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773節
見此情況,兩只頭狼只能身先士卒,領頭撲向大炮卵子。 天有不測風云,在和大炮卵子奮戰的時候,兩只勇敢的狼王接連受傷,一個被大炮卵子挑到了肚子,尖利如彎刀的野豬獠牙破開了它的肚子,腸子都流淌出來,弄破了。另一只胸口位置被挑了一下,整個都被挑了飛起來,落地的時候,胸口處血流如注。 好在,同樣渾身是傷的大炮卵子也在另外幾只狼的圍攻下倒了下去。 公狼覺得狼群總算有吃的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母狼一個勁地仰頭看向狼窩的方向,它在擔心洞xue里的三只小狼,可惜,茫茫的雪地上,除了來時的一連串腳印,什么也看不到,厚厚的松樹林擋住了它的視線,幾分鐘后,它便和三只小狼陰陽兩隔了。 剩下的狼圍著沒有氣絕,但卻沒能力再站起來的大炮卵子一通撕咬,個個都吃得很飽,它們舔舐著嘴角的鮮血,圍著死掉的兩只狼王轉了幾圈,確定它們真的死了,這才將剩下的野豬rou拖走,找了個凹陷的洼地,將豬rou用雪埋了起來,還在周邊各處撒了尿,警告試圖靠近的其它野物。 三只小狼依偎在洞xue中,被冷得瑟瑟發抖。 聽到狼群回來的聲音,都興奮地跑出去迎接自己的父母,也想吃點rou,結果再也見不到了。 就在當天,吃飽的幾只狼,就在洞xue外面很兇猛地打斗了一場,到后半夜的時候,新的狼王、狼后進入洞xue,將三只小狼趕了出來。 三只只能呆在更冷的洞外的小狼嗅著氣味,順著腳印找了十數里地,終于看到自己已經被凍得梆硬的父母。 它們圍繞著父母哀嚎了半夜,狼的生活艱難,等級森嚴,不能有太多悲傷,天快亮的時候,它們找到被藏起來凍成冰塊的野豬rou,用稚嫩的牙齒啃下一些吃進肚里,準備面對未來未知的生活。 老大老二選擇回去,老三遲遲沒有跟上,它在雪地上來回踱步,還沖著老大老二叫喚,像是想叫住它們,但它們只是回頭看了它一眼,就再沒有停留。 那天,只有兩只小狼回到了狼群,那只最小的狼再沒有回來。 狼王和狼后同時罹難的事情概率非常小,一旦發生,還沒長大的小狼會成為棄狼,地位變得很低,只能在狼群里茍活。 它們都太小了,甚至都沒有狩獵能力,吃東西只能是最后揀點殘渣,有的時候連殘渣都沒有。 新狼王的領導,捕獵能力大不如前,很多時候它們都餓著肚子,最后,老大老二被生生餓死,反成了其它幾只狼的食物。 而那只最小的狼崽,則是出了山林進入平原中。 它記得不少時候,父母經常領著它們站在山崗上,眺望著遠處的村子。它甚至曾偷跑到村子里,經常能看到村里到處搜食的雞鴨,還有亂竄的狗子,有的時候小孩看見它,還會朝它扔來一些吃的,沒生rou好吃,但能勉強填飽肚子。 它就這么藏在村子邊緣的草地里,四處找著吃的,偶爾還能鉆進豬圈,吃上一些豬食,也能經常撿到一些被人打死或是藥死后扔出來的老鼠。 吃這些老鼠,有幾次它吃得自己嘔吐不止,但都僥幸活了下來。 漸漸地,它學會了從氣味上分辨出,什么樣的能吃,什么樣的不能吃。 就這樣,它慢慢長大,能自己獵捕野雞、跳貓子、老鼠,也能自己守在河邊抓魚,漸漸變得強壯。 不少時候,還敢到屯里的大路上走動,很多人都只是當它是條狗。 它相中了一條母狗,一條經常在屯里四處游蕩的狗,主人家似乎并沒有多少東西喂食,這條狗也經常到山林里攆兔子,野雞。 它一次次接近,都被母狗警告,時間長了,那母狗似乎也適應了它的存在,不再兇它。 它們開始一起圍堵跳貓子,撲擊野雞。 在那次一起蹲守樹上的灰狗子時,它被母狗散發的氣味吸引,那么地充滿誘惑,于是,在死纏爛打之下,它得逞了。 也就在那片草地里,它們刨了一個土洞,母狗生下了四只狼狗。 終究還是有人發現了它們,尤其是看到它的時候,總是提著棍棒追攆,有的時候還用槍。 它總是敏銳地逃脫了。 而就在那個冬季,山里實在找不到吃的,它不得不進入屯里,將目標鎖定在那些雞鴨身上,這次沒那么幸運,腰桿被人狠狠打了一棒子,當時雖然拼了命地跑掉了,但后面卻越來越不得勁。 讓它更想不到的是,等回到土洞的時候,它發現那只母狗已經死了,崽子也沒了三只。 氣味上,它分辨出是一只猞猁干的。 它有些絕望了,但還是不能有眼淚。如今,連它自己都沒了生存能力,更不可能養活這僅剩的幼崽。 它再一次拖著癱瘓的后半身,爬到山崗上,眺望著村子。 后代延續的本能驅使下,它叼起了那只僅剩的,跟它不太一樣的崽子,去了屯里,將崽子放在經常有人往來的大路上,然后自己縮在草叢里看著。 等了沒多長時間,它看到有人挎著獵槍經過,它立刻沖了出去,假裝要咬那只崽子,口中嗚哩哇啦兇猛地叫喚著,牙齒卻舍不得在崽子身上重上一分。 獵人驚跳到一旁,立馬將槍抬起來。 大概是看到這是一只癱瘓的狼,他并沒有立馬開槍,而是出聲恐嚇。 它配合地放下崽子,費勁地鉆進草叢,然后看著那獵人,小心地捧起崽子,翻看了一下,然后拉開自己的棉襖,將崽子小心地揣在懷里,回屯里去了。 在這一刻,它莫名地心安。 隨后,它轉身回到自己的土洞,嗅了嗅母狗,然后順著猞猁留下的氣味進入山林之中,再沒有出來過。 而那只崽子,不斷地長大,非常地強壯、兇猛,成了獵人打獵最好的幫手,也是那個并不富裕的家最好的守護者。 同它一起長大的,還有另外幾只笨狗,兩年后,它同其中一只體毛黃色,臉上到肚子毛色發白的狗也有了后代。 正所謂黃狗白面金不換,獵人對這只狗非??春?,別看是只母狗,卻嗅覺靈敏,非常兇猛,僅在狼狗之下,被當做第二頭狗來培養。 但一個獵人家里邊,終究還是養不起太多狗子。 有一天,另外一個獵人來到屯里,花了五塊錢,挑走一只同樣是黃毛白面的小母狗,欣喜地,當場就給這條狗取了個名字——元寶。 第899章 番外二:白玉 清朝時期,皇上索要的海東青,其實是隼中極品。 最高層的一個隼,就是矛隼。 像獵隼、游隼,都是海東青的一種。 當時,只有皇族人可以玩海東青。 鷹的尾巴用胳膊一壓,就會張開,隼的尾巴不會張開;最大的特點是眼睛,鷹的眼睛是黃色的,而隼的顏色是黑的;再有一點,隼的嘴巴上有凸起,像是有牙一樣,咬合力非常輕,成年人的手指頭甚至能被一下子咬斷,而鷹的沒有。 而之所以歷朝歷代如此受重視,不僅僅是因為它們能翱翔萬米高空捕獵天鵝,更是因為其忠誠。 農歷八月,農場里寒風刺骨。 早下的一場大雪,覆蓋著大片田地,旁邊的倉房里,屯里幾個農民正在給苞米脫離,嘩啦嘩啦地,響個不停。 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大片的田地里,即將上演一場生死搏斗。 七年了,按照規矩,養了七年的白玉,必須放歸大自然,讓它得以繁衍后代。 呂律雖然清楚,馴養了數年的海東青,已經喪失了自己的野性,放出去很難存活。 身為有著一雙玉爪,極其稀罕的海東青,呂律很清楚它的價值,不少老外在獵場見過白玉后,都曾想要花大錢進行購買,但都被呂律拒絕了。 如同元寶一樣,時間長了,總有情感,呂律不明白這種情愫為什么會這么強烈,它舍不得就這么割讓。 事實上,眼下他也不缺那點別人能付出的錢。 但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總不能就讓白玉一直這樣呆在自己身邊。 他準備讓它回歸野外,在進行野化訓練之后。 這片田地,是當初捕捉到白玉的地方,也被呂律選作它回歸的地方。 已經有好幾天了,呂律早解開了白玉的絆腳繩子,也拿掉了白玉的眼罩,將白玉拋飛出去以后,他就藏在地邊看守莊稼的窩棚里,烤著火盆,像個狙擊手一樣,透過窩棚特意留出的一個小瞭望口,靜靜地看著落在樹梢上站著的白玉。 在窩棚幾十米外,有一只用來作餌的飛龍,被拴著一只腳,綁在一根苞米茬上,不停地掙扎,煽動著翅膀亂竄,想要逃脫。 他在等白玉在沒有自己指令的情況下,開始因為饑餓自行獵捕,并逐漸適應這種沒有投喂而靠自己獵捕獲獵物,進而將養活自己的原始獵捕本能重新覺醒。 它必須適應下來,才有重回大自然的資格,不然,貿然放歸,不管不問,大概率只有死路一條。 下邊的飛龍掙扎的劇烈,白玉不停地轉動著腦袋,早就看到了,但卻一動不動地蹲在枝頭,等待著熟悉的胳膊一揚,那動作發出的指令。 只是,連續數天時間,每天都將它送到這里,一直不見它主動出擊過。 它也沒有等到熟悉的跑繩投喂,盡管已經很餓,還在等待著那個它已經習慣的指令。 臨近傍晚的時候,呂律微微嘆了口氣,鉆出窩棚,沖著它喊了一聲:“白玉,回來!” 在枝頭癡站了一天的白玉騙著腦袋看向呂律,震動翅膀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一圈后,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然后俯沖下來,臨近呂律的時候,猛扇了幾下翅膀減速,落在呂律揚起的胳膊上。 在這一刻,它精神頭十足。 呂律對它充滿不舍,可白玉同樣也對他充滿著依戀。 可是,幾天沒吃過東西了,再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 呂律伸手撫摸著它的羽毛,然后手臂一震,白玉躥飛而起,這次,它直接撲向在雪地上撲騰了一整個下午的飛龍。 一雙如鉤的利爪,一下子精準地抓住飛龍的脖子,抓握中,嵌入飛龍的rou體,緊跟著,它一邊撲騰著翅膀穩住身形,一邊朝著飛龍的腦袋啄了下去,只是一下,帶著凸齒的尖銳的喙,洞穿了飛龍的腦袋,并將腦髓帶了出來,一口吞下。 哪怕很餓了,還是抓著飛龍朝著呂律飛來,奈何飛龍腳被綁著,飛不高。 呂律趕忙迎了上去,將飛龍及時接住,白玉這才落到呂律肩頭。 他取了獵刀,將飛龍剖開,取出心肝,送到白玉面前。 這兩天,哪怕是餓壞了,看著呂律遞來的心肝,它也沒有立刻忙著啄食,而是伸嘴,用喙的尖端小心地銜住,像是怕啄到呂律一樣,小心翼翼的,呂律松手后,它才叼起來,伸縮著脖子,幾下吞了下去。 喂都喂了,呂律干脆讓它吃個飽,用獵刀割飛龍rou,讓它吃個夠,不多時,大半只飛龍進了它的肚子。 直到喂到它嘴邊的rou它再也不吃了,呂律才停下來。 隨后,呂律就讓它停在自己肩膀上,騎著追風返回草甸子。 他一抖肩膀,白玉拍打著翅膀朝著院子里飛去。 在倉房下,立著一根原木,那里一直是白玉落腳的地方,它徑直飛落上邊。 往后的日子,呂律依舊沒有去束縛它,也沒有再刻意地去逼它激發本能自行離開。 時間長了,它像是認準了呂律一樣,就一直呆在呂律這里,依舊等著呂律的投喂,看到呂律外出,經常飛來落到它肩膀上。 持續了半年時間,依舊不肯離開,它完全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絲毫沒有返回野外的想法,一切行動,還是等著呂律的指令。 呂律也沒招了,心里陷入一種兩難的境地,最后只能選擇順其自然。 這樣放出去,是真沒法活。 直到有一天,草甸子上來了兩輛車子,一輛是張紹峰的吉普,另一輛則是一輛紅旗。 車子上下來的人,呂律不認識,經張紹峰介紹才知道是京城來的外交工作人員。 “我聽商貿部的溫志海說,您這里有一只雙爪如玉的非常罕見的海東青?” 來人跟呂律客套地打過招呼,然后直入正題。