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醋壇又翻了 第92節
不得不說,這次面圣,他可算是得到了厚待。 皇帝對他的態度也與初次面圣時不同。 虛偽的帝王。 “祁愛卿啊,除了朕給你賜下的賞物,你還想要什么,盡管與朕提!” “微臣不敢,陛下所賜之物,已是微臣此前所沒見過的寶貝,微臣本就是陛下的臣子,為陛下分憂解難,乃是微臣的職責所在!” “哈哈哈!好!朕就喜歡你這般爽快的武將,此前朕對你多有誤解,以為你是個愚拙莽夫,偏偏還寵愛一個罪臣之女?!?/br> 皇帝在說罪臣之女的時候,有意壓沉了些聲音,帝王威懾力十足。 祁屹眸底閃過一絲不悅,道:“坊間傳言不實,那罪臣之女江晚漁,曾輕賤過微臣,微臣懷恨在心,當初才會向陛下要人,留在身邊好好折磨,等微臣解恨,自然會像丟只野狗一樣,將她丟出將軍府?!?/br> “哦?”對于他的回答,皇帝有些意外,“原是如此!那朕還真是一直錯怪你了,祁愛卿受苦了!” “能有幸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吃點苦頭又如何?”他的身子又躬低了半分。 皇帝對他的表現,滿意極了,“祁愛卿,朕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聽后定喜之!” 第117章 將軍是她的底氣 江晚漁給醉香樓的姑娘們講完了故事,逗得她們掩帕而笑。 她們亦是很守信,告訴她,只要在初一的前一晚上,留在醉香樓過宿,旦日定能聽上頭牌jiejie彈奏一曲。 可想而知,那夜的過宿費有多高。 但這些個姑娘們答應她,只要她過來,除了給鴇母該給的銀錢外,她們不會向她要賞銀,她只管來便是。 謝別這些姑娘后,她轉身進了makou后街的一條小巷。 makou街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它很長,長到前街是富人流連之地,而后街則多是住著貧寒之人。 上次老郎中秦爺爺告訴她,他就住在小巷深處的破房子里,若是她在醫書上有何不懂之處,隨時可以過來找他。 她還沒走到破房子,就聽得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你個老東西!賠我兒命來!” “老夫與你說過千百遍,醫者能醫病,卻醫不了命,那日你將你兒送來之時,他的氣息太弱,能開口與你說一句臨終之言,已是極限?!?/br> “該死的老東西,我兒就是在你這死的,你必須要賠我兒!你若不賠,我、我就先打死你,再一頭撞死在你這兒,反正我什么都沒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唉、唉!你莫要亂來??!” 聽到事情不妙,江晚漁忙加快腳步。 到破房子門前時,剛好看到一個又黑又瘦的婆子,舉著一張斷了腿的短凳,就要向秦爺爺身上揮去。 “住手!” 江晚漁上前奪過那婆子手中的短凳,“有話好好說,欺負一個老人家算什么?” “小、小魚兒?”秦爺爺聽到她的聲音,有些意外。 “秦爺爺別怕,我保護您?!?/br> 她扶著老郎中到一旁,自己橫身擋在他身前。 小小的身軀,卻堅定無比。 那婆子微微瞇起眼,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便是這老東西的孩子吧?來得正好,你替他賠我兒命來!”婆子說話的時候,嘴里的牙露了出來,七零八落,像是缺了齒的舊梳子。 “是秦爺爺害死你兒子么?”她直視那婆子,清冽的目光直刺向對方眼底。 婆子被她看到有些慌亂,眼神閃躲,“就、就是這老不死的害死我兒,要、要不然我為何會來討債!” “那我且問你,你兒子是何時身亡,秦爺爺又是用的何種手段將你兒子害死,你或者你兒子生前與秦爺爺是否有過仇怨?” 這一連串不曾喘息的問話,唬得婆子退后兩步,皺巴巴的臉抽搐了幾下,囁囁嚅嚅,說不出話來。 江晚漁看得出,婆子是個欺軟怕硬之人。 她丟下手中的短凳,繼續逼近那婆子:“婆婆,凡事要講道理,你空口無憑污蔑秦爺爺,鬧到官府去也是你不占理,到時候還會落得個擾亂公堂之罪,平白吃個二三十大板,婆婆這身子可受得???” 婆子打了個冷顫,“這、這是個什么道理?我兒就是死在他手上的,是他無能,治不好我兒,何來的污蔑!” “憑心而言,你將你兒送到老夫這的時候,他就剩最后一口氣了,這都城里的郎中沒人能治得了,就算是皇宮里的御醫來了,同樣是讓你打點后事!”老郎中搖頭嘆氣。 "那我兒就該白白去死么!他安安生生在綢緞莊做事,月錢還沒發,就被人縫上了嘴巴,吃不得喝不得,日日夜夜痛不欲生,我們家窮沒錢去大醫館診治,最后才來了老東西這,誰知這老東西醫術不精,活活把我兒害死!" 綢緞莊、縫嘴巴? 江晚漁猛地想起那日在成衣鋪的一幕,胃中一陣翻騰。 她捂住口,微微俯身,生怕自己把在醉香樓里吃的吃食一并嘔出來。 緩了緩心神,問道:“婆婆的兒子,可是叫胡生?” 婆子一頓,臉上的褶皺繃成一道道直線,“是、是??!你認得我兒?” 她記得那綢緞莊的黃掌柜說過,胡生家中窮困,還有一個病弱的老母。 眼前之人,想必就是胡生的娘。 婆子以為她是胡生的熟人,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小公子,你是不是認得我們家胡生?你同我說說,害死他那人,是不是一個叫江晚漁的賤婢,如今在神什么將軍府當差?” 婆子聲音發顫,眼中的濁淚將出欲出。 她心中一窒,有些透不過氣,疼痛的感覺從心底深處彌漫而上。 有這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愧對于眼前的婆子。 甚至不敢直視對方凹陷在眼眶中的雙眼。 可祁屹的聲音,卻在這時于她腦海中響起。 “冤有頭債有主,誰欺的你們就去找誰報仇,你怪她不過是因為不敢惹三公主,恨意無處發泄,只能加注在身份比你低的人身上,欺軟怕硬的廢物罷了?!?/br> 那日,他便是用這番話護住了她。 她深深記在腦海里。 好幾次夢到胡生被縫上嘴巴的畫面,嚇醒后,她都會用這番話安慰自己。 下令縫上胡生嘴巴的人不是她,錯不在她。 她沒必要用別人的錯,懲罰自己。 她硬下心,從婆子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婆婆,你方才一口咬定是秦爺爺害死你兒子,現在又說是一個叫江晚漁的婢女害死你兒子,你說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婆子又被她氣勢嚇退,支支吾吾道:“我、我……” 這時,小巷中一戶人家探出頭來,一個大娘閑散地靠在窗邊,手中抓著一把邊果,邊磕邊吐到婆子身上。 “喔唷,小公子哦,這婆子腦子壞咯,她三天兩頭就跑到秦老這兒撒潑,秦老好心給她兒子診治,一個銅板也不收他們娘倆!他們倒好,反而倒打一耙,這種人就是該死!” “還有她那個兒子,嘖嘖嘖,我都不惜得說,一想到那賤狗,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大娘話說得難聽,引得婆子朝她臉上啐了一口。 接著,破口大罵。 “嚼舌頭的毒婦,活該你生不出兒子!你們幫著這老東西說話,一個個都該死,只要我活著一日,就會找來一日,直到你這老東西賠我兒為止!” 大娘抹去臉上的唾沫,剛想擼起袖子和婆子動手,江晚漁先一步開口。 “生不出孩子,乃是身體有疾,只要能對癥下藥,方能有孕??扇诵囊坏﹋sg壞了,就連天上下凡的神醫都難治?!?/br> 婆子說不過她,心里有幾分懼怕她的盛氣,只好咒罵了她們幾句,邁著顫巍巍的步伐離開深巷。 她慶幸自己跟著祁屹身邊,學得他的一絲冷厲,對付惡人的時候,也能強撐出底氣。 “秦爺爺,您沒事吧?” “沒事,爺爺沒事?!?/br> 江晚漁扶住老郎中,帶他回破房子里歇息。 剛要關上門,那大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得有幾分瘆人。 “小公子,方才你說,只要對癥下藥,方能有孕,你可是有什么良方,能否與我分享一二?” 江晚漁想到大娘幫過秦爺爺說話的,便客氣道:“大娘,有秦爺爺在這兒,我若是隨意賣弄醫術,豈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喔唷,小公子還真是跟秦老一樣謙虛!” 大娘咧嘴而笑,“我找秦老看過啦,秦老好心給我開了兩副方子,可是我身子不爭氣吶,吃了也不見有什么動靜。想去大醫館看看吧,珍康堂那邊診費可貴哦,單是面診不抓藥就得收五兩銀子,咱們尋常老百姓看不起!” 老郎中也道:“都是街坊鄰里,倘若不是趙大娘夫妻倆給老夫找的這間房屋,老夫怕是早就露宿街頭凍死了?!?/br> 從兩人的話中,江晚漁聽出一二。 這趙大娘應是個心善的人,只是說話糙了些,看得出她對秦爺爺頗有尊敬。 秦爺爺經常救助一些拿不出診費的窮苦人,總會有一兩個知恩圖報之人。 再者,趙大娘方才評價胡生的那番話,她不免有幾分好奇。 “趙大娘,您葵水來時是否惡寒頗甚,雙膝無力,夜寐不安?” “呀!小公子頭回見我,竟能一語道出我的隱疾?” 老郎中也因為她的話微微吃驚,“小魚兒,你且繼續說?!?/br> “我記得爺爺的醫書上記錄過,此類病癥的用藥,可我覺得應在藥方上多開一味紫石英,暖宮才能治根治本?!?/br> 老郎中恍悟道:“是??!老夫對婦人之癥了解甚少,因男女有別,無法去深究病癥,今日你這么一提,確實是該如此!” 她拿起老郎中舊案幾上的紙筆,開了一個方子遞給趙大娘。 趙大娘滿心歡喜,連道了好多聲謝謝,還從襖子里邊縫的暗袋中,掏出一顆碎銀塞進她手里。 “多謝小公子咧,若是方子有用,我和我家郎君定不會忘記小公子的恩情!” 小小一顆碎銀,約是一兩,能撐得起窮人家一年的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