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18節
“可……” “可是為什么要瞞著你?” 老太太流下淚來。 “這世上做母親的,哪個愿意讓自己的孩子小瞧了去?你要知道是我不要臉地算計了他,你這輩子在晏行面前,都不會想抬起頭。 “呵!” 一聲不合時宜的冷笑聲響起,不用猜也知道是晏三合發出來的。 這要換了一刻鐘前,謝道之鐵定要拍桌子,但此刻,他卻死死咬牙忍住了。 “晏姑娘,我這老太婆讓你瞧笑話了?!?/br> “我不會瞧任何人的笑話?!?/br> 后面一句話,晏三合沒有說出口。 要不是因為想解祖父的心魔,你們當我愿意在這里聽這些讓人火大的陳年破事? 明明是你算計了人,到頭來卻讓兒子誤會是祖父逼迫了你,你兒子倒是能抬起頭了,我祖父呢? 他的名聲呢?! “老太太,你接著往下說吧?!?/br> 晏三合說這話時,黑沉沉的眸子里有著不一樣的光。 謝知非瞧得很清楚,這光是聽完老太太那一番話后,剛剛燃起來的。 這性格…… 挺剛??! 謝老太太盯著晏三合,目光半寸都舍不得挪開。 這張臉和他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但這性子可真像??! “做了他的人,就算沒名沒分,我們娘倆在晏家的地位也水漲船高?!?/br> “那合婚庚帖又是怎么回事?”謝知非問。 老太太臉色風云變幻幾下后,掩藏不住的傷感。 做他的枕邊人,哪怕沒名沒分,母子二人在晏家的地位也不一樣了。 換院子,添奴仆,添衣裳,添首飾…… 她成了楊氏,兒子成了少爺。 晏府多了個少爺,還是個有幾分傲氣的拖油瓶,府里上上下下有幾個人能叫得誠心,說閑話的,暗里下絆子的,明里欺負的,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 她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夜里等他睡著后,背過身一個人偷偷抹眼淚。 他察覺后問她怎么了,她死死咬著牙關不說話。 女人的眼淚,是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尤其是像他那樣清高到骨子里的男人。 果不其然,幾天后,他便命令兒子改姓晏。 這消息一出來,整個晏府都震動了。 謝是外人,晏是自家人,這孩子如果是個姑娘,了不得將來賠副嫁妝,但偏偏是個兒子,那可是要和晏家人搶家產的。 晏府的人都怕他,不敢在他面前說三道四,但發妻的娘家人不干了,幾個大舅子找上門質問。 他什么話也沒說,冷冷的甩出那張連她都不知道的合婚庚貼。 有庚帖,那就是續弦,是名正言順的晏夫人,幾個大舅子一看,很有默契地閉上了嘴。 閉嘴是有原因的。 發妻死后,他一個人單過了五年,連個暖床丫鬟都沒有; 續娶的女人只是一頂小轎抬進門,酒席都沒有擺一桌; 那女人是個下人,沒有娘家的助力。 一個又沒本事又不得寵的女人,拿什么來給拖油瓶兒子搶家產? 而她呢? 她在他面前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只想找個地洞鉆下去。 “既然睡到我的床上,那便是我的人,我的人我能欺負,旁人不行?!?/br> 他的聲音又冷又傲。 “這庚帖不是為你,是為你兒子,他于讀書上有些天賦,想進晏府族學讀書,只有改姓晏?!?/br> 她猛的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 “只是他這性子,太過剛硬,過剛易折,需得千錘百煉方能成才,慈母多敗兒,日后我不會給他好臉色看,至于你……” 他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半路夫妻本就不是一條心,你算計我也好,利用我也罷,都無所謂,只是心思不要擺得太深,深了就沒了人味;也不要太假,白白讓人厭惡?!?/br> 她終于明白晏府人到底是怕他什么。 不是冷,不是傲,更不是脾氣古怪,而是他太聰明,太通透。 你的小心思,小動作根本瞞不過他眼睛,你用陰謀,他還你陽謀;你用算計,他還你不屑。 她簡直無地自容,手腳并用地爬過去,臉埋在他的皂靴上。 “老爺,從今往后我再不算計你半分,再不了!” 謝老太太說到這里,突然想到什么,回了神。 “你進晏府族學,是他早就定下來的,之所以我要跪,一是跪給你看,一是跪給晏家的人看?!?/br> 謝道之看著她,神情愣愣的。 “你對改姓一事耿耿于懷,對他敢怒不敢言,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說恨能激起一個人上進心,有了這股勁兒,你才能走得更遠,爬得更高,至于晏家……” 謝老太太嘆氣。 “我從一個婢女,短短日子做了他枕邊人,晏家幾個孩子再怎么不服氣,明面上也得叫我一聲母親。 你改姓晏尚且不甘,我搶了他們生母的位置,他們能甘心讓你進族學讀書?我越慘,他們才會越得意,才能容得下你?!?/br> 謝道之的臉已經不能用面如死灰來形容。 他像是一個沒了靈魂的尸體,就那么干巴巴地跪坐著。 “老祖宗,后來你們怎么被趕出晏家?你又為什么要撕了那份休書?” 第26章 真相(三) 謝三爺這一問,讓謝老太太剛剛平靜一點的情緒,瞬間又激動起來。 “不是趕,不是趕……” 謝道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母親,你說什么?” “兒子!” 謝老太太悲泣道:“這是他給咱們娘倆的大恩,大恩??!” 那日他從衙門里回來,便進了書房。 她等到子時始終不見人來,正打算先歇下時,他命她到書房去。 書房里,一燈如豆。 他背手站在窗前,似乎遇到了什么難事,眉頭緊擰著,臉上一絲表情沒有。 她不敢吱聲,只幫他把冷茶倒了,添了盅熱茶。 把茶捧過去,他沒接,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一會,才冷冷道:“休書我已經寫好,你收拾收拾帶著你兒子離開吧?!?/br> 手上的茶盅碎了一地。 她驚慌失措,跪倒在地哭喊道:“我做錯了什么,老爺要休我?” 他沉著臉不說話,眉眼間戾氣深重。 她急了,也顧不上什么臉面不臉面,拿起地上一片碎渣,就往手腕上刺。 他一把攔住。 她看出他的心軟,瞪大了眼睛,“老爺要休我,不如直接讓我死了算?!?/br> 四目相對。 她頭一次沒有躲閃。 良久。 他拍拍她的后背,“朝廷可能要動我,晏家只怕是難保?!?/br> “什么?”她嚇得目瞪口呆。 “能走的,我都會安排他們走;不能走的,那是他們的命?!?/br> 他的聲音波瀾不驚:“你拿著一紙休書離開,誰也不會為難你?!?/br> “我不走,我死都不會走?!?/br> “想想你兒子,想想他的前途?!?/br> 他說話從來一針見血。 “你是個最實際,最會算計的女人,怎么這會卻糊涂了呢?” “老爺,我哪里是糊涂,我是……” “是什么都不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