堂妹可有什么想見的?” 鄭芳菲眼前一亮:“哪里都可以去嗎?” 秀致的眉心不自然地收緊,她生出一股莫名的不適感。也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勁,明明這小堂妹生得乖巧可人,她竟然覺得她言語中還摻雜了幾分咄咄逼人。 罷了,定是錯覺。 “堂姐,我想去騎馬?!毙√妹糜终f了:“先前在沂川老家時,族中長輩總說姑娘家應端莊淑雅,但我聽說京中女子都是精通捶丸馬球,我也想試試?!?/br> 鄭芳菲個子不高,小小的一只,因著年紀比她還小手上三歲,身量也矮上半頭。 此刻她正她抬著頭顱,眼巴巴地沖她閃。 “好,我帶你去?!鼻G微驪頷首,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京中大多達官貴人家中都會養馬,用來拉車運貨,但是這類血統混雜的馬駒并不作為競賽的坐騎,若是想試著騎打馬球的賽駒,就得去京郊的馬場了。 想著騎馬方便,荊微驪特地讓青瑤給鄭芳菲準備了一身新衣裳,后者瞧見眼睛都亮了,一邊摸衣服的料子,一邊沖她說各種好聽的話。 只是荊微驪沒想到,自己難得來一趟馬場,就運氣極差得遇見了熟人。 ——是章蘭盡和溫壽熹。 夢中的一幕幕重現眼前,她眉心鎖成了“川”字,往前走不是,掉頭回家也不是。 見她突然沒了動作,已經換好裙裝準備去挑馬的鄭芳菲看過來:“堂姐怎么了?” “沒?!鼻G微驪搖搖頭,扯出一張笑顏。 喊來了候在馬場里的人,讓他們帶著小堂妹先去選馬,自己則是閑庭漫步地朝老早就看見她,甚至還沖主動邀她說話的溫壽熹走去。 既然注定躲不過,至少不能折了太師府的面子。 她如是想。 溫壽熹到底是丞相府的嫡女,父親是朝堂上手眼通天的人物,衣食住行皆采的時下最新潮,走近后無意間掃到她裙擺上的清麗芙蓉,荊微驪的步子不受控制地慢一拍。 溫壽熹上前一步,笑得純善:“真是巧啊,荊三姑娘,在這兒也能遇見?!?/br> 看著她擁上來的身形,以及想握自己的手,她下意識收攏皓腕,一派自若:“的確,好巧?!?/br> 一個“巧”字被咬重,眸光流轉,定在理不直氣也壯的章蘭盡面上。 她猶記得,當初他們的婚約還沒解除,章蘭盡知道她喜歡各色駿馬,為了討她歡心經常帶她來這里。去年這個時候,他還送了她一只剛生出來不久的小馬駒養活。 后來婚約解除,馬駒也被她送還了。 畢竟就算那小家伙再怎么通人性討喜,只要沾上一個“章”字,她就太陽xue直跳。 停都停不下來。 看來眼下,是這位章大公子猶故技重施了啊。 嘖,她以前眼這么瞎嗎,這么不走心的手段竟然也能陷進去。 因著心里有偏頗的氣焰,連帶著她看章蘭盡這張臉也各種不順眼,曾經能夸出十幾條的五官,眼下竟然連路邊跟著啞巴乞丐的大黃狗都不如了。 “既然遇見了,不如荊三姑娘同我們一起如何?”溫壽熹主動示好,一臉浮于表面的真誠。 荊微驪挑眉,有些反感:“溫姑娘真是太抬舉我了,我馬背上的功夫太差,不敵你們技藝高超,怕惹你們笑話?!?/br> “這有什么,我們也只是來玩玩,圖一樂子?!睕]有否認她提及的“技藝高超”,嘴角生出弧度,溫壽熹矜持地笑著。 被笑意遮蓋住的,是一層不可言喻的譏諷。 這荊微驪,果然是個草包,虧她還出身太師府嗎,真是除了臉,渾身上下都沒有一樣能拿出來的,真是辱了荊太師的清風之派。 “還是算了吧——” “這不是太師府的荊三小姐嗎!” 話沒說完,耳邊就忽然響起另一道爽朗的年輕男聲。 三人同時看過去,入眼的是一墨黑一鵝黃兩道欣長身姿。 穿鵝黃圓領衫的那個男人不曾見過,但猜測他即為大聲打招呼的。 至于他身畔的那人,荊微驪卻熟得很。 尤其是那張臉,簡直就是如同刀刻斧鑿般落在心頭,只恨不得沒有開辟出來一寸洞府來銘記。 只見黑衣男人緩緩最近,青筋若隱若現的手臂隱忍克制地垂在腰旁。 耳根子開始發熱,荊微驪福身行禮:“小女見過北越王殿下?!?/br> 作者有話說: 又來撒潑打滾求評論啦! 歡迎大家幫我捉蟲~ 第15章 塵上囂 ◎把人嚇跑了◎ 樊封頷首算作應禮,眸光輕動,定在那兩人身上。 被他看得心里發毛,章蘭盡拱手行禮,可恭敬的一套話已經說完,那人的目光依舊冷冽刺骨,他的四肢百骸都開始發顫。 不僅僅是他,溫壽熹也是差不多的難受。 先前在丞相府中,她多次聽聞也見過這位北越王殿下,知道他的駭人手段,更知道他的睚眥必報。當日他派人救下了落水的荊微驪,甚至還把人帶回了王府,現在又特地走過來給她撐腰。 這兩人的關系,指定不一般。 不等理清頭緒,頭頂兀地傳來聲音。 男人居高臨下,音色低沉緩慢,帶著不容置否的強橫氣勢:“丞相府的女兒,到底是承了父業,霸道得很?!?/br> 溫壽熹瞪大了眼睛,欲出口解釋,可一對上那雙孤傲的瞳仁,不禁打了個哆嗦,竟是一句話也吐不出,硬生生把這個碩大的帽子收入懷中。 懶得在這里浪費時間,樊封垂眸,繼續去看呆呆站立的小姑娘,語氣放緩,生怕嚇到她:“本王記得這兒養了只千載難逢的赤兔,要去看看嗎?” 荊微驪回神,唇瓣抿緊,理智有些脫弦,魂不著體地點點頭。 乖極了,像兔子。 樊封面色一軟,忍住了想揉她腦袋的沖動,轉頭又喊來兩人,冷冰冰下指令:“清場?!?/br> 章蘭盡一愣,脫口而出:“王爺這是做什么!馬場乃陛下為京中眾多青年才俊特設,并非王爺私產?!?/br> 難得從這人身上瞧見兩分硬骨氣,樊封來了性子,慢悠悠地回道:“那不妨你猜猜,若是本王去跟陛下提,一天之內這馬場可會成為本王私產?” 被他噎得難以作語,章蘭盡竟是挑不出一絲錯處。 是了,憑他的功績和與陛下的密切關系,這一座馬場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想要,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拳頭握緊,他不甘心將啞巴虧咽下去。 馬場的人動作很快,原本烏泱泱的人被一撥又一撥的趕走,包括章蘭盡和溫壽熹。 怕這場鬧劇驚擾到自己那個膽小的堂妹,荊微驪大著膽子扯住了樊封的袖口,小幅度晃了晃,簡而言之地同他說明了情況。越說越小聲,語氣沒底氣極了。 樊封偏頭,望向那個站在一旁看了好久熱鬧的家伙。 霍平蕪挑挑眉,吹了聲口哨轉身就走了,還不忘給他比了個手勢。 痞得很。 “這樣,便可以了吧?”沒有急著收回自己的衣袖,任由她出神地捏抓著。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是少女茂密的發頂,兩支銀釵相立而存,上面的絳紫色花石形似鳶尾,極襯她今日的裙上紋。 眸光一步步向下,最后停在她卷翹的睫毛上。 烏黑茂密,跟小蒲扇似的。 綿密的風吹動過,纖細的枝與葉沙沙作響,靜謐得撫慰人心。 見她良久不回話,樊封的心里有些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半月前,在綠拂齋中的那事。 她在想采薇? 她跟她那沒腦子、只會聽、不會辨的長姐一樣認為他是個朝秦暮楚,玩弄了人家姑娘感情還害得其慘死的浪蕩子? 真是荒唐! 想到此處,胸腔內無端燃火,他忍著戾氣默罵了聲。 但罵的,只是當初那個不通人性的自己。 其實樊封只猜對了一半。 荊微驪的確是在想他和采薇的“舊事”,但卻不認為他與“浪蕩”一詞可擺在一處評價。 頂多是心狠手辣,細思極恐罷了。 這半月來她通過青瑤,搜羅了無數當年那些花邊故事的始尾。因怕自己跌入另一道萬丈深淵,所以想盡可能地多了解些。 可打聽了許多日,得到的結果也一般無二。 都說是當初那個卑劣的太監養子,憑借得到了老太后和前丞相的青眼久居宮墻一隅,不僅和敵國質子霍平蕪關系甚好,竟然還將老太后的愛女采薇公主籠絡到了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