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幫夫君金榜題名 第106節
姜婉寧閉上嘴,想到今晨發生的一切,更是難堪地合上雙眼。 ——姜母猜的沒錯,就?是發生了什?么,才叫她一下子情緒崩潰,甚至說出怪罪陸尚離去的話來?。 今晨姜婉寧醒得比較早,她看窗外的天色,距離姜母過?來?幫她起床還有小?半個時?辰。 可她實在口渴的難受,又被腹中的孩子壓了一晚,著急去如廁,就?想自?己撐著床起來?。 哪成想她折騰了許久許久,也只是把自?己摔下了軟枕,身子重重落在床上的那一刻,下身的痙攣叫她直接痛呼出聲,指甲瞬間?掐進?rou里,發絲狼狽地貼在她面上。 一動未動了一整晚的身子本就?僵軟,這么折騰一回,她更是一點都動彈不得了。 就?在姜婉寧狼狽躺在床上喘息之時?,卻聽門口傳來?了姜母的問詢聲,她不愿叫母親見到自?己這般姿態,便以自?己還沒睡夠拒絕了。 可聽著母親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她的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后面她又一點點躺正了身子,小?心給自?己梳理了鬢角的碎發,等著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半干,中途幾度落淚,偏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也沒有引任何人進?來?。 就?是在這樣的不堪中,姜婉寧忽然想到—— 若是陸尚沒走就?好了。 若是陸尚還在家,定?是會整晚整晚的陪著她,哄她入睡,替她按摩酸澀的腰背和四肢,再也不用擔心一覺起來?全身麻木,也不用擔心躺在床上起不來?…… 姜母也提過?陪姜婉寧一起睡,可她畢竟年紀不小?了,頭些年又受了好些磋磨,精神不比從前,若是真答應了,只怕她也要?跟著整宿整宿的睡不好。 于是姜婉寧只能拒絕,試圖自?己將最?后半月挨過?去。 但不經歷這么一遭,是真不知道,原來?短短二三十日,能過?的如二三十年那般難挨。 姜母見她許久不語,貼心地沒有繼續追問,她摸著姜婉寧的衣衫有些濕了,跟她輕聲說了一句,便去旁側的柜子里翻了新的里衣來?。 她的力氣不大,單憑她一人扶姜婉寧起來?還是有些難的。 但姜母什?么都沒說,只管替她周全,等換了新里衣,又披上了外裳,連著床上的被褥都工整疊了起來?,帶她去了桌邊坐下。 光是忙完這些,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姜婉寧倒是沒有費力,反是姜母氣喘吁吁了好久。 但她還是要?顧著:“那娘給你把大夫喊進?來?了?” 這一回,姜婉寧總算沒有拒絕。 伴著姜母進?進?出出的腳步聲,一直守在門口的大夫全進?到房間?里,管給姜婉寧把脈的大夫姓田,四五十歲的模樣,最?擅給婦人看診,待他把過?脈后,摸了摸自?己不長的胡子,說道:“夫人胎象尚穩,只情緒起伏過?大了些?!?/br> “依老夫看來?,夫人臨盆的時?日最?遲再有半月,到這月底就?差不多了,若是孩子趕得急,再早上個幾天也不是不可能?!?/br> 對于大夫的這番話,姜婉寧和姜母倒沒覺不好。 姜婉寧的身孕已?有九個多月,民間?雖有十月懷胎的說法,但到了九個半月后,便都能算是足月了,早幾天晚幾天也都無礙。 反正不管再怎么晚,都不可能等到陸尚回來?,姜婉寧便想著,還不如早早生產了,也好卸下這幅笨重的身軀。 田大夫隨后又給開了兩幅助產藥,對身體沒有害處,只是能對著日后生產時?添幾分方便,隔十天吃兩回,算著日子也該吃了。 姜母謝過?他后,就?招呼了門口的小?丫鬟進?來?,拿著藥方去抓藥煎藥。 府上新招了四五個丫鬟,全是良家子,不似旁的大戶人家那般買了她們?的身契,就?跟長工短工一般,暫且在府上做幾個月,主?要?還是為了照顧姜婉寧的。 吩咐完小?丫鬟,姜母又把幾位大夫送了出去,還不忘跟門口的人吩咐一句,叫他們?快些準備清淡的早點來?,好叫夫人多多少少吃點東西,也能墊墊肚子了。 她這一早上全是在各種cao持,終于都交待得差不多了,才算返回房里,和姜婉寧面對面坐著,面上露出兩分疲態。 姜婉寧指尖微顫,忽然喊了一聲:“娘親……” “怎么?”姜母很快打起精神,還以為她有什?么事要?做。 誰知姜婉寧搖了搖頭,繼而小?聲說道:“對不起……我又叫您cao心了?!?/br> 姜母忽然笑了,點了點她的手背:“傻婉婉說什?么呢,你這懷著身子,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若是連我都不能照顧你了,那我留在你這還有什?么用呢?” 姜婉寧還是搖頭:“沒有,我今早還跟您賭氣,叫您擔心了好久,我下次一定?不會了,娘你明天再來?,直接進?來?就?是?!?/br> “傻婉婉,懷孕的人一向敏感,你不高興也是正常的,別?多想了,只要?你好好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br> 姜母悉心開導了幾句,又借當年她懷孕時?舉了例:“你是不知道,當年我懷你大哥時?,那可是一個折騰,但凡你爹離了我視線都不想,那時?可真是我一人過?不好,全家都別?想過?好了……” 借著姜婉寧的這點愧疚,姜母哄她多吃了一個雞蛋,吃完早膳又出去轉了轉,直到日頭漸大有了點熱意,方才回房休息。 到了下午,陸奶奶也過?來?了。 這段日子家里兩個女眷都是圍著姜婉寧轉的,姜母一般是照顧她上午加半個下午,到晌午午休后,就?有陸奶奶過?來?接班。 最?初時?姜婉寧誰都不肯用,奈何越是到后面,越是單她一個人什?么都做不成,無奈只好答應了,且叫兩位長輩照看著。 到了傍晚,田大夫又來?問了一次脈,還有早晨準備的助產藥也熬好了,黑漆漆的一小?碗,好在沒什?么味道,也不算難吃。 卻不想晚上入睡時?,姜母慣例伺候她躺好后,卻是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姜婉寧有些驚訝:“娘親這是……” 姜母去柜子里搬了新被褥出來?,盡放在了姜婉寧一側,她不甚在意地說道:“自?是陪你一起睡了?!?/br> “不是……”姜婉寧怔愣,“之前不是說好我自?己可以的嗎?”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之前的話拿到現在都不作數了,好了,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也就?只剩最?后半個月了,你也別?想這么多,好好把這半個月過?完,就?什?么都好起來?了?!?/br> “娘不怕夜里被吵醒,就?怕一眼沒瞧見了,你生些什?么意外,你且往里面再挪一挪,娘就?在你這守著,且圖個安心罷了?!?/br> 見她已?然打定?主?意,姜婉寧張了張口,終于沒再拒絕。 該說不說,夜里有人陪著和一人睡到底是不一樣的,就?說姜婉寧這一晚上,被夫人喚醒了三四次,兩次是為了給她喝點水,剩下兩次則是叫她轉一轉身,最?后再平躺回去。 折騰是折騰了一點,但到了第二天清早,姜婉寧難得沒有了全身麻木的酸脹感,整個人精神都好起來?了。 姜母更是樂呵呵道:“早知道你夜里睡不舒坦,娘早就?該過?來?了!可別?說什?么麻不麻煩的,我如今夜里本就?睡不安穩,每天都要?醒個三兩次,之前還覺得不好,現在看來?,醒這幾次倒是醒對了!” 姜婉寧不禁莞爾,把到了嘴邊的感謝咽了回去。 …… 話說回京城。 陸尚和馮賀龐亮三人埋頭苦讀,卻也并非日日都躲在臥房里,他們?每隔兩天都會出一回門,到多有書生的酒樓茶館里坐上個小?半天,他們?也不參與?書生的辯論或作詩,只是在旁坐著,聽一聽他們?口中的新鮮見聞,也省得真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要?論最?近在一眾書生中討論次數最?多的,當屬陸尚這個橫空出世的黑馬。 今春會試頭三名分別?是陸尚、張建寧和白向晨。 張建寧乃是京城人士,雖非官宦出身,卻也是在京城最?有名的書院里念書的,他學識極好,無論書院中的大考小?考,盡是頭名,去歲的院試鄉試中他皆是頭名,連中三元的呼聲極大。 而白向晨則出身江南書香世家,家中世代為官,在南方學子中頗有名望,同樣是今年奪魁的重點人物。 便是他們?兩人未得頭名,那還有來?自?各地的解元等著,唯有陸尚,在之前的鄉試中全不出名,便是有跟他來?自?同一地方的,也根本沒聽說過?他這一號人。 還是最?后問詢的人多了,才碰見兩個鄉試跟他排名前后挨著的:“若是松溪郡的陸尚,我大概有些印象……我鄉試乃是第九十八名,我記得我前頭的人就?叫陸尚?!?/br> “那陸尚豈不是排了第九十七名!” “若是同一人,約莫是沒錯了……” “嚯!”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誰能想到會試頭名是個名不見驚傳的人物,哪怕他在鄉試中排名稍微靠前那么一點,也不會叫人們?這樣驚訝。 實在是九十多名的名字,若是放在正科年間?,那就?是一不小?心就?會落榜的,誰愿意相信,一個差點兒落榜的人,能壓在全國各地書生頭上,一舉成了會元! 這些消息可是在書生之間?引起軒然大波,到后頭傳的廣了,有人甚至懷疑:“莫非這個陸尚,與?閱卷官有什?么關?系?” 后來?還是朝廷出面辟謠,只說今年閱卷有皇帝親自?擬定?排名,這才沒有叫傳言繼續流傳下去。 畢竟閱卷官閱卷,偏待某一人那就?是以權謀私、擾亂考場,但若是皇帝偏待,不管這人是不是真有才學,總歸皇帝是不會看走眼的,夸就?對了! 陸尚他們?親耳聽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對這波發展也是始料未及,好歹最?后所有傳言都平息下去了,他們?也就?不多在意。 也就?是皇帝參與?了排名一事叫他們?稍有驚訝,回家后馮賀琢磨半天:“這么說來?,陸賢弟的會元肯定?是皇帝欽點的了,難不成我那名次也有皇上插手,不然我能這么靠前……” 陸尚從旁經過?,聽到這話無奈搖了搖頭,點醒道:“且別?管會試的名次是怎么來?的了,距離殿試只剩最?后八天,你都準備好了?” 馮賀渾身一個激靈,猛地跳了起來?。 他連反駁的時?間?都沒有,轉身就?往自?己屋里跑,邊跑邊喊道:“我昨兒的書才看了一半,這就?去全部看完!” 馮賀看書看得慢,越到后面越覺得沒看得還有很多,到最?后三五天時?是徹底不出家門了,連三餐都變成了一餐,每日都要?挑燈夜讀到很晚才結束。 陸尚卻還是維持著之前的習慣,隔兩日就?出去坐一坐。 而外頭的風向又變了一回—— “你可知當今左相段大人?” “知道啊,怎么了?” “你這是還不知道??!這不段大人前兩日放出話來?,欲收那位陸尚陸會元為徒,尋到他之前的落腳處,卻沒能見著人,找了好些人問,欲尋到其人,好將其引去府上一敘呢!” 同桌的人都是第一次聽說,聞言不禁酸溜溜道:“人家會元的待遇跟咱們?就?是不一樣啊,那可是當朝左相,這做了左相的學生,往后可不就?是官運亨通了!” 一群人又是一陣討論,殊不知被他們?討論的主?人公,已?在旁邊聽了大半個時?辰,中途幾次挑眉,卻皆歸于平靜。 陸尚本意只是想聽一聽京中的新鮮事,哪成想聽了半個月,基本都是再聽自?己的事,那些與?他有關?的消息,到頭來?反要?從外人口中得知。 他將桌上的濃茶一飲而盡,算了算時?間?,距離殿試只余最?后三日,這最?后三天他已?不打算再出來?,包括他們?剛剛談及的左相段大人,也不打算在最?后關?頭結交了。 三日后,殿試至。 天尚漆黑時?,宮門便大開,迎今科貢士入場。 在所有貢士入金鑾殿前,他們?要?被□□導一遍禮儀,再依次去殿后沐浴更衣,換上統一的新服。 這樣既是為了避免沖撞貴人,也斷絕了夾帶作弊的可能。 當然,膽敢在金鑾殿上作弊的,幾十年間?也不定?出現一個。 陸尚自?入宮便是排在首位,也是第一個沐浴更衣結束的,但結束后還不能亂動,要?去隔壁的偏殿里等著所有人都結束,屆時?再一同進?入殿堂。 也是在偏殿中,他見到了會試時?的二三名。 在他埋首在家時?,其余學子早私下見了不知多少面,到了宮中又是拘謹,下意識就?會去找相熟的人攀談。 到最?后反是只有陸尚孤零零一人站著,左右無人,硬是留出一個真空帶來?,偏他自?己渾然不覺,負手而立,全然不見半分窘迫。 隨著最?后一人完成沐浴更衣,等待門口的宮人魚貫而入,管事的太監掐著尖細的嗓子,令所有人按序站好,再一并離開。 陸尚仍于首位,隨著抬腳,身后跟著的數人也相繼動起來?,跟在引路的內侍后,去往能定?他們?半生的殿堂之上。 就?在他們?走出準備的殿宇后,只見剛剛他們?等候攀談的偏殿屏風后走出一行人,為首的那位一身明黃龍袍,可不正是當今圣上! 昭和帝面無表情,望著已?經走空了的偏殿,許久才問:“剛剛那人,就?是朕欽點的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