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醋壇又翻了 第128節
聽到他這樣說,江晚漁信以為真。 她忙從凌幼菱懷中掙開,猛地抱住江云瀚。 一雙杏眸又大又潤,“不要……不要二哥哥死!最、最多,我幫二哥哥拿鐵揪就是了嘛!” “噗?!苯棋罅四笏哪?,“我才不死呢,我得親眼看著你這個小不點嫁人生子,我要做小舅舅!” “不要,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輩子和爹娘、大哥哥二哥哥在一塊,還有阿屹哥哥!”她的小腦袋左搖右擺,毛茸茸的頭蹭得江云瀚下巴癢極了。 凌幼菱看著這對兄妹,笑得寵溺。 這時,江開霽帶著江云瀟從府門回來。 兩人手里提著大盒小盒,連后邊跟著的小廝,手中也沒有空閑。 “爹爹、大哥哥!” 她奶呼呼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引得眾人心間都化開。 除了江開霽。 他還是板著一張臉。 “臉上臟兮兮的,定又是與那打鐵的小子玩鬧,才弄成這般樣子!”將手中的禮盒交給下人后,江開霽一臉嚴肅地看著江晚漁。 她聞言抬手抹了抹臉,一臉天真,“爹爹抱!” 江開霽覺得不成體統,嚴聲拒絕了她,“媞媞,你不是五六歲的孩童,既是能走,為何還要爹抱?” 她上前,軟軟的小手勾住江開霽的大手,“可媞媞永遠是爹爹的女兒呀!就要爹爹抱嘛!” “阿霽,抱抱她罷?!绷栌琢膺@一聲溫言軟語,才真正令江開霽動容。 江晚漁如愿以償,高興得拍起小手。 “今日是媞媞的生辰,娘特意拒絕那些要登門拜訪的賓客,今兒個就咱們自家人陪媞媞過生辰,好不好呀媞媞?”凌幼菱纖沿漫步,舉手投足間都是淡雅與莊重。 還沒等她應下一聲嗯,府門外又走進一個瘦小的身影。 “阿屹哥哥!”她笑容更盛。 瘦小黝黑的祁屹也咧開嘴,“晚漁meimei?!?/br> 江開霽注意到祁屹背在身后的手,臉色有幾分不悅。 “你手里藏著什么?” “是野山參,給晚漁meimei補身子的?!?/br> 祁屹伸出手,一根品相極好的人參躺在他手里。 眾人看他的眼神變了。 “你從何處得到的野山參?這藥材少說也要二三十兩銀子,你在晚漁身邊當差,月錢只有二兩,此等藥材豈是你能買到的?” “阿屹,你快告訴我們,你是從何處得到的野山參?” “我……我買的?!?/br> 面對眾人的逼問,他眼神多有閃躲。 江家是都城的世家,二三十兩銀子對于江家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這是他連續起早好幾日,在河堤邊幫人做苦力,在鐵匠鋪替人幫工,不顧死活掙來的。 可他不想說。 只因少年骨子里的那股傲勁兒,他自知自己是在場之人最為低賤的一個,也不愿低頭。 清者自清。 更何況,其他人輕賤他,他向來是無所謂,只要江晚漁相信他就夠了。 “那你買人參的銀子從何處來!”江開霽怒喝道。 他梗著脖子,不愿說,只是伸出手,將那根野山參遞到江晚漁面前。 江晚漁看著他,卻沒有接。 就在她猶豫之時,江開霽狠狠地甩開祁屹的手,野山參掉落在地。 “說!銀子究竟從何處得來!”江開霽怒視著他,好似已經認定了,他就是用的不干凈手段得到銀子。 而這時,一直躲在旁側偷聽的凌庭萱細聲開口道:“姑父,這事便是不用去想也能知道,他一個從鄉下來的窮酸小子,怎會有二三十兩銀子去買野山參?定是他從哪兒偷來的!” “我沒有偷!” “你經常與表姐一同去珍康堂,就是想著有一日能從那兒偷東西罷!我都聽人家說了,鄉下來的孩子都是這般不知恥,怪不得別人輕賤你們,你們除了會做雞鳴狗盜之事,還會做些什么?” 凌庭萱的話難聽極了,祁屹握緊雙拳,強忍著心中的怒意,大吼:“我沒偷就是沒偷!” 向來看他不順眼的江云瀟也道:“凡事講求一個證據,你說自己沒有偷,拿出證據來,也省得在此處呼噪?!?/br> 證據? 要什么證據? 他只是想賺銀子給晚漁meimei補身子,他哪里做錯了? 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相信他! 不對—— 晚漁meimei什么都沒說,他才不要管旁人的看法! 祁屹躬身撿起野山參,又帶著犟氣靠近江晚漁,“晚漁meimei,給你?!?/br> 江晚漁垂在兩側的手動了動,有想要伸出去的意思。 “表姐!”凌庭萱拉住她,“他就是個賊,他每次陪你去珍康堂都是另有所圖,你今日收下他的野山參,他就會默認你是他的同伙,日后他再做出偷盜之事,定會賴在表姐身上!” 不得不說,凌庭萱的這番話讓江晚漁再次猶豫了。 還不等她思考多一會兒,江開霽又奪過祁屹手中的野山參,用力摔出府門外。 “我答應晚漁將你留在尚書府,不是讓你整日偷jian?;?,帶她做些不倫不類的事!尚書府不養你這種敗類,如若你今日不跪下如認錯,把人參還回去,就給我滾出尚書府!” 滾出尚書府這件事對江晚漁來說,太過恐怖。 她顧不得那么多,上前抓住他的手。 “阿屹哥哥,你不該偷東西,我與你一同將野山參還回去,好不好?” 她剛開始不信祁屹會偷東西,可她也奇怪得很,初遇他之時,他的銀子被都城的混混搶走。 他與對方大打出手,流血受傷,是她路過救了他。 在那之后,他身無分文,流落街邊像個小乞丐似的,她每日故意路過,分給他吃食。 再后來,她就求爹娘,讓他進府做她的小侍從。 他的月錢在府上算是比較多,但還不足以拿出二三十兩去買一根野山參。 爹爹氣得大發雷霆,還有自幼一同長大的萱兒表妹也這么說…… 她有些動搖了。 “你也覺得我是偷來的?” 他抬起頭,眼眶紅得讓人發怵。 連她也不相信他…… 其他人不相信他可以,她絕對不行! “我、我……”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心里慌張得不知該說什么。 祁屹冷笑一聲,用力甩開她的手。 她本就瘦小,猝不及防被這么一推,雙腳站不穩,重重摔下地去。 稚嫩的小手擦過粗糙的地面,生生被蹭破了皮,溢出血來。 他沒料到會這樣,心下一慌,想要去扶起她。 但慢了一步。 江開霽和凌幼菱滿眼心疼地扶起自己的寶貝閨女,看向他時,瞬間轉變成滿滿的厭惡。 江晚漁摔疼了,抱著凌幼菱的手,哇哇大哭。 邊哭還邊沖祁屹喊:“我才不要你偷jsg來的東西!偷來的東西臟兮兮,我再也不要見到阿屹哥哥!” 祁屹聽到這話,所有理智都喪失了。 他咬緊后槽牙,保留自己最后一絲絲倔強,頭也不回跑出尚書府。 那日奇怪得緊,他跑出去沒多久,就下起了雨。 跑到城郊破廟的時候,全身濕透。 一個同樣借住在破廟的大哥哥告訴他,最近軍隊招兵買馬,只要參軍就能每個月都領軍餉,若是有幸混出頭,還能討個官職當當。 眼下他被趕出尚書府,這段時間做苦力攢的二十多兩銀子都拿去買人參,身無分文,在都城沒法兒活下去。 所以他決定要去參軍。 即便心中對江晚漁多有不舍,想到她的眼神和那句決絕的話,他恨意涌上心頭,當日就隨那個大哥哥參了軍。 可他不知,江晚漁對他說出那番話后,馬上就后悔了。 她仔細回想了一遍,他遞給她野山參的時候,指縫里有很多土和黑黑的鐵屑。 二哥哥說過,他最近總是早早就出去,回來的時候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在外邊做了很重的活。 她……會不會錯怪阿屹哥哥了? 清理好手上的擦傷,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跑出了尚書府。 跑到城郊破廟的時候,她用盡全身力氣去呼喊他,卻沒有得到回應。 她并不知道,自己慢了一步。 祁屹已經隨大哥哥踏上參軍的路途。 雨勢愈發大,大到她沒法回尚書府,只能在破廟里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