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675節
“朱旋久應該有兩種心態?!?/br> 晏三合:“第一種是同類的心態?!?/br> 同類? 謝知非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你的意思是說,他和趙王都是庶出?” “對!” 晏三合一點頭:“嫡出、庶出,一字之差,差之千里?!?/br> 嫡出的占一個嫡字,一生下來,所有落在他身上的東西,都是理所當然; 但庶出不是,寵愛也好,家產也好,他們想要得到,靠的是一個:爭。 朱旋久能得到朱家家主的位置,除了野心之外,用的都是下作、卑劣的手段。 那么當他發現庶出的趙王也有野心,也在暗戳戳用不入流的手段謀劃著某樁事情…… 他一下子就把趙王歸納為同類。 同類惜同類。 謝知非擰著眉,道:“朱旋久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br> 晏三合迎著三爺的目光,“一個苦苦隱忍,心狠手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自己?!?/br> 小裴爺:“第二個心態呢?” “朱旋久第二個心態,也是他出手幫趙王最關鍵的一個心態?!?/br> 晏三合從齒縫里迸出兩個字:“仇父!” 所有人心頭狠狠一震。 朱旋久竟然仇恨自己的親爹? 為什么? “前面我們說過,朱旋久對付姨娘有一種極度依戀,他小時候沒有享受到付姨娘全身心的母愛,他認為付姨娘被五老爺,被其他人掠奪了?!?/br> 晏三合:“那么,對付姨娘掠奪最深的人,是誰?” 李不言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他父親?!?/br> “沒錯?!?/br> 晏三合贊許地看了李不言一眼,“正是老太爺朱六爻?!?/br> 當年,是朱六爻主動看上了付氏,納她為妾; 朱六爻是一家之主,他要付姨娘往東,付姨娘不敢往西; 付姨娘哪怕再不喜歡朱六爻,該陪笑,陪笑,該陪睡,陪睡,換自己的錦衣玉食和兒子朱旋久的好日子。 “這樁事情本來是一個愿買,一個愿賣,但落在朱旋久的眼里,朱六爻卻成了地地道道的掠奪者,是壞人?!?/br> 晏三合:“朱六爻是善終的,他善終的原因不是因為朱旋久放了他一馬,而是在嫡、庶中遲遲猶豫不絕。 朱六爻始終在觀察朱旋久,朱旋久為了順利上位,不得不夾著尾巴過日子,否則以他的心狠手辣,連嫡母都敢下手,朱六爻豈能躲過?!?/br> 所有人聽得目瞪口呆,只覺得腳底心一陣寒氣往上涌。 素來沉得住氣的謝知非,也忍不住問一聲:“然后呢?” “然后我們看看朱旋久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晏三合:“修繕朱家的宅子?!?/br> 這個舉動,既有他想掩蓋壞事,想困住發妻毛氏的一層用意,還有一層藏得更深的用意,是在反抗他的父親朱六爻。 晏三合目光一偏,看向朱遠墨。 “你們朱家傳了很多代,規矩都是一代一代延續下去的,除了修繕宅子外,別的事情他無能為力,而且也不能做得太明顯。 畢竟父慈子孝的表面功夫,他是做給所有人看的,唯有輔助太子這樁事……” “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敝爝h墨緩緩接過話。 “對的,除了不小心聽到一嘴的老總管,你們朱府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樁事情的存在?!?/br> 晏三合冷笑:“朱旋久從記事起,到坐上家主之位,足足隱忍了有近三十年,忍的越久越深,最后的反抗就會越強越猛?!?/br> 你要讓太子順利登位,我偏不; 你要報答孝仁皇后恩情,我偏不; 你已經躺進棺材里了,能奈我何? “這就是朱旋久違背父親的遺愿,暗中出手幫助趙王的真正原因?!?/br> 晏三合:“他想通過這件事,把父親朱六爻踩在腳底下,報生母付姨娘委身朱六爻的仇,報付姨娘這么些年委曲求全的仇?!?/br> 燭火跳動。 書房里除了低低的呼吸聲,再聽不到一絲聲音。 一個人仇恨有多深,才能像朱旋久一樣,干出畜生不如的事情? 一個人的私欲有深,才能像沈巍那樣,把女兒最后一滴血都喝干抹凈。 晏三合喝一口茶,嗓子沾了水汽,聲音清亮。 “心魔解到這里,所有的事情都合情合理,圓圈已經完整的畫上,下面就是點香人?!?/br> 一個浪剛落下去; 另一個浪便迎頭而來。 小裴爺有氣無力道:“晏三合,能讓人喘口氣嗎?” 謝知非揉揉心口,“我這里有些疼?!?/br> 李不言:“我腦子不好,得消化消化?!?/br> “晏姑娘?!?/br> 朱遠墨卻撐著桌角站起來。 他對朱旋久已經心死得透透,仇父也好,仇誰也好,總有他該得的報應。 “用三爺的排除法,我能不能先試著點一點香?” 晏三合跟著站起來,“我也是這個意思?!?/br> 排除掉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可能。 “哎喲,哎喲!” 小裴爺朝李不言哼哼道:“快扶我一把,我腿軟了?!?/br> 李不言一臉嫌棄:“你腿軟,沖我哼哼什么?” “哼哼萬一朱大哥一會點不著香……” 小裴爺學著謝知非的樣兒,用力地揉著心口,哼哼的更厲害了,“我們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br> “廢話少說?!?/br> 晏三合聲音陡然一冷:“準備點香,總是要面對的?!?/br> 李不言看了看晏三合的臉色,走到裴笑身邊,呵聲一笑。 “小裴爺,扶就不扶了,后背,你跳上來,我背你?!?/br> 小裴爺:“……” 第671章 不是 暗夜,像一張巨大的幕布。 人間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好像只是幕布上的一點點綴。 庭院里,數只燈籠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一張祭臺,一只香爐,兩只燭臺,三盤瓜果已經預備下。 李不言從房里走出來,解開手上的包袱,從里面拿出一支香,遞到朱遠墨的手上。 換作往常,小裴爺兩只眼睛一定瞪得比銅鈴還大。 但今天他躲在謝知非的身后。 是真慫了。 朱遠墨臉上看似平靜,但接過香時,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抖了好幾下。 “晏姑娘,我該怎么做?” “在燭臺上點香,點著后,把香插進香爐,然后跪下?!?/br> 晏三合看著他,“點不著,那這個心魔的解魔人,就不是你?!?/br> 朱遠墨深深吁出一口氣,大步走到祭臺前,把香湊到了燭火上。 一息; 兩息; 三息…… 怎么這么安靜? 怎么一點聲音也沒有? 小裴爺緊張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用手指戳戳謝知非的后背:兄弟,點著了沒有??? 謝知非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轉過去看了看那支香,最后的目光落在晏三合身上。 此刻,晏三合蒼白的臉上,隱隱多了一點失望。 沒有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