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春神之戀 第40節
泊瑟芬總算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了,宙斯,她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坐在云上的男神一眼。 哈迪斯立刻冷聲說:“墨提斯是他的妻子?!?/br> 泊瑟芬對希臘神話比較陌生,但是那么點常識里扒拉一下,總覺得宙斯的老婆不叫這個名字。 可能是她盯著天上看太明顯了,哈迪斯突然將她抱入懷里阻止她往上看的動作,又單手從半空中拿出一個樣式簡潔的青銅頭盔。 他像是教導一個認知匱乏的孩子般,平靜地開始解釋:“當卡俄斯誕生的時候,大地也誕生了,接著誕生了深淵與愛,厄瑞波斯跟夜神,他們是第一代神靈?!?/br> 泊瑟芬疑惑:“第一代?” 哈迪斯:“我跟宙斯、赫拉、波塞冬跟赫斯提亞是第三代?!?/br> 泊瑟芬突然恍然大悟:“第一代神靈是你們祖父那輩的親戚?” 哈迪斯:“祖父?” 泊瑟芬覺得自己嘴太快,要不是親戚呢。 畢竟她家那邊的神仙沒有幾個有血緣關系的。 哈迪斯似乎終于了解了這個詞,淡定說:“能這么解釋?!?/br> 泊瑟芬:“所以第二代是?” 哈迪斯:“我們在打的那些提坦,就是第二代?!?/br> 說完他伸手指一下那個在咆哮,讓人快點進攻的巨人,“那是眾神之王克洛諾斯,生下了我與其余五個兄弟姐妹?!?/br> 說完,他停頓了下,才語氣平得跟熨過一樣說:“然后吃了五個?,F在他帶領自己的兄弟,占據了俄特利斯山跟我們打了十年戰,我想將他打入深淵剝奪他的神力,帶給他安眠,將屬于他的王座奪過來?!?/br> 泊瑟芬死魚眼地看向那些正在亂扔石頭的巨人,再看看正常人體型哈迪斯。她還以為他的身高過盛,原來是營養不良嗎? 這么大一個爹,生出這么矮的一個兒子?吃起來都不夠塞牙縫。 泊瑟芬覺得自己真是冷酷心腸,聽到這種慘事,第一時間竟然不是灑淚心酸,而是飛來了無數個爆款熱搜標題。 《震驚,百米爹生出兩米兒(四舍五入算法),憤而吞入嘴里毀尸滅跡》 《人間慘劇,家有皇位打起來,三代兒子暴打二代老父,老父帶領兄弟打回來》 《皇上,你吞入肚子里的孩子他…… 他消化了嗎?沒,他桀桀桀王者歸來打算讓你就地安眠》 可能是慘得太奇葩,腦子都拒絕同情,這都是一窩什么樣的神經病,不,神經病都造不出這種事情。 哈迪斯給只有幼兒般常識的她科普完后,利落將頭盔戴上,陰影遮蓋在他雙眸下,卻遮不住他眼里燃起的沸騰殺意。 他像是自言自語般說:“武器在砥石上已經磨利?!?/br> 泊瑟芬被他困在懷里,耳邊都是他胸腔內激動的心跳聲,她的手指按在他的青銅盔甲上,冰冷的甲片下是他的滾熱的身軀。 她突然發現,他皮膚熱,是因為他情緒激動。剛才他平靜的時候,皮膚是正常溫度。 那每一次他碰她的時候,皮膚那么燙都是因為情緒失控? 泊瑟芬突然發現他們飛起來,無數的神靈在腳下瘋狂互相砍殺攻擊,沒有任何優雅高貴的模樣,只有猙獰的野蠻,你死我活的兇斗。 眾神之戰嗎? 哈迪斯的表情異常專注,他沒有看她一眼,好像此刻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比戰爭來的激動人心。 他們出現在巨人身后,龐大的背脊如同延綿的山脈,凸起巖石般的堅硬棱角。 泊瑟芬看到抱住她的男人沒有一絲恐懼退縮,他如同鬼魅的潛行者,落到巨人的脖頸上,拿出了一把雙股叉,冰冷的兩邊刀刃如同星尾閃過,捅穿克洛諾斯的后頸皮膚,血rou的崩碎開。 像是山巒塌陷,巨人轟然倒下。 而此刻站在云端上的宙斯,也投下雷電,給巨人最后一擊。 哈迪斯抱著她落到了這巨大的身軀上,身邊無數勝利的贊美與戰敗的哀嚎圍繞過來。 他伸手輕摸著泊瑟芬的臉,讓她側過去,看到了眾神與巨人的動作凝固起來,他們的手腳身軀,身側的盾牌尖槍在停滯中快速出現裂痕。 她知道,這個記憶又要破碎。 哈迪斯輕聲說:“是赫利俄斯的馬車?!?/br> 泊瑟芬順著他手指的力氣看去,耀眼的太陽如勝利的火炬,在天邊燃燒而起。 光是這個破敗寂靜的世界,唯一流動的色彩。 “以后這片大地就由我們來掌控?!?/br> 哈迪斯將頭盔拿下露出微濕的卷發,光在折射在他頭盔上,又落到他柔軟的唇線上,一個微笑在他唇上出現。 泊瑟芬聽到他的心跳聲平穩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眼神異常清亮,自信而美好。 他并不像是神。 泊瑟芬恍惚看著他嘴角的笑容,他更像是一個人。緊張呼吸會亂,控制不住心跳,甚至皮膚會因為劇烈的運動發汗。 也會為了一次巨大的勝利,而露出喜悅的笑容。 這個笑容沖淡了所有荒誕而可怖的戰爭場景,泊瑟芬覺得自己看了一部斗志昂揚的電影,忍不住對主人公說:“你很厲害,哈迪斯?!?/br> 他再一次低頭專注凝視她,黃金般的光澤閃耀在他凌亂的發絲上,冷硬光潔的臉部輪廓在光暈中柔和起來。 身后的諸神戰爭背景已經全部化為碎片飛揚而起,哈迪斯的臉也開始變得黯淡無光,最終消失。 泊瑟芬這次沒有害怕,她甚至在下墜的時候,穩定住身體。 這是哈迪斯的記憶,也就是說是過去的事情。如果一開始是他的誕生,那么剛才就是他打敗了自己最大的敵人,而開心光榮的一個人生片段。 人生要是有顏色,他的出生是黑色的。 而剛才,他是最耀眼的金子。 可能是她心態變得平和,記憶的畫面沒有再次逼著她融入,而是像是無數幅比門大的彩畫,橫七豎八漂浮在黑色的虛空中。 泊瑟芬聽到了馬蹄聲,她回頭一看,是那輛馬車。 黑馬噴著火星來到她身邊,不甘不愿地停下來,然后踢了踢腳,催促泊瑟芬上車。 泊瑟芬第一次在馬眼里看到了敢怒不敢言的憤怒,好像載著她很掉價,可是不載又不行。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動作生澀地上了車。 馬車飛馳起來,泊瑟芬立刻抓住駕馬的繩子,“慢點,慢點?!?/br> 幾匹馬突然轉頭,對她翻個白眼。 泊瑟芬:“……” 馬車沖入了其中一個畫面里,一個光亮的大門出現,檐上托座雕刻著眾神的戰爭的場景。車子進去后是平頂大廳,一個手握雷電的青銅雕像立在中間。 在雕像旁邊是露天劇場般的圓形座位,擠著一堆神靈。 他們分不清楚誰的座位重要,最顯眼的是身披紫袍的宙斯,他手握權杖,一只雛鷹立在肩頭,身邊站著墨提斯,她的手依舊搭在宙斯的椅子上,腹部明顯隆起。 “戰勝的榮譽歸于榮耀的天地之子,歸于海洋與地下,所有堅定不移支援戰爭的不死神靈,而在眾神的見證之下,天空,海洋與地下將分為三份,與我的兄弟共同分享?!?/br> 宙斯如同c位寵兒,身側圍繞著各種支持他的神,至善之神每次在他說完話的時候,就會歡快地拍手跳舞,熱情的神力播撒到所有人的心里。 讓人頭腦發熱只想著認同宙斯的任何話。 就連泊瑟芬都忍不住心情澎湃,不過是一段記憶,竟然都這么影響人。 宙斯手里捧出一個金色的淺碟,上面三團光團?!霸谥刃蚺?,眾神的見證中,我們將抽取自己管理的土地?!?/br> 泊瑟芬在一堆不認識的神里看來看去,哈迪斯呢? 突然她緊拽著韁繩的手背,被一只男性的手掌包裹住,身側傳來了哈迪斯的聲音。 “可以松開點,手會拉傷?!?/br> 說完,他低頭認真地掰開她的手指,慢慢地撫摸她變紅的掌心,指甲偶爾輕刮過薄嫩的生命線,癢麻的感覺讓泊瑟芬努力想將手抽回來。 “你不去領戰利品嗎?” 哈迪斯低著頭沉默了下,才將一個光團放在她手心里,輕盈又冰冷,還帶著潮濕的土腥味。 “分到了無神想去的地下?!?/br> 泊瑟芬才看到四周的場景又凝固起來了,那些或坐或站著的神明圍成一圈,看著黃金的淺碟不再動彈。 最大最圓的光團握在宙斯手里,另一個泛著藍色的光團被一個大胡子男神抓著。 泊瑟芬忍不住說:“你該選個最好看的團子才對?!?/br> 哈迪斯低垂著長卷的睫毛,黑眸無光,“我的神力受到污染,另外兩個土地不想歸屬我,只有黑暗的地下自動落入我手里?!?/br> 泊瑟芬看到他臉上閃過失落的表情,可是漂亮的深色皮膚異常健康,他垂頭喪氣起來都沒有什么說服力。 記憶里的哈迪斯,會跟她說話,解釋,卻沒有瘋狂的發情期,就像是是異鄉老友般溫和有禮。 如果不是剛才看過他迎著光開心告訴她,他們將要掌控這片大地,她是看不出來他平靜的表情下一閃而逝的頹喪。 他這是被趕走了嗎? 泊瑟芬想到空曠無人的宮殿,黑暗只有鬼魂的土地,散發污穢氣息的河流,這就是他的勝利品,一個沒有人要的地方。 她看著一臉無害的哈迪斯,忍不住釋放一點善意,“你的能力好像影響到我,我能開花,要不我將頭發剪一把給你,你試試能不能在地下多種點花草,改善一下土壤?!?/br> 泊瑟芬其實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開花,現實里的哈迪斯經常抽風,導致她不敢跟他太接近。 所以她那一次用花刺穿他的心臟的力量,頭發開花的非人現象都讓她想不明白是為什么。 畢竟說她是不是人吧,她明顯就是人啊,當了那么久的人類,人類什么生活狀態她一清二楚。 所以她猜測,估計是經常偷哈迪斯的黑霧來治療自己,導致都把自己治變異了。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才輕聲問:“你這是送我花嗎?” 泊瑟芬以為他不信,看在他是虛假記憶體的份上,不在意地揮霍一下自己廉價的同情。她摸了摸頭發,還好,有好幾朵花。 隨意扯一小把,是銀葉金團的香棉菊。 泊瑟芬遞到他面前,無比慷慨,“拿去?!?/br> 哈迪斯似乎沒有想到會收到半簇小花,他伸手小心地接過如捧了一盞小太陽,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花竟然有些無措。 泊瑟芬看到他好像開心了,松一口氣。 她怕這家伙情緒低落就要一直困在記憶里,也不知道看他的記憶要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