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奮眼前發黑, 他仿佛看到了黑白無常的身影，又仿佛看到被他殺害的兩個兄弟。他們拖拽著殘破的身軀，歪著頭看著自己，冰冷的四肢纏上他的身軀……??？

    突然一切散開！

    下一秒, 新鮮的空氣猛地涌入他的肺部, 牛奮噗通一下摔在地上，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他嗬嗬嗬地喘著氣, 無力地抬頭看去：“?。?！”

    救了牛奮的是鹿鳴微。

    明明他剛剛使出渾身力氣，也完全無法撼動野鬼吳路的束縛, 只能絕望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可是, 可是, 可是……

    牛奮雙眼圓睜, 看著不費吹灰之力拎住吳路的鹿鳴微。鹿鳴微神色平靜，順勢將雙眼赤紅，喉間發出嘶啞怪叫的野鬼吳路重重摔在泥地里。

    吳路眼里只有牛奮。

    被扯開的它沒有猶豫，幾乎是在得到自由的瞬間又朝著牛奮撲去。

    鹿鳴微再次將它拎了回來。

    她面無表情，一腳踩在吳路的腦袋上：“真是的，一不注意就要發狂?！?/br>
    而后鹿鳴微目光一轉，落在牛奮身上。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是要我說，還是自己說——你把那兩個頭顱放在哪里了？”

    牛奮打了個寒顫。

    他恐懼地看看被踩在地上的吳路，沒有絲毫逃跑的勇氣。牛奮癱坐在地上：“我交代……我交代……那兩個人是我殺的……他們的頭，頭，頭還在，在，在化肥廠里?！?/br>
    在場所有人：“?。?！”

    前面叫囂的那名助手和員工直接變了臉色，努力回想化肥廠的設備。

    直播間觀眾：“？？？”

    他們暫且忘記牛奮脖子上的抓痕，轉而討論兩個頭顱的去向：【臥槽……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

    【就是拿去做化肥了啊……】

    【不可能吧?。?！還不如尸體的軀干四肢拿去做化肥來得實際點】

    【對啊，誰會把頭顱放進去……】

    【不過這么多年，還能找得到嗎？】

    【只有我覺得，他比鬼更恐怖嗎？】

    【還有我】

    【 1】

    牛奮的心理防線已然徹底潰散。

    他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我處理了尸體，頭顱卻沒地方處理……后來，后來，后來我得到修繕城隍廟的工程，就趁著混凝土注入地基時，將頭顱放了進去?！?/br>
    【？？？？？】

    【艸，這是什么離譜cao作?！?/br>
    【臥槽，就這樣來修繕城隍廟？】

    【艸，難怪城隍廟塌了！】

    【怪不得人家城隍廟都得塌給你看……】

    【誰能不膈應？換誰都忍不了啊……】

    直播間觀眾覺得找到了城隍廟坍塌的真相。

    牛奮還在往下交代：“哪里知道修到一半又遇到暴雨，城隍廟徹底坍塌了。政府那商討之后說是不準備修繕，還要將地租出去……我怕被人發現，索性就將這塊地租了下，做起了生意?！?/br>
    “原本就想做幾年跑路?！?/br>
    “沒想到化肥廠生意不錯，一口氣就做了二十多年?！?/br>
    【……】

    【未曾想生意做得還挺好?！?/br>
    【艸這什么離譜事??！】

    【媽耶，要不是這個鬼冒出來，指不定都沒人發現？】

    【二十多年前，等于九幾年的案子?！?/br>
    【那時候人跑出去好多年不回來，后來就找不到了，太多太多?！?/br>
    【真的，家屬不知道的也好多】

    【還有些家屬反應過來就已經是好幾年以后了，根本已經找不到任何線索?！?/br>
    直播間觀眾聽得一臉懵。

    小劉搔搔頭，舉起手來：“等等？難道你不知道吳路埋在這里嗎？怎么還敢從他的墓xue里通排水管的？”

    牛奮愣了愣：“……??？”

    他抬眸看向排水管道裸露的位置，目光落在那破舊不堪的小土坡上。牛奮臉色越發青白：“居然是這里，怎么會是這里？哈……哈……哈哈哈……居然是這里！”

    牛奮胡言亂語著，臉上寫滿了絕望。

    小劉嚇了一跳，悄聲詢問道：“鹿大師，他這是怎么了？”

    鹿鳴微輕嘲一聲：“他不知道?！?/br>
    小劉腦門上都快飄出問號：“??？他殺了人，怎么還會不知道尸體藏在哪里的？”

    牛奮面目扭曲：“是他們埋的！”

    他雙手捂住臉，嘶啞著聲音：“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兄弟兩個將尸體拖走埋掉，還讓我放心肯定不會有人發現的……艸我特么怎么會放心？要是他們拿了錢，又把罪證嫁禍到我頭上怎么辦？”

    牛奮雙手抱頭：“我根本不知道啊……”

    他雙目發直，喃喃自語：“我真的不知道啊……”

    鹿鳴微嗤笑一聲：“他們想法比你單純多了，純粹只是覺得吳路此前將房子借給他們居住，因此過意不去，決定將吳路入土安葬……算是有點良心但不多?！?/br>
    【有點良心但不多】

    【真是……】

    【天理昭昭，終有輪回】

    【殺人者，人恒殺之】

    【就連他也想不到，尸體就在這地方?！?/br>
    【……一時間不知道說啥?！?/br>
    【反正就四個字：畜生不如！】

    【可憐又可恨】

    【前面的你在想什么??？還可憐？他殺了三個人，還分尸??？而且他涉及黑暴勢力，天知道還干過什么事，裝裝可憐就讓你們同情了，傻不傻？】

    直播間觀眾義憤填膺，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數輛警車迅速感到牛家屯墓園，連帶著化肥廠一起都團團包圍。

    鹿鳴微示意小劉關閉了直播間。

    她拎著恢復理智的野鬼吳路，沖著走上前來的民警點點頭。

    看著來人的牛奮，面無人色。

    往日稱兄道弟的警察竟是一個都沒出現，出現的全部都是陌生臉龐。他甚至沒有勇氣詢問一二，任由民警給他拷上手銬，押送出墓園。

    助手和化肥廠員工也沒討得好。

    剛才威脅恐嚇的內容都被直播錄了下來，迎接他們的也將是嚴格的處理。

    學生家長心有余悸的往回走。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他們見到了名高大男子。對方沖他們點點頭，又抬步往墓園方向走去。

    走到路上，軒軒mama醒過神來。

    她停下腳步，回轉身去：“嘶……那個人，我好像見過的?！?/br>
    軒軒mama想了想：“就是那個……”

    一名學生家長接話：“郭警官對不對？八塊腹肌的那個！”

    軒軒mama：“咳咳……！對，就是那個?！?/br>
    八塊腹肌郭警官打了個噴嚏，穩穩走上墓園一角。他從高處一躍而下，落在鹿鳴微的身側，略顯好奇地打量著鹿鳴微手上拎著的野鬼：“引發事件的就是它？野鬼嗎？”

    鹿鳴微笑道：“是啊，你怎么來了？”

    郭警官聳聳肩膀，漫不經心道：“你那直播放出去，整個西海區大震動，特異局調查發現野鬼纏上這么多學生的大事完全沒有傳到總局這邊不說，就連衛生部門也沒有收到消息……”

    一個部門這樣，兩個部門這樣。

    就如同卡洛琳·里維特所說，如果你看到一只蟑螂出沒，代表有成千上萬只蟑螂在埋伏。

    一個無所作為，兩人無所作為。

    在上面人看來，整個區政府怕是都大有問題。

    隨著牛奮那句老子才是王法在網上走紅，隨著觸目驚心的污染水域出現在人前，西海區上下亂成一團。

    市政府及時介入，特異局也匆匆趕至現場。

    郭警官一邊吐槽目前情況，一邊沖著出現的黑白無常打招呼。

    黑無常反應平平，白無常態度和善：“這不是小紅嗎？王真人提起您幾次，您要是有空可以去嶓冢山上坐坐?！?/br>
    郭警官怔愣一瞬，笑著應了下來。

    白無常又轉向鹿鳴微：“大帝請我轉告您一聲，十殿閻王都已準備就緒，就等您去拍攝素材了?！?/br>
    鹿鳴微想起這件事：“那就明天？”

    第二天一早，她就前去地府采集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