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837節
晏三合垂眼靜默了許久,“說下去吧?!?/br> 陸大:“永和七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是我和天行最后一次喝酒,那一年,鄭老將軍出征韃靼,天行和我說了一些將軍的事?!?/br> 出征前,將軍在酒樓,見了天行一面。 天行說,將軍極少見他,每次只有在出征前,才會在酒樓里請他喝頓酒。 八年間,他們喝酒的次數沒有超過一個巴掌。 那天喝的是屠蘇酒,很清淡。 三杯過后,老將軍和從前一樣,從懷里掏出一封封口的信,不用打開來也知道,信里的內容是“以防萬一”。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也沒有永遠沉在水底的秘密。 老將軍一直防著這一天,所以把“萬一”以后的種種打算,都寫在信里。 天行只需照著信里的安排,一步一步去做就好。 如果沒有“萬一”,天行會在老將軍回來后,把信燒了,就當沒有這回事。 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似乎冥冥中,一切都有預兆。 那天,天行接過信的同時,余光瞄見老將軍灰白的頭發,破天荒的多嘴說了一句: “將軍多保重啊?!?/br> 老將軍不以為然的笑笑。 “天行老弟不必擔心,這戰是我今生的最后一戰,回來我就向陛下請辭,年紀大了,這仗也打不動,該退了?!?/br> 天行舉杯:“那我就等著將軍凱旋而歸?!?/br> 老將軍哈哈一笑,痛快的一飲而盡。 天行說,他送將軍離開的時候,心頭很不是滋味,朝廷這么多的將帥,為什么非得要個白發人出征? 陸大回憶道:“那天和天行喝完酒,我們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去街市走了走?!?/br> 還有四天就是除夕,街市很熱鬧。 兩人走著走著,就不約而同的,回憶起了在高墻里過年的場景。 年夜飯是所有人聚在一起吃,這一天,劉教頭允許他們飲酒,只要不醉,都沒關系。 喝完,鬧完,大家回房守歲。 守歲的時候,他們三人會擠在蕭澤的炕上,打打鬧鬧,最后一個被窩睡覺。 “那時候,是真開心啊——這是張天行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br> 陸大低下頭,輕輕嘆息一聲后,接著往下回憶。 “不知道上天是不是故意安排好的,鄭家那年出事,我和陸大人也不在京中,在西邊邊陲查一樁貪腐案。 我得到消息后,心里還存了一點僥幸。 鄭老將軍的那封信就是用來應急的,以天行的身手,應該能逃出去。 到了十二月二十六那天,我備了酒菜,早早的等在宅子里。 哪知從天黑等到天亮,都沒有等來天行的人。 回到陸府我就病了,陸大人替我請醫問藥,病不僅沒好,反而重了,陸大人這才明白過來,他的忠仆得的是心病。 他問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想著反正大的小的都死了,也沒什么可瞞的,就把張天行和海棠院小主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 陸大人聽完后,沉默了半天對我說,人各有命,命里何時生,何時死,都有定數,強求是強求不來的。 這一句話,醫好了我的病?!?/br> 陸大靜默了一會,又道: “永和八年以后的每個十二月二十六,我都會一個人去宅子喝頓酒,天行從來沒有出現過,慢慢的,我也就徹底死心了?!?/br> “陸大?!?/br> 小裴爺突然插話,“那孩子是男是女?” 陸大慢悠悠道:“女娃?!?/br> 小裴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今年十八歲?” 陸大:“十八歲?!?/br> 小裴爺心頭猛的一跳:“你真是奉陸大人之命,來保護晏三合的?” 陸大望著晏三合,用一種發自內心的口氣道: “除了陸大人的命令之外,保護晏姑娘也是我的一份職責?!?/br> 第827章 坦承 職責? 裴笑目光猛的向晏三合看過去,他突然想到了一樁小事。 在解唐之未心魔的時候,陸時問了晏三合幾句話。 你叫什么? 多大了? 哪里人? 他前前后后問了三次,問得晏三合都煩了。 這是為什么? 陸時和晏三合不過幾面之緣,臨終前卻讓陸大護住晏三合。 這又是為什么? 裴笑捏著一手心的汗,小心翼翼地問道: “晏三合,我只聽你說過你的祖父,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的父母,你的父母是……是誰???” 晏三合輕輕慢慢地掃了所有人一眼,然后淡淡道: “我八歲那年,到了祖父晏行身邊,晏行被流放到云南府福貢縣,我跟著他在怒江邊長大,八歲之前的記憶,統統沒有?!?/br> 菩薩??! 裴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八歲; 永和八年; 時間線剛剛好對得上。 “誰,誰送你到晏行那里的?” “不知道?!?/br> “你,你,你,你……” 裴笑頭皮都快炸開了,一下子結巴起來。 他懊惱的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目光一偏,直勾勾地看向陸大。 “你殺了那些和鄭家案子有關的人,真的是為了保護晏三合?” “是!” “撲通——” 裴笑身子往前一傾,雙腿一屈,整個人跪倒在地上。 玉皇大帝哎! 王母娘娘哎!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哎! 你們誰能來向我解釋解釋,眼前的這個晏三合是怎么一回事? 她,她,她,她…… 不會真的是被鄭老將軍藏起來的,前太子趙容與的遺孤吧? 一旁,黃芪正端著茶盅喝水,茶水順著嘴角流下來,他都渾然沒有察覺。 朱青、丁一則把自己杵成一根人型木棍,一動不動。 是不敢動。 怕一動,就像小裴爺一樣,忍不住撲通跪在地上。 前太子趙容與的遺孤…… 怎么可能是和他們朝夕相處的……晏姑娘????。?! 丁一眼珠子向李不言看過去:快來,掐我一把,看看疼不疼,是不是做夢? 李不言眉頭一皺,心說姑奶奶還想有人來掐她一把呢。 她家三合真的是前太子的女兒,身上流的是皇族的血,難怪東臺頂上的那個老和尚不肯受她一跪呢。 她受驚的雙眸朝謝知非瞧過去:三爺,要不你說點啥吧? 說啥呢? 謝知非心口隱隱發疼。 說晏三合,你若能好好護著自個,多好??!若能自私一點,又該多好??! 這時,晏三合從懷中掏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那紙略有些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