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362節
晏三合還沒開口,丫鬟就笑道:“這人是紅娘,她招呼的小姐叫崔鶯鶯,是崔相國的獨生女兒?!?/br> 窮書生? 相國獨女? 晏三合余光又向陸時瞄過去。 不知何時,陸時手里多出一把折扇,不緊不慢地搖著。 一夜風雨,溫度驟然降了四五度,這個時候打扇……難不成他身上的官袍很厚? 晏三合收回目光,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三下,李不言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小姐,我去趟如廁,一會就回來?!?/br> “姑娘,如廁在……” 李不言拍拍丫鬟的肩膀,“快別說,我自個問人就行,別影響我家小姐看戲的心情?!?/br> 這時,戲臺上忽然靜了下來。 俊朗的書生與美麗大小姐四目相對,一個眼珠子都不會轉了,一個粉臉兒漲得通紅。 耳邊是風聲呼嘯,身邊是小和尚和紅娘,而兩人對視的這一眼,仿佛把整個世界都給過濾掉了。 一見傾心。 晏三合低聲問:“這崔鶯鶯怎么會在普救寺?” 紅衣丫鬟:“回姑娘,崔相國病逝,相國夫人帶著女兒扶靈柩回家鄉落葬,正好路過普救寺,也借宿在此?!?/br> “后來這兩人之間,又發生了什么?” “相蒲州有孫飛虎起兵作亂,亂軍包圍了普救寺,想奪鶯鶯為壓寨夫人?!?/br> “然后呢?” “老夫人危急中許下諾言,誰能破賊解圍,就將鶯鶯嫁為他為妻?!?/br> “張生破賊解圍了?” “對,張生請鎮守潼關的好友白馬將軍杜確來相救,杜確趕來,平定亂兵,解了普救寺之圍?!?/br> “看來這張生還很有幾分本事?!?/br> “可老夫人卻嫌張生是一介窮書生,門不當戶不對,只許張生與鶯鶯以兄妹相稱,真是出爾反爾?!?/br> “老夫人不是出爾反爾,而是有遠見?!?/br> 晏三合輕輕一搖頭,“門不當,戶不對,日后的糟心事多著呢?!?/br> 丫鬟:“……” “后面怎么發展?” “這張生便害了相思,求紅娘暗中把那情書送,姑娘一會可以細細聽聽這段?!?/br> 丫鬟不由地笑起來:“這段可有意思了?!?/br> 第366章 假的 有意思什么? “這張生既輕狂,又輕浮?!?/br> “???” 晏三合秀眉輕輕一皺:“一旦事情敗露,可就壞了崔鶯鶯的好名聲?!?/br> 紅衣丫鬟像是被點了xue一樣。 奇怪了,他們戲班子在各家高門里唱這一出,千金大小姐們聽到這里,只會心生向往。 怎的到她這里,就擔心起崔鶯鶯的名聲了呢? 戲臺上,書生舞著扇子唱—— “庸脂粉見了萬萬千,似這般美人兒幾曾見,我眼花繚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去半空天……” 真是不要臉??! 晏三合心中冷笑,“紅娘把信送了?” “送了?!?/br> “崔鶯鶯點頭答應了?” 丫鬟點點頭,又搖搖頭,“剛開始呵斥了紅娘,糾結了幾番后,還是答應了?!?/br> 答應完,下面就該幽會了。 晏三合不知為何,腦子里忽然浮現出嚴如賢宅子里那一長段的青石竹路。 竹葉沙沙,涼風習習,一盞明月掛在天空,正是男人女人私會的好時機。 “相國夫人發現了嗎?”她問。 “發現了?!?/br> “然后呢?” “然后就把紅娘叫來拷問?!?/br> 丫鬟:“那紅娘一點不怕,反責備老夫人出爾反爾,忘恩負義,還勸老夫人這事如果張揚出去,對崔家名聲不利,還不如成就好事?!?/br> 晏三合眉頭又緊了幾分:“老夫人答應了?” 丫鬟:“老夫人一邊答應,一邊又以崔家三代不招白衣秀士為由,逼張生赴京應試?!?/br> 下面的內容晏三合猜也能猜出來,張生高中皇榜,歸來求親,于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好一個爛俗的故事??! 不對! 晏三合忽然愣了一下。 陸時和唐之未的故事里,一個也是窮書生,一個也是高門小姐; 高門小姐也是年紀輕輕就失了一位至親; 小姐的身邊也有一個異常聰明能干的丫鬟林壁; 窮書生最后也高中探花。 巧合如潮水般涌來,晏三合直勾勾地看著陸時的側臉,好半晌,才輕聲道:“你出去吧,下面我要好好聽戲?!?/br> “是?!?/br> 戲臺上,崔鶯鶯沖張生回眸一笑,勾得張生魂去一半,直嘆道: “門掩了梨花深院,粉墻兒高似青天,恨天不與人方便,怎禁得我意馬心猿……” 別說,這詞兒寫得真好,三言兩語將一個春心暗動的男子心事道盡。 晏三合所有的心浮氣躁一下子散去,托起腮,漸漸沉了進去…… 也不知過多久,最后一句唱詞落下,她下意識往左看去。 包房里哪還有什么陸時,四方桌上只剩下一盞早就冷透了的茶盅。 “他人呢?” “早走了?!?/br> 李不言用手在晏三合面前晃幾下。 “你終于回神了,我喊你多少遍,你都沒聽見。這戲咿咿呀呀唱的什么?我都被她唱困了?!?/br> 晏三合身子往背椅上一靠,眼底蕩漾著水光。 “不言,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唐之未、唐見溪都喜歡看戲了?!?/br> “為什么?” “因為戲里有人生?!?/br> “什么人生?” “幾句話說不清楚?!?/br> 晏三合壓著聲音:“你那頭打聽到了什么?” 問到這個,李不言有一肚子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要從哪一句先說起,索性問道:“我問你,今天初幾?” 晏三合掐指一算:“八月初一?!?/br> 李不言:“陸時每個月初一,都會來這里聽戲?!?/br> “每個月初一?” 晏三合面露愕然,“這是個什么特殊日子?” 李不言心說她哪知道。 “而且戲院都是在晚上開門迎客,但陸時卻只在白天來,聽說他是給了園主一筆錢?!?/br> “所以,每個月初一的這一臺戲,都是只唱給陸時一個人聽的?” “對!” 怪不得她和李不言在酒肆茶坊呆了這么些天,也沒探出陸時是喜歡聽戲的。 晏三合心想,這可太蹊蹺了。 “三合,還有更蹊蹺的呢?!?/br> 李不言伸手指指戲臺,“陸時這人,只聽西廂記?!?/br> “什么?” 晏三合臉上的愕然,已經不能用詞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