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有回答，但直播間里所有人都仿佛聽見了他的心聲。

    鹿鳴微殘酷無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她聳了聳肩膀：“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你的實習證明恐怕會出現一些小小的問題?！?/br>
    實習生：“？？？”

    他大驚失色：“不是，什么問題??？”

    負責人撇了撇嘴，背著手準備離開。

    他剛剛抬起腳，就再次聽見鹿鳴微的聲音：“比如不得不換個負責人什么的？你說對嗎？準備要走的黃樂先生?！?/br>
    負責人的身體猛地一僵。

    辦公室的呼吸聲猛地變重，還停留在辦公室里的工作人員下意識偷偷看向負責人的表情，甚至有人開始后悔自己怎么沒跑路？

    【哈哈哈哈哈不出現有毛用?！?/br>
    【這個叫黃樂的是誰??？】

    【十有八九是經理？主理人？】

    【看鏡頭對面那小年輕的模樣就知道了，應該就在旁邊？】

    負責人黃樂一動不動。

    鹿鳴微偏了偏頭：“唔，你站在旁邊做什么？”

    黃樂的臉色忽青忽白忽紅忽紫。

    他遲疑一瞬，還是選擇回到座位前。黃樂整了整西裝領子，故作嚴肅：“鹿大師，您好?！?/br>
    實習生躡手躡腳地挪開。

    黃樂輕聲道：“公眾號上的事情真的與我無關，是我們這里的一位工作人員自發的行為?！?/br>
    鹿鳴微點點頭：“我知道?！?/br>
    沒等黃樂升起歡喜的心思，她清亮的聲音又緩緩響起：“他會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們過去也是這樣cao作的，不是嗎？”

    黃樂的表情瞬間凝固。

    鹿鳴微笑了笑：“對于他來說，這已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你們是媒體嘛，誰會冒大不韙來找你們的麻煩？反正無論說真說假，無論是不是在激起網民的憤怒，你們都只要輕飄飄的一句：我們是在追尋真相，提出質疑是媒體的權利，不是嗎？”

    黃樂冷汗涔涔而下。

    直播間觀眾卻是深以為然：【鹿大師說出我心聲】

    【預設立場、斷章取義、標題黨，假新聞】

    【派鵬新聞為流量不擇手段，吃相真的太難看了】

    【其實不止他們一家】

    【對，最惡心的是有時候官媒也在搞這種，故意搞起男女對立，就是為了流量點擊更高】

    【新聞媒體的初心，還有幾個人記得？】

    【值得尊敬的記者越來越少了?！?/br>
    直播間觀眾苦不良媒體已久。

    或者說不止是他們，很多有良知的網民都在苦不良媒體。

    黃樂努力撐起笑容：“鹿大師言過了?！?/br>
    鹿鳴微偏了偏頭：“言過了嗎？質疑受害者家屬，導致受害者家屬跳樓，是假的嗎？”

    “質疑司法公正，實則是收取了加害人的金錢，這是假的嗎？”

    “故意挑起男女對立，甚至自行準備水軍來引領輿論，這是假的嗎？”

    鹿鳴微給出三個反問句。

    不等黃樂反駁，直播間里已是嘩然一片：【付錢就按他們的話題走？那還是新聞媒體嗎？】

    【艸艸艸，怪不得立場這么奇怪！】

    【新聞標題總喜歡用被，也估計是這種人搞出來的吧?！?/br>
    【臥槽瘋了吧？】

    【哈哈哈怪不得要說哪里來這么多境外勢力?！?/br>
    直播間里嘩然一片。

    黃樂的臉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他毫不猶豫地反駁道：“鹿大師，這話可不是隨隨便便說的，我，我，我可沒有花錢雇傭什么水軍??！”

    鹿鳴微嘴角上揚：“對，最后水軍那個是我擅自加的?！?/br>
    沒等黃樂松口氣，她又補充道：“你看到了嗎？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相信我說的話，就像你們作為媒體，普通人都會相信你們一樣?！?/br>
    黃樂的臉從煞白到漲得通紅，只是一瞬間。

    下一秒，鹿鳴微話鋒一轉：“不過——除去水軍這一條以外，其余我可沒有說謊哦？”

    黃樂眼神閃動，心神不寧。

    鹿鳴微饒有興趣地盯著他：“對了，你還收受賄賂，將某些并不符合崗位要求的員工提拔，比如說那位負責公眾號運營的員工，對嗎？”

    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一陣sao動，神情古怪。

    他們看了黃樂片刻，目光又轉向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小彭。對方沒了先前的驕傲，反而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偷偷詢問身邊的同事：“這個鹿大師，是什么來頭??？”

    同事表情奇異：“……你不認識？”

    小彭訕笑一聲：“我不太清楚？”

    周遭同事的表情漸漸古怪。

    有人沒忍?。骸安皇?？咱們做新聞媒體的……你連鹿大師都不認識？”

    直播間觀眾：“？？？”

    從鏡頭那段傳來的低聲讓人錯愕：【那個是公眾號的負責人？】

    【？？？？我服了】

    【派鵬新聞你們的專業性到底在哪里？】

    黃樂心里怒罵彭家煥祖宗十八代，面上還是努力解釋：“小彭他是歸國子女，雖然可能不太了解這方面，但是他對新聞的敏銳度還是有的?！?/br>
    【對對對對對?！?/br>
    【虛假的新聞敏銳度：發現問題，真正的新聞敏銳度：無中生女】

    【哈哈哈哈哈哈連鹿大師都不知道】

    【我甚至開始有點好奇了，你們說這人是真混子，還是完全不相信這種？】

    【我也開始疑惑了】

    【應該是后者吧？前者混子好歹會去吃瓜吧？總會注意到鹿大師的?！?/br>
    直播間觀眾議論紛紛。

    鹿鳴微注視著黃樂：“是——嗎？”，她的目光越過黃樂落在小彭身上：“就如你所說，彭家煥是歸國子女，回國時間有些短，不過他擁有非常亮眼的學歷，因此越級提拔也算正常?！?/br>
    明明是夸贊的話語，黃樂卻隱隱有些不安。

    果然下一秒，鹿鳴微話鋒一轉：“不過，他稍微有一點點的問題?！?/br>
    黃樂的心驟然跌至谷底。

    鹿鳴微深深凝視著他：“彭家煥以自己要學習了解的名義，跟著你采訪了不少重要人物，也索要了許多相關資料，對嗎？”

    黃樂硬著頭皮：“……對?！?/br>
    頓了頓，他補充道：“我，我可沒，沒收什么錢！我純粹就是覺得這個年輕人挺聰明挺好學的，想要，想要帶帶他而已?！?/br>
    鹿鳴微意味深長：“帶帶啊……”

    她聳了聳肩膀，又攤開雙手：“這事你還是和安全部門探討下吧?！?/br>
    黃樂的表情凝固了：“……？”

    他起初眨了眨眼，沒有回過神來，而后黃樂的雙眼漸漸顫抖，逐漸連臉龐也扭曲成一團。他猛地轉身看向彭家煥：“他，他，他，他是——”

    鹿鳴微面無表情：“是間諜呢：）”

    黃樂如遭雷擊，腦袋里嗡嗡直響。

    鹿鳴微慢吞吞地再插上一柄刀子：“你這算收取境外人員的賄賂，并協助將資料傳遞到國外……吧？”

    辦公室里的工作人員：“?。?！”

    直播間觀眾：“?。?！”

    片刻以后，全場嘩然。

    直播間屏幕瞬間被密密麻麻的彈幕所覆蓋：【鹿大師的話是什么意思？】

    【真的假的？】

    【這特么是漢jian？】

    【臥槽，活生生的50w??！】

    【沃日！舉報舉報】

    【怪不得這么垃圾，人渣??！】

    【我覺得這個公司大有問題?！?/br>
    【真的！上次直播倭國首相去世時還嚎啕大哭，有人說他們家就是一幫二鬼子了！】

    【垃圾去死！】

    【出賣國家的人都應該死刑?！?/br>
    黃樂額頭滑落豆大的汗珠。

    他面色蒼白，身體后仰重重跌坐在地上：“不，不，不……我是不知情的！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有問題??！我，我，我是無辜的！”

    鹿鳴微眨眨眼：“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